遇到“攔路虎”，究竟意味著什么？

2020-07-29 12:23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chuàng) Jerez S 物種日歷

我對老虎這種動物的最初印象，來自一個農(nóng)民。

他叫周正龍。

對于很多人而言，正龍拍虎的鬧劇落幕之后，似乎就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了。但彼時年幼的我卻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為什么要大張旗鼓地在野外尋找華南虎？

上海動物園的華南虎。如今在野外，這一虎亞種已經(jīng)絕跡。圖片：J. Patrick Fischer / wikimedia

虎，不多了

后來隨著年歲漸長，我才知道，原來每個動物園里都能見到的老虎，在野外其實已經(jīng)不多了。在一個世紀以前，我們身處的這片廣袤大地上同時生活著近10萬只虎，但到2014年卻只有3500只左右了。

在西至里海和土耳其，東至俄羅斯和中國東南沿海，北至西伯利亞，南至印度尼西亞的爪哇島、巴厘島和蘇門答臘島的廣闊地域上，占據(jù)各隅的虎曾自由漫步，現(xiàn)在卻只能委屈地蜷縮在從印度到中國再到東南亞的殘缺不堪的幾小塊地域上。

乳黃色區(qū)域為1850年虎的分布范圍；綠色區(qū)域為2006年虎的分布范圍。圖片：Eric Sanderson et al. / Setting Priorities for the Conservation and Recovery of Wild Tigers: 2005–2015

一百年間，人類飛速地拓展著生存區(qū)域，而虎則被迫步步后退。作為食物鏈的頂端，即使是現(xiàn)存虎（亞種）中體型最小的蘇門答臘虎，體重也能達到100～150千克，更別提體型更大的孟加拉虎和東北虎了。這樣一頭猛獸，需要的領地通常在幾十到幾百平方千米不等（具體數(shù)值受領地內(nèi)獵物密度等因素的影響），但人類留給它們的森林卻越來越少——現(xiàn)存老虎棲息地不到歷史記錄的6%，而這個數(shù)字還在持續(xù)下降。

棲息地減少是虎消失的重要原因，人虎矛盾更是加速了這一過程。在19世紀初，對虎皮、虎骨、虎鞭等的大量需求，以及狩獵行為的風行，促使人類屠殺了許多虎，把虎逼到了岌岌可危的懸崖邊。時至今日，盡管虎的貿(mào)易已被各國立法禁止，但偷獵和與之相關的非法交易依然對虎的生存造成了極大影響。

以華南虎為例，它是中國特有的虎亞種，足跡曾遍布從山東半島到嶺南的廣大地區(qū)，但在1994年最后一只野生華南虎倒在獵槍下后，再也沒有人尋到它們的蹤跡。在我們尚未知覺的時候，華南虎或許已經(jīng)野外滅絕。

我們現(xiàn)在能在動物園和繁育中心看到的華南虎，也不是真正的“華南虎”了，它們大多是與其他虎亞種雜交獲得的后代。

圈養(yǎng)條件下的華南虎。圖片：savechinastigers.org

1909年在福建被獵殺的華南虎。圖片：John C. Caldwell

華南虎的境遇并非個例。虎曾經(jīng)有9個亞種——里海虎、爪哇虎、巴厘虎、東北虎、華南虎、印支虎、馬來虎、孟加拉虎和蘇門答臘虎。現(xiàn)在，前三個亞種我們已經(jīng)見不到了，它們消亡在百年間的人獸沖突中：1937年，獵人殺死了最后一只巴厘虎；1979年后，曾經(jīng)生活在中東和中亞沙漠地區(qū)的里海虎再難尋蹤跡；1980年后，爪哇島也不再有過爪哇虎的長嘯。

根據(jù)目前最新的分類研究結果，爪哇虎、巴厘虎和蘇門答臘虎被歸為巽（xùn）他虎亞種，里海虎、東北虎、華南虎、印支虎、馬來虎和孟加拉虎被歸為大陸虎亞種。

人類在努力

世界上有超過一半的野生虎都生活在印度，其中大多數(shù)是孟加拉虎。擁有世界第二多的人口和第一多的虎，印度也成了人虎矛盾最為激烈的地區(qū)。

在1875到1925年間，有8000頭虎倒在人類的槍棍下；與此同時，每年也有約85人因虎喪生或受傷。人與虎的“爭斗”，在生存空間高度重合的情況下，是兩者都不愿意遭遇卻又不得不面臨的問題。

可能是移動網(wǎng)絡時代最著名的一次人虎相遇。發(fā)生于印度。圖片：WildFilmsIndia

為了走出這個困境，印度正在做出努力。1973年，印度政府發(fā)起了保護老虎計劃。2010年，印度參與了在俄羅斯圣彼得堡舉辦的 Tiger Summit 大會，包括中國在內(nèi)的13個國家定下了在2022年將野生虎數(shù)量翻倍的目標。

近50年，印度建立了50個老虎保護區(qū)，建起了由當?shù)卮迕窠M成的對抗偷獵的武裝力量，資助了大量生活在森林中的農(nóng)民遷出，將高科技信息技術運用到保護工作中去，進行四年一次的老虎普查，投入力量到造林研究中以恢復生態(tài)。

2018年前，印度率先完成了使境內(nèi)野生虎數(shù)量翻倍的小目標。從2006年的1411頭到2019年的2967頭，背后是印度政府和無數(shù)保護工作者的努力。

印度境內(nèi)的孟拉加虎。圖片：Seemaleena / wikimedia；Koshy Koshy / flickr

其他國家同樣在努力。

俄羅斯是世界上第一個正式開始保護虎的國家。今天在俄羅斯的遠東地區(qū)，有將近450只野生東北虎在西伯利亞的寒風中巡視著領地。

中國有世界最大的東北虎人工飼養(yǎng)繁育基地，東北虎數(shù)量從一開始的7只增長到了千余只。為保護東北虎，政府也出臺了一系列管理方法，如嚴禁生產(chǎn)、銷售以虎為原料的中藥，由野生虎造成的損失給農(nóng)民相應賠償?shù)取?016年，架設在黑龍江東北紅豆杉自然保護區(qū)內(nèi)的遠紅外攝像機，首次拍攝到了野生東北虎進食的影像。

在朝鮮，朝鮮虎（東北虎）被注冊為“357號自然保護物”加以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