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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下|在加納的中國企業:一面抗疫,一面生產
3月12日,加納通報了最早確認的兩例新冠肺炎感染者,是分別從挪威和土耳其返回的加納人,隨后的一段時間內,確診的感染人數不斷的增長。3月27日,加納總統在電視上發表講話,關閉大阿克拉都會區和卡索阿以及大庫馬西大都會去及其鄰近地區進行至少兩周的行動限制(封城)。隨后在4月9日,總統發布第六次電視演講,宣布繼續封鎖這些區域一周,在情勢得到控制以前不能開放邊境。4月19號,總統在第七次講話中覺得,從4月20日星期一凌晨1時起,取消對大阿克拉都會區和卡索阿以及大庫馬西大都會去及其鄰近地區的3周行動限制。
據不完全統計,在加納工作生活的中國人3萬人左右,是西非國家中華人最多的國家之一。而在加納的中國企業主要工作和居住在阿克拉,特馬以及庫馬西這三大區域,中國企業也大部分都位于這些區域,新冠疫情無疑嚴重的影響了他們的正常生活,也影響了這些企業的日常運行和中國員工的日常生活。
中國人之所以愿意來加納投資做生意,一方面因為加納地理位置優越,南臨幾內亞灣,海岸線長達562公里,擁有像特馬和塔克拉底這樣的優良港口,且國內道路基礎設施較為完善和先進,因為加納成為西非地區進出口貨物重要的集散中心。另一方面則因為自加納獨立以來,是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中治安環境較好的國家,民風淳樸,與周邊國家無明顯利害沖突,政局穩定,投資的風險就相對小。
作為西非第二大經濟體,近年來,加納的經濟以4.4%-6.3%的速度增長,而加納國內工業基礎薄弱,市場對進口產品依賴性大。據加納工業協會公布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目前加納市場上74%的商品來源于進口。
過去十幾年間,中加之間的貿易和投資一直呈高速增長狀態,從幾乎無足輕重變成了加納最大的貿易伙伴國,從幾乎無足輕重變成加納最大貿易伙伴國,雙邊貿易額從2000年的不到1億美元飆升至2019年的75億美元。中加合作新項目不斷啟動,在加納實施的援助、融資、投資、工程承包項目不勝枚舉。其中,天然氣基礎設施、電信骨干網、遠程教育項目、深能安所固電廠、非洲世界航空公司以及多條公路項目,均為加納經濟社會發展作出重要貢獻。

另一方面,中國生產的小商品和日常用品已經在加納占據了大量的份額,據了解,加納主要工業制成品和大部分日常生活用品都從亞洲國家進口,其中中國小商品占據了大部分攤位。“放眼整個阿克拉市場,日用品幾乎都是從中國進口的,小到牙簽,家具廚衛清潔用品,大到鍋碗瓢盆。例如白貓的洗潔精,立白的洗衣粉,中國產的牙膏,附近黃巖生產的塑料飯盒,中國產的收音機,音箱等。在加納的購物中心和市場,中低端的服裝、鞋類、箱包、日用百貨大都來自于中國、南非等地。” 加納同時也是西非的互聯網創新試驗田,是西非重要的資本市場,除了華為,傳音這些在手機、通信等傳統高新領域的企業,還有Opay這些試圖在非洲的互聯網領域有所突破的企業。
一面抗疫,一面生產
面對封鎖,深能安所固電廠所采取的策略是一方面保證電廠的順利運行,另一方面將整個公司盡量隔離起來,切斷一切有可能的跟外界的關系。公司停止了正在建設的B院、D院(本地員工宿舍區)及太陽能安裝工程,但是在疫情期間克服了重重困難,完成了在電廠區的聯絡變工程,這項工程的完成會大大提高加納主電網的穩定性,增強加納電網的供電能力和供電安全性,保證在疫情期間加納居民的電力供應充足。
跟外界的主要接觸主要在于日常生活物資采購和一些對外交流上,公司留下保證正常運行所必須的員工,安排在公司宿舍,然后實施全封閉的管理,盡量隔絕跟外界有可能的接觸。從3月末加納封城開始,公司也實行了封鎖,而在總統于4月19號宣布封鎖解除后,公司的封鎖仍在持續中,并且會無限期的繼續下去。
燃氣電廠的特殊性在于只要有足夠的天然氣供應,有足夠的電力輸出,就不會影響正常運營,所以在員工隔離上遇到的問題比較容易解決。同在特馬工業園區的利豐番茄醬廠所面臨的挑戰就更加嚴峻,在加納封城的三周時間內,工廠徹底停止了運營,所有本地員工都回家休息,這三周都處于停產狀態。而由于學校、飯店這期間都關門,對于大型號的產品的需求降低了30%-40,而人們都隔離在家,對小型號產品的需求會加強,他們需要在后面一段時間內快速進行產品線的更換,來滿足市場的需求變化。
在總統宣布封鎖結束后,他們試圖將所有員工都召回公司,在公司宿舍居住,進行封閉式管理,但是也面臨一個問題,因為這三周他們在家隔離時,不清楚員工是否接觸過感染源,所以需要等國內的檢測試劑運送過來,確認員工沒有感染之后,再進行下一步安排。但是這其中也有擔心,很多員工都不愿留廠工作,如果將他們召回,需要跟他們簽訂承諾書,否則有可能面臨外部公會帶來的麻煩。
活下去才最重要

