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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扒全球仿生芯片計劃:人造大腦通往未來計算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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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點:打造硅腦!細數2020年未來計算最新進展,AI芯片“智商”已接近小型哺乳動物。


今年2月,在風險投資公司Platform Capital組織的“非洲崛起系列”雞尾酒會上,尼日利亞神經科學家阿加比(Agabi)激情澎湃地發表演講。
他所創立的公司Koniku研發了一種特殊的芯片Koniku Kore,將活的轉基因腦細胞與傳統硅融合在一起。阿加比說,該芯片通過檢測人體釋放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能檢測從肺癌到新冠肺炎的一系列疾病。

其早期的客戶包括埃克森美孚、保潔、制藥公司阿斯利康、全球化學品制造商巴斯夫等。近期新加坡樟宜機場也使用了Koniku的技術,用于防控新冠肺炎傳播。
Koniku并非個例,人腦作為自然界最復雜的結構體之一,已經啟發了太多不可思議的奇妙想法。
剛剛過去的2020年前4個月,在將生物神經元與硅芯片結合的前沿技術領域,創新的波瀾正涌動不息。


“在已知的宇宙中,人類的大腦是最復雜的東西,它復雜得讓試圖解釋它的簡單模型可笑,讓精致的模型無用。”
這是杜克大學認知神經科學中心的斯科特·胡特爾被廣為引用的一句名言。

如今計算機界的“當紅炸子雞”人工智能,其廣泛應用的神經網絡,即是模擬人腦神經處理機制的典型代表。2016年阿爾法狗(AlphaGo)擊敗圍棋冠軍李世石的那一刻,人工智能披上新的榮光,人創造出的非生命體具備了媲美人類的“高智商”。
但在能耗上,阿爾法狗輸得不是一點點。據科技公司Ceva估算,AlphaGo在下棋過程中約消耗1兆瓦的電能,相當于一天約100戶家庭的供電量。相比之下,包含超過1000億個神經元的人腦,消耗的功率僅20瓦,只有AlphaGo所消耗能量的5萬分之一。
當今人工智能(AI)芯片努力進化的兩個方向,一是更快的計算速度,二是更低的功耗。如果向大腦神經元活動取經,是不是能做出兼顧高算力和低功耗的芯片?
兩種不同的思路開始在研發道路上激起火花:一種是將生物神經元與傳統半導體結合的生物計算,另一種則是用微電子技術來模仿神經元信息處理機制的類腦計算。

腦功能的實現依賴于神經元和突觸組成的神經網絡,突觸起到將信息傳輸與記憶存儲處理相結合的關鍵作用。
受大腦啟發,一些研究人員嘗試建立生物神經元與硅神經元之間的連接,以推進腦機接口、超低功耗混合芯片等前沿技術的發展。
今年2月底,《自然》旗下期刊《科學報告》刊登了一項由英國、瑞士、德國和意大利科學家聯合推進的實驗,用納米級憶阻器模擬生物突觸的基本功能,連接大鼠神經元和人工神經元,使得這些神經元通過互聯網可以實現雙向實時通信。
“我們首次證明,芯片上的人工神經元可以與大腦神經元相連,通過使用相同的’脈沖’語言進行交流。”意大利帕多瓦大學生物醫學科學系教授Stefano Vassanelli說。

