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由于正值春節，大量流動人口返鄉或旅游出行，因此疫情從武漢快速擴展到整個湖北、全國乃至全球，已經嚴重影響到節后正常工作生活。

需要首先說明的是，疫情擴散如此之快并非流動人口的過錯，疫情期間對人口流動作更嚴格的管理也可以理解，不過我們的管理原本就比較嚴格的了。但是，流動人口正在實實在在地承受疫情導致的就業困難和收入下降，特別是其中的農民工群體。在全面奔小康和全面脫貧的最后一年，作為農村收入最重要的務工收入受到負面沖擊，可以說此次疫情對我國戰略目標達成構成了挑戰。

最新數據顯示，我國農民工數量龐大，超過2.88億人，而且還在增加。農民工大多數為離開所在鄉鎮之外的外出農民工，疫情期間封鎖導致難以外出，特別是占外出農民工絕大數量的進城農民工更是如此。從2018年開始，農民工就業最多的行業已經變為第三產業，但仍有近一半在制造業和建筑業就業。此次疫情沖擊下，國家規定延長假期到2月3日上班，大部分城市都將時間再向后延到2月10日。對于在制造業和建筑業就業的農民工，假期延長和延長后的隔離時間將導致近一個月左右的無就業期。對于遭受疫情影響最大的服務業，批發零售、餐飲、交通、居民服務等部門吸納了大量的農民工就業。對應地，農民工受到的就業沖擊也會更大，而且會持續時間較長。比如住宿餐飲業吸納了近2000萬農民工就業，而目前在大城市餐飲業大多停業。根據廣東餐飲業調查，30%以上餐飲業營業收入為0，其余減半。而且這不止春節期間，因為擔心疫情擴散，且唾液等是重要途徑，餐飲業將受到持續影響，預期至少三個月，即全年的1/4。交通運輸業類似，也吸納了近2000萬農民工就業，而交通運輸在春節期間由于交通限制保守估計下降了60%以上，預計2月10日后會有放松，但集聚出行將大幅減少。這對交通運輸業就業也將產生重大負面影響。類似地，其他服務業也受到程度較重影響，整個第三產業農民工就業預期在未來三個月內會受到嚴重沖擊。另外，中部地區是農民工凈輸出最大區域，而此次疫情受影響又相對更重，跨省流動的減少必然導致疫情后需求勞動的東部勞動力不足，而中部難以輸出，對企業和農民工都是損失，其中毫無疑問又以湖北省最甚。

對應地，農民工收入也將受到影響。簽訂正式勞動合同的農民工只有不到30%，這部分農民工可能在疫情持續期間收入受到雇主保障。但大多數農民工在難以工作的狀態下收入必然也難以保障。根據我們估計，按照2018年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5萬元計算，此次疫情全年將減少近6.7%農村居民年均收入，部分難以獲取工作的農民工家庭甚至可能出現返貧。

在這些背景下，對農民工群體的針對性扶持就顯得很重要。即要抗擊疫情，又要保證經濟穩定，對于政策制定具有相當難度。結合當前疫情發展狀況，我們大致能夠知道如下信息：病毒傳播增長的拐點即將到來，并且染病者在及時就醫情況下致死率較低，特別是對勞動年齡人群。因此，應該在條件允許下盡快恢復企業生產經營，對有困難但雇傭農民工較多的中小微企業提供補貼保證其運營，必要時對農民工家庭提供直接補貼。

（作者孫文凱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