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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來自武漢的華人醫生是如何在美國抗疫的?
原創 何明花 美國醫人
武漢,湖北,中國的抗“疫”COVID-19是海外華人,尤其是在海外行醫的華人的上半場。美國的疫情一開始,我們美國華人的下半場就開始了,連中場休息的機會都沒有。3月26日,美國的COVID-9 病人總數(83,509人)超過了中國。今天在校友群看到一對在海外行醫的夫婦和6歲的孩子都中招了,而且丈夫已經氣管插管,進ICU搶救。看來我們必須準備打加時了。我從美國發生第一例社區流行以來,針對我的病人特點和我私營診所的特點,同時考慮到我有可能被感染而傳給我丈夫的可能性,進行了如何打好下半場的一些準備。

1. 盡量減低我們診所醫護人員被感染
在武漢還沒封城時,我購置了兩盒N95 的醫用口罩和100個外科口罩。當時想,反正平時看流感,我也要用的。后來,想通過我平時的供應商為海外校友會區購買N95口罩之事未果,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立馬開始節約使用有限的資源。二月二十六日,又通過大學同班同學購買了一些N99的口罩。我們這個地區,是3月11日首次報道3例COVID-19,而且都有意大利近期旅游史。我第二天就開始要求診所所有員工戴口罩接診所以病人。開始時,這個戴口罩上班的要求,非常“不得人心”。所以人人都反對。我反復跟大家說,這是對我們自己負責,也是對病人負責。但是仍然很難被接受。我的Partner 特別不接受這種“可笑”的工作方式。兩天后,一個去年在我們診所工作的MA的經歷,改變了所以人的行為。這個MA在Urgent Care 第一個接診一名病人,urgent care 顧名思義,是緊急看病的地方。不需要預約,直接去就可以了。這個病人和MA都沒有戴口罩。一直到病人跟醫生打交道時,醫生才意識到這是一個(patient under investigation, PUI)的患者。最后該PUI 確診, 是本地的首例COVID-19。 這個MA立馬居家隔離。三天后有癥狀去醫院檢測COVID-19,她是單親母親,有兩個7歲和2歲的孩子。我就用這個事兒去說服我們診所的全體醫護人員,上班全體戴口罩接診病人。這次“苦口婆心”終于讓大家意識到了口罩的重要性。
三月六日,我先生在Amazon 買了一只36W的紫外線燈管。十五日,星期天,在診所安裝成一個可以移動的紫外線消毒燈。我還在先生的幫助下把一個診室改成專門診治感染性疾病的診室。改裝的主要目的是把空調系統的出風口和空氣循環入口密封起來。主要是防止病毒通過氣溶膠轉移到其它診室和醫生辦公室。這個診室每看完一個病人,就紫外線消毒一次。我同時決定,把這間診室用來做紫外線消毒工作服和口罩的房間。在墻上訂了好幾個掛衣服和口罩的掛鉤。
除了口罩以外,我們沒有防護服,也沒有護目鏡。我把20多年前做住院醫時的用的 “工作服”(scrubs)找出來,帶去分給大家上班時穿在最外面。每天中午和下班時紫外線消毒。

我覺得這次COVID -19 的社區大流行,不是關門停業就能解決的。美國的大多數病人的醫療保健,是靠各種大小不等的私人機構來提供的。如果我們這樣的診所都關門在家,我們的病人將會恐慌而去擠壓附近的醫院的急診科。而且,這些病人的與COVID-19沒有半點關系的醫療服務將沒法進行。針對這個情況,我們3月17日開始經行嚴格的分診程序。也同時開通了Tele-Medicine 的診治模式。我們的分流程序可見圖片。