這種“混合大腦”能讓大腦神經網絡和AI神經網絡相互理解,從長遠來看,Vassanelli稱其想法是利用人工脈沖神經網絡來恢復帕金森氏癥、中風或癲癇等局部腦疾病的功能。
Vassanelli指出:“一旦植入到大腦植入物中,硅脈沖神經元將充當一種神經假體,人工神經元將自適應地刺激功能失調的神經元,促進功能恢復,甚至能挽救功能喪失。”
論文鏈接: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8-020-58831-9#Bib1
這項研究是想用人工神經元來補救出毛病的生物神經元,也有科學家將真正的生物神經元和傳統硅計算系統集成在一起,試圖打造突破傳統芯片限制的超級計算芯片。
澳大利亞初創公司Cortical Labs在今年4月宣布制造第一款混合計算機芯片,并在訓練該芯片玩雅達利祖師爺級乒乓球游戲《Pong》。
其官網上列舉了生物計算的四個優勢:流體智能、比數字電路更穩健、可擴展、功效高。
(1)流體智能:生物神經網絡具備自組織特性,不依賴所需知識即可解決陌生問題。
(2)魯棒性:與數字電路不同,生物網絡對物理損傷具有很強的抵抗力,其適應和重組的能力可以在傳統電路失效的地方維持功能。
(3)可伸縮性:生物智能可以從蜻蜓擴展到人類。培養神經元不需要絕對零度的設備或昂貴的納米級制造單元。
(4)功率效率:人腦有超過十億的神經元,能耗僅20瓦,生物計算擁有相似的高能效特性。
這家創企在2019年6月成立,已從澳大利亞著名風險投資公司Blackbird Ventures獲得了約61萬美元的種子資金。
其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Hon Weong Chong是一名注冊醫生和軟件工程師,曾就讀于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信息學系,他基于自身豐富的經驗和多學科背景,想帶領團隊打造出一個功能強大而功耗極低的計算系統。
他們提取神經元的方式有兩種:一是從小鼠胚胎中提取神經元,二是將人類皮膚細胞轉換回干細胞,并誘導它們成長為人類神經元。隨后這些神經元被嵌入一個特殊金屬氧化物芯片頂部的培養基中,芯片包含一個由22000個微小電極組成的網格,可充當程序員與神經元之間的I/O介質。
據悉其芯片處理能力少于蜻蜓大腦。Chong認為,這種芯片最終可能成為提供各種復雜推理和概念性理解的關鍵,這是今天的AI無法做到的。

Cortical Labs不是唯一從事生物計算的機構。開篇提及的美國加州創企Koniku,早在2014年就已成立。
2017年,Koniku首次展示由老鼠神經元構建的64神經元硅芯片Koniku Kore,據稱是全球首個擁有“嗅覺”并可檢測爆炸物、疾病等氣味的芯片。


無獨有偶,今年3月,《自然-機器智能》期刊上發表了一項研究,報告了一種模擬生物嗅覺識別10種危險化學品氣味的AI算法。
特別的是,這一研究由英特爾神經擬態芯片Loihi提供動力。
Loihi芯片在2017年首次亮相,包含128個內核、13萬神經元、1.3億突觸,每個內核模擬多個邏輯神經元,具有支持多種學習模式的可擴展片上學習能力。
神經擬態芯片既可以以比傳統處理器更低的功耗,跑傳統深度神經網絡(DNN),也可以搭配充分考慮時間序列差異的脈沖神經網絡(SNN)。
和視覺信息不同,嗅覺信息是非結構化的,傳統深度學習算法并不適用,而SNN能更好地模仿生物感知和處理的節奏,同時它也不像深度學習那樣需要大量數據和參數來達到穩定狀態。比如在“聞氣味”這項研究中,傳統解決方案學習每類氣味,需要的訓練樣本量是Loihi芯片的3000倍以上。
今年3月,英特爾還創紀錄的將768顆Loihi芯片組裝成擁有1億個神經元的超級神經擬態計算系統,超過了倉鼠的大腦神經元總數。

相比將活神經元和半導體結合帶給人的“玄幻感”,神經擬態芯片領域明顯更為熱鬧。
在這個通向未來計算的前沿研究道路上,既有英特爾、IBM、高通、三星、惠普等科技巨頭,也有BrainChip、西井科技、靈汐科技、aiCTX、Numenta、General Vision、Applied Brain Research、Brain Corporation等初創公司。
HRL實驗室、麻省理工學院、斯坦福大學、波士頓大學、曼徹斯特大學、海德堡大學、比利時微電子研究中心、清華大學、中科院、浙江大學、復旦大學等頂尖學府和研究機構,亦在這一領域的研究中發揮著不容小覷的作用。

數字芯片有英特爾Loihi、IBM TrueNorth、曼徹斯特大學SpiNNaker等;模擬芯片有斯坦福大學Neurogrid、海德堡大學BrainScales以及ROLLS等;新材料芯片主要包含憶阻器(Memristor)組成的陣列,為存儲與計算融合提供了器件支撐。
去年4月,瑞士創企aiCTX推出全球首款純基于事件驅動運算的視覺AI處理器DynapCNN,單芯片集成超過100萬個神經元、400萬可編程參數,適合實現大規模SNN。
aiCTX成立于2017年,創始人兼CEO喬寧博士畢業于中科院半導體研究所,主要從事低功耗數模混合電路的設計,2012年加入蘇黎世大學及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的神經信息研究所INI進行類腦芯片研究,對類腦芯片有很深的理解。

