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書樂

一切說來就來。

網游的頭十年，玩家可以靠游戲致富，一把屠龍刀換個桑塔納2000，不是傳說。

網游的這十年，玩家被游戲打劫錢包，若干桑塔納投進去，氪金傷肝還沒盡頭。

第三個十年剛開始，20歲的《熱血傳奇》被看做是讓玩家回歸一夜暴富時代的新機緣，僅僅因為它要推出懷舊版而已。

盛趣游戲這次推出的《熱血傳奇懷舊版》，復刻了20年前點卡付費模式，按照時長收費。

許多老玩家則在感嘆，裝備靠爆、升級靠怪，看似辛苦，卻可能得到更多……

點卡付費，真的有如此魔力嗎？

點卡付費和道具付費之間的區別，真的可以簡化成玩家少花錢嗎？

點卡付費，情懷需要平衡來保值

《熱血傳奇懷舊版》不是最近十年來，第一個選擇點卡付費的游戲。

還有更加極端的。2014年，已經是免費游戲的家天下了，由原暴雪團隊成員打造的《激戰2》進入中國，代理商直接放出了買斷制的大招，只要88元。

簡言之，買斷制就是一次付費、終身免費。

在氪金已經常態化的時代，這似乎是一個超強利好，尤其是在這款在國外表現極其出色的游戲身上。

但隨后國服自創的爵位制度（變相包月付費），以及頂級武器可花錢直接購買成品的道具付費姿勢，最終導致了玩家的流失……

此外，諸如完全走點卡付費的《逆水寒》、《古劍奇譚網絡版》，或開設專門的點卡服的《我叫MT3》，大多并沒驚起玩家太多波瀾。

反而廠商的一些另類道具收費項目，還會激發起用戶的吐槽，某游戲甚至被冠以“連呼吸都要收費”的揶揄。

當廠商忍不住變相收費之時，過去在道具付費游戲里，免費玩家成了人民幣玩家的游戲體驗的經歷，變成了全體付費用戶們之間誰付出更多的比拼，而且人民幣玩家更加不滿——為何我真金白銀買來的，你花時間也能爆出（換一個角度，點卡付費玩家也是如此思考）。

集體不滿之下，看似平衡的點卡付費（時間花費和金錢花費能達成同樣效果），也就徹底失衡了——玩家心態失衡。

這樣的經歷，其實早就在《熱血傳奇》上演過。

省吃儉用2天買的這張十元傳奇點卡的歲月，網速只有56k的年代,《熱血傳奇》正式上線,測試10天在線人數破萬……這些，曾經是許多80后的回憶。

但回憶會變色，尤其是傳奇自身改變的時候。

2006年，彼時仍壓魔獸一頭的的《熱血傳奇》率先啟動免費游戲、道具付費模式。免費，傳奇系游戲全面轉型，一時間叫好聲不斷。事后看來，用專門為免費而生的原生新游去帶節奏，或許更長久……

免費模式一開始是利好的，泛濫的傳奇私服被遏制，玩家在回歸，光在“五一”期間的“闖天關”和出賣道具的活動中取得了上億元的收入……

然而高光之后就是無盡的滑落，畢竟這是一款按照時間付費模式作為初始設定的游戲。

玩家覺得自己過去付出的時間白花了，花錢就成，官方都有賣，自我欺騙式滿足下的“一刀999”的短暫爽快之后，是無盡的失落。

于是，老版的傳奇，逐步因為免費成為了老玩家的聊天專區，吹牛又不花錢，挺好。

此后，一大批傳奇類游戲在明星的加持下崛起，只是撈到了各色昔日傳奇玩家、在荷包漸滿之下，滿足下往日手持屠龍刀之類夢想的填坑。盡管如此，也賺的盆滿缽滿。

對比免費后傳奇的跌落，隔壁堅持點卡付費的《夢幻西游》，還一直維持著熱度。

一切的指向，都不是簡單的情懷，而是點卡背后的平衡，游戲生態平衡與玩家心態平衡。

沒有平衡，再強的IP，也不能保值……

神兵靠打，體驗需要偶遇來激活

平衡從來都不是一件便宜事。

在全民熱衷傳奇的時代，史玉柱也同樣熱衷，他的賬號據說叫做“收禮只收腦白金”。

但即便如此，這位等級只有三十來級的現實大佬，卻被虛擬世界的各種玩家不斷完爆。為此，大佬讓下屬直接登門買下了全區等級最高的賬號，隨后又花了一萬多置辦了一套頂級裝備，從此走上虛擬人生巔峰。

沒錯，真的是巔峰。后來，他從游戲裝備自由交易里悟出了商業規律，并直接用在他家的游戲上，開啟了“免費暢游、道具付費”的無盡征途和錢途……

高度模仿傳奇的征途，卻是為免費而生，這使得它更適應道具付費的生態，比它模仿的《熱血傳奇》。

點卡背后的時間付費從此崩壞，在時間成本越來越高的80后乃至90后玩家眼中，捷徑或許更符合他們的時間管理需求。

一切都是因勢利導，就如免費游戲本不是史玉柱發明，但卻在2006年突然成為剛需一般。

史玉柱的商業奇跡其實還有隱藏劇情——當年傳奇之所以火爆，就在于對于每一個玩家來說，它還是零起步的人生第二起跑線。

能夠強悍如史玉柱這般的人民幣玩家，在傳奇中雖不是少數，但也是偶遇。

圍繞著傳奇，有許多都市傳說，除了一把屠龍刀換來一臺桑塔納2000外，更多的玩家卻真實的見證過——有人偶爆出小極品，全網吧的人都會過來圍觀，而有些報過極品裝備的網吧，還會拉橫幅來慶祝。