但是公司也在采取策略嘗試減輕損失,雖然五家門店關掉了,他們采取了分銷配送的形式,在封城期間主要出售一些口罩,消毒液之類的防疫物資,用來即時彌補損失。他們也在嘗試去尋找新的服務方式,比如推廣公司的線上商城,互聯網購物在加納年輕人當中也是一種趨勢,剛開始有一個逐漸適應的過程,“現在有些本地人會擔心網購物品的質量,也沒有形成網購的習慣,所以一切都是在初步階段,但是搞不好這也是一個突破口,能夠給網上商城帶來新的發展,”Banana負責人之一這么跟我說。
同樣是新零售公司的Miniso同樣面對相似的情況,公司采取了給本地員工減薪30%三個月的措施,并且同樣積極的同當地的線上零售平臺合作。而他們原本計劃六月初在阿克拉開第二家新店,但是因為疫情原因推遲到了七月份。
MOOVED公司是幾個中國年輕人合伙創辦的創業公司,他們2017年到加納,一開始是創維的代理,去年開始創立自己的品牌,與中國的很多知名電器生產商建立合作關系,生產自有MOOVED品牌的各類家電包括電視、冰箱、音響和空調等,然后通過海運到加納進行銷售。
他們的銷售模式主要是通過渠道進行批發,聘請的十個本地銷售員在封城期間都安排在家休息,而且工資也是照常發放。在封城期間,該公司的訂單量也急劇減少。此外,為降低放賬風險,他們在售貨時也做了一個付款方式上的調整,以前一般采取的付款方式是定金加尾款,但是現在95%都收現金。“考慮到可能存在的風險,當前對于一些無法現金出售的訂單,我們寧愿不做。”公司負責人說。
疫情期間,除了給員工配好口罩和消毒液,他們也會給找的臨時搬運工配口罩,公司每周的發貨時間會盡量在一周內集中二、三次發送完成,而且在發送完之后馬上就離開倉庫,盡量不在里面逗留過久。

至于為什么總統選擇在感染人數還在增長的時間段選擇解封,他認為有幾個原因,一是因為對于本地普通人來說,再封城下去,很多家庭連一日三餐都保證不了,餓死跟感染病毒是兩顆同樣致命的毒藥,二是涉及到加納國內的政治局勢,因為今年有總統大選,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贏得一些選票。“但是對于企業來說,怎么樣活下去才最重要。這個解封可以說是解決了公司當下的燃眉之急。”
對于在阿克拉的中國餐館來說,同樣遇到了寒冬,疫情期間所有的中餐館都關門無法營業,藍房子是在阿克拉一家有名的中國燒烤火鍋店,老板王金五年前到阿克拉,本來生意還不錯,可是因為疫情的原因,只能關門,每個月的租金,水電等等都是支出。現在解封后,王老板決定暫時不開店,但是開啟了燒烤外賣的業務,微信下單后打包自取,希望能度過這一段艱難的時期。
離不開的非洲,回不去的中國
在非洲工作生活三年以上的中國人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離不開的非洲,回不去的中國”,是指在非洲生活工作時間久了之后,會逐漸的習慣非洲的氣候,風俗和文化,以至于有些割舍不下。可是不曾想到,因為疫情,中國和非洲成為了兩片割裂的大陸,回不去也過不來。
林良良是浪潮集團的銷售經理,主要負責公司在非洲的軟件業務和集成類業務如數據中心建設等工作。他在今年春節之前回到中國,原本計劃三月回加納,因簽證到期,而在國內由于疫情影響,加納大使館一直處于閉館狀態,他的簽證一直沒法更新。而到了三月國內疫情緩和之后,加納境內的疫情開始爆發,機場關閉,他也沒有辦法來到加納。
他現在主要通過微信和電話跟以前的客戶聯系,也尋找合適的項目機會,但是因為相隔萬里,只能先聯系著,看以后有沒有機會,很難達成合作協議,今年的項目提成肯定很少了,他有些無可奈何。
想來的人來不了,想回去的人同樣也沒有辦法回去,安所固電廠的老員工一般一年能有兩次年假回國休假時間,有一部分員工計劃二三月份回國休假,因疫情原因只能一再推遲。公司也因為疫情無法進行正常的人員流動和交替,有一名員工本來三月份勞動合同已經到期,本來準備離職回國,公司也在國內找好了接替工作的新員工,但是由于疫情原因,老員工無法走,新員工此時也無法過來,形成了一個相對尷尬的局面。
同樣受困的還有做外貿生意的林海,他去年來加納創業,代理了一家中國品牌的燈具,但是因為來的時間晚,加納的市場已經趨于飽和,他很難再進入這個市場,他本來計劃今年三月結束公司后就回國,但是現在也回不去了。“就是一種煎熬吧,現在就是坐吃山空,”他也寄希望于中國大使館能夠出面解決一些問題,“如果加納的疫情越來越嚴重,大使館能夠組織想回去的中國人包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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