在上面兩個措施的基礎上,我們診所目前的運行理念是:
1,醫護人員開始使用口罩。因為資源不足,應該節約,很多情況下,可以消毒后再用。目前我們N95口罩每四個小時(中午吃飯時)換下來,消毒后留給第二天早上用。下午開工時,使用當天的第二個口罩。下午下班時進行消毒,第二天下午再用。這樣,每個工作人員,用兩個口罩輪回周轉。每個口罩我們目前用6次。
2,與COVID-19可能有關的病人,按上圖的分診流程,輕癥在家呆著,醫生通過電話,短信,email 指導支持療法。癥狀較重的,送去我們醫院的ER特設的COVID-19 專用場所進行病原學檢測。如果排除了,再跟醫生辦公室聯系,通過Tele-Medicine給與相應的治療。
3,嚴格限制陪診人數,只讓一位家長陪同進診所。早到的病人,在車里等候。沒有邀請,先別進門。
4,能通過E-medicine 的,一定要走這條路。
點贊一下,川普總統宣布national emergency declaration 時,發布了開展E-medicine, 而且,CMS 開始reimbursement e-medicine,各個保險公司都開始接受E-medicine。這個非常重要。這樣醫生就可以收到合理的professional charge。有了收入,就可以發工資給自己和員工。
這是2020/3/24 CDC 檢測COVID-19 的三級優先檢測指南:

隨著COVID-9 的快速傳播,病人的每日就診人數比過去少了很多。我們的進賬已經減少了很多。考慮我們的MA和nurse practitioner 都是靠每次的工資維持生活的,是live pay check by pay check 的典型美國中產階層,我們已近開始實行每天一個provider 在辦公室上班。The Nurse Practitioner每周上兩天班,兩個老板,每周上1.5 天的班。MA 天天上班。我們還取消了星期六的門診,改為E-medicine。我們三個provider基本上不在診所同時出現,減少3人都同時需隔離的可能性。我非常希望我們能維持下去,一直到疫情結束。我覺得這點“犧牲”應該是我們一起來保衛我們的家國的時候,我們可以做得到的實事。這樣一來,其它員工拿跟過去相同的收入,而我們兩個老板的收入立馬下降了63%。感恩美國給了我行醫的機會和我先生可以完全在家工作的優良待遇,我非常贊同一位為ECMO有非凡貢獻的的校友說的“美國給了我們非常好的經濟回報,我們一定要把這里真正的當成自己的家自己的國來保護”的肺腑之言。
4. 盡量減少我丈夫被我感染的可能性
我現在上班穿scrubs, 每天消毒兩次,下班前衣服,褲子,鞋子全部紫外線消毒。上車前鞋底噴Lysol。回到家,衣服脫在車庫里,到樓下衛生間洗頭,洗澡。我和很多在美國行醫的同行一樣,家里有不是醫生的丈夫,有不是醫生的兒女(她在NYC,是現在的最危險的地方)。他們都需要我的關愛和具體“抗疫建議”。除了NPI(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外,我是這樣分別對待的:
先生:他和我同住一個屋檐下。我們三月二十一號開始,就睡在不同的房間,用不同的衛生間了。我們吃飯的時候,也保持一定的距離。

女兒:不是萬不得已,不出門。必須出去購物和加油時,戴好口罩。其它注意事項,與先生大同小異。脫下的口罩可以放在一個紙袋里重復使用。這個戴口罩的建議,我認為目前是有助于減低被感染的危險性的,尤其是在人口密度較大的地方。
我希望通過我自己的努力,為美國抗COVID-19貢獻一點點微博的力量。也希望我的這些措施,能給讀者提供一些比較實用的防疫措施。
何明花醫生的簡歷:
湖北武漢市人。1978年考入武漢醫學院。
1983年武漢同濟醫學院臨床兒科專業畢業。
1983-1990 在上海鐵道醫學院上海鐵道局中心醫院(現同濟大學醫學院附屬甘泉醫院)當兒科醫生。
1990-1997在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北卡大學)從事神經學研究。
1997-2000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醫學院兒童醫院完成美國住院醫師培訓。獲美國兒科協會認證(FAAP)。
2000-今 Harrisburg Private Practice 工作至今。
原標題:《一個Primary Care Physician 是怎么樣應對COVID-19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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