后來，彩票中獎后，各色彩票站也學會了這一招。

偶遇極品，而不是買一個極品，成為了點卡付費時代，每一個玩家的夢想。

這本是游戲題中之意——不管單機、網游還是手游，踩地雷式的偶遇，都會刺激玩家的多巴胺分泌——一切都歸結到不可預知的偶然性。

如果神裝能買到，偶然性也就變成了一場金錢的比拼，一切又回歸現實。

“只是時下的大多數游戲沒得選，都是道具付費。”從石器時代和傳奇一路走來的老玩家蘇丹如是說：選擇王者榮耀，就在于花錢的皮膚影響不了多少，都靠偶遇的隊友們一起靠本事推塔。但MMORPG，基本沒這種感覺了。

傳奇帶動、在網游頭十年絕對主流的MMORPG們，在手游時代的落寞，這就是一個根源——沒有偶遇感，在無限刷怪的重復式場景之下，該有多無聊。

地圖就那么多或大，每次都因戰友和敵人的不同，而出現推塔和吃雞不一樣效果的游戲，由此完成了對MMORPG的碾壓。

碾壓山寨，懷舊不過是個起手式

推出的《熱血傳奇懷舊版》揚言要還給玩家最初的傳奇，但是否真召喚玩家回歸？這是個問題。

不過，至少對于各種山寨傳奇類游戲來說，它將達成絕殺。

據傳奇玩家數據族譜顯示，當下傳奇類產品的用戶超七成曾經玩過《熱血傳奇》。在點卡付費模式下，真正渴望回到從前的玩家，將不會再被渣渣輝、大哥和達叔所勾搭……

盛趣游戲此刻推出懷舊版，目的應該不限于此，它需要更多的保值和偶遇，來激活每一代傳奇用戶的剛需。

迎合80、90后的懷舊剛需，是一種緣由。

這一點，全球游戲廠商都很清楚。去年和今年發售的重制版游戲就有《刺客信條3重制版 》《帝國時代2 ：決定版 》《光環：士官長合集 》《 生化危機2重制版 》《 生化危機3重制版 》《最終幻想7重制版 》……

高清修復、銷量不俗、部分還添加一些新玩法，在炒冷飯的玩家詬病背后，顯示出完美的“真香定律”。

挖掘玩家更多的需求，特別是在IP衍生領域實現更具個性化的情懷滿足，是另一種緣由，同時也是《熱血傳奇》多年以來的一個未完成情結。

陳天橋時代的《熱血傳奇》，有一個戰略設想，即游戲和游戲周邊的營收比在3:7。從戰略上說，這就是最素樸的超級IP打法。為此，各種配套周邊產業曾經延伸。

結局都很清楚，即使是當下，騰訊和網易雙巨頭時代，這兩家的游戲周邊，如王者的公仔、第五人格的紙牌，其戰力也僅僅強過贈品而已。

盛趣游戲在懷舊版推出之前，已經在重啟這一戰略設想，2019年12月，國民傳奇產業園在江西的開張，并提出開放開放傳奇IP、招募更多領域的合作者的戰略布局，意圖更大范圍的擴大傳奇IP的影響力和跨界能力。而懷舊版上線后所引發的玩家懷舊風口，勢必成為這一有年頭的傳奇IP情結變成現實的催化劑。

如果成功，更多傳奇老玩家或許也會找到現實中的暴富機會。

點卡模式，對于傳奇來說，就是一個集結號，用來召喚玩家回歸游戲平衡的那個時代，也用來讓玩家體驗無限打怪中偶遇的可能。

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讓《熱血傳奇》真正變成超級IP，就如網易用三維版和新玩法來打造《夢幻西游》這個和傳奇同代的IP一般。

僅僅是懷舊嗎？那都是表象。

任天堂的動森也在用懷舊來吸引新老玩家，只是那是起手式，新套路則是高度自由的世界。

《魔獸世界》也開啟了懷舊服，在其放棄點卡付費模式并被無數玩家疾呼多年后，但魔獸真正希望的還是完成當年魔獸爭霸到魔獸世界的華麗轉身，盡管在魔獸大電影的滑鐵盧中一切戛然而止。

但下一次衍生，才是暴雪所期待和全力以赴的，懷舊服只是是一個情懷維持會。

留給傳奇的機會還有多少？不得而知！但僅僅是帶著老玩家回歸沙巴克，去找那個老人領城戰任務，劇情決不可能如此簡單。

它或許是要集結最有價值的玩家，然后為傳奇大IP下的更多非游戲衍生做人氣積累，比如說——盲盒、聯名炒鞋或其他爆富可能。

就如當年一把偶然爆出的屠龍刀，一部桑塔納2000都算賺了，價值50萬真金白銀才是玩家的真正巔峰一般……

張書樂 人民網、人民郵電報專欄作者，互聯網和游戲產業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