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博士 作者廖信忠 廖信忠

匯報一位無業男人的生活狀態

較少人知道，上海與大阪、神戶之間，現在還有兩艘對開的定期輪：蘇州號與新鑒真號。

你們看看鑒真號網站，這仿佛是1999年網絡沖浪時代的排版，和我讀本科時計算機通識課的作業差不多。

神奇的是，鑒真號與蘇州號的網站，在10.1長假期間竟然是Not Found狀態，也就是說，網站根本是架在自己公司服務器里；休假把公司電源都關了，順便連服務器都關了。

抓住我目光的，是這一項”船旅生活”：

我靠！這四字太酷了好嗎

是多么地古典，多么地懷舊，仿佛回到了海運的黃金時代；上等艙乘客穿著華服跳著華爾茲圓舞曲；下等艙猶太人拉著小提琴跳土風舞那啥的。

我好奇點進去一看，里面介紹的船旅生活都是些什么，你們自己感受一下。

練書法、打太極拳、跳土風舞、下棋.......豐富的船旅生活，我看了眼睛發亮 ，完全不是豪華郵輪那種資本主義腐臭感，而是打自內心樸實無華的快樂，簡直感人。

我終于有從大阪回上海的機會了，毫不猶豫，訂了張一等室船票。

還是一本樸實無華的古典紙票

這一天，我搭乘大阪地鐵中央線到末站，下車后與一位中年婦女擦身而過，她托著兩箱行李，正用不熟的英語問一位老外，出口哪里走，聲音挺大，我瞄了她一眼。

下著小雨，從地鐵站冒雨走到國際客運港，大約一刻鐘，鑒真號已經停那了，貨柜