澳大利亞創企BrainChip同樣研發了基于事件驅動運算的神經擬態芯片。它成立于2013年,2015年9月在澳大利亞上市,2017年11月獲得2150萬美元Post-IPO融資,今年4月又融資312萬美元。
在今年2月的tinyML峰會上,BrainChip演示了其最新級神經擬態芯片Akida如何處理計算機視覺任務,證明它有兩個關鍵特性與傳統深度學習加速器(DLA)大不相同:
(1)處理給定卷積神經網絡(CNN),Akida的計算量比DLA少40%-60%。即是是處理像MobileNet v1等較大的CNN模型,Akida通常也無需進行片外內存訪問或主機CPU通信。
(2)Akida結合SNN,能直接在芯片上實時學習,且所需數據遠少于傳統深度神經網絡。

日本影像應用SoC方案供應商Socionext最早于2019年6月開始與BrainChip合作開發Akida芯片。據最新消息,兩家公司已將完整的Akida設計文件交給晶圓廠臺積電。Akida工程樣品預計在今年第三季度問世。
BrainChip的AI芯片采用非多路復用的設計,號稱比IBM采用多路復用設計的TrueNorth芯片速度快上數千倍。
IBM早在2011年8月就率先開啟類腦芯片的大門,研發出單核包含256個神經元、65536個突觸的“神經擬態自適應可塑性可擴展電子芯片”原型,腦容量相當于蟲腦,能處理像玩Pong游戲這樣復雜的任務。
2014年,IBM公布第二代TrueNorth芯片,包含4096個內核,100萬個神經元、2.56億個突觸,而功耗只有65毫瓦。其長期目標是建立擁有100億個神經元、數百兆個突觸、僅消耗1KW功率、體積不到0.002立方米的芯片系統。

不過相較英特爾Loihi芯片的高調推進和IBM TrueNorth芯片的聞名遐邇,高通在2013年公布的Zeroth芯片已經好幾年沒有新訊了。
目前全球知名的大型神經擬態計算系統,除了英特爾Loihi和IBM TrueNorth外,還有德國海德堡大學BrainScales、英國曼徹斯特大學SpiNNaker、美國斯坦福大學Neurogrid。
去年8月,清華大學類腦計算研究中心施路平教授團隊打造的類腦計算芯片“天機芯”登上國際知名學術期刊《自然》的封面,實現了中國在芯片和人工智能兩大領域《自然》論文零的突破。
天機芯集成千萬級神經元突觸,同時支持跑人工神經網絡(ANN)和脈沖神經網絡(SNN)異構融合,相比IBM TrueNorth芯片,支持更多算法,且密度提升20%,速度快10倍,帶寬提高100倍,精度可調,擴展性和靈活性也更好。

今年3月,臺灣國立清華大學(NTHU)模擬果蠅視神經功能,研發了一種存內計算AI芯片,能以超低功耗讓無人飛行器(UAV)像昆蟲一樣實現自動避障。


上海AI芯片創企西井科技也涉足了神經擬態芯片的研發,參考仿生類腦處理方式,打造了嵌入式“片上學習”AI芯片DeepWell、深度學習加速器Vastwell和SNN類腦運算平臺。
西井科技主攻智慧港口、智慧礦場、智慧醫療等垂直應用場景的AI解決方案,是最早實現港口無人駕駛落地的AI企業。就在今年4月,西井科技完成了過億元的新一輪融資。
法國芯片公司Kalray是片上超算的開創者,2008年成立,其最新芯片Coolidge可用于加速數據中心和汽車應用中的AI。在今年年初的國際消費電子展(CES 2020)上,Kalray展示了Coolidge芯片的AI用例。
Kalray首席執行官Eric Baissus認為,其自研大規模并行處理器陣列(MPPA)架構與一些神經擬態方法相似。在他看來,市場足夠大,會有很多適用于不同類型架構的應用程序,他相信我們會看到更多有趣的神經擬態產品。


“在科學上,每一條道路都應該走一走,發現一條走不通的道路,就是對科學的一大貢獻。”愛因斯坦曾如是說。
當前,無論是將生物神經元與硅基芯片融合的混合芯片,還是模仿人腦的神經擬態芯片,距離真正的大規模商業應用還相對遙遠。任何涉及改變傳統系統思維方式,在通往落地的道路上必然會經歷市場長期的考驗。
每一個創新架構的誕生,未必會立即與當下應用場景相契合,但這并不代表其創新是做無用功。這些連接硅基物體和碳基生命的奇妙構想,誰能斷定不是對未來技術的一瞥?
原標題:《深扒全球仿生芯片計劃!15+公司已入局,人造大腦通往未來計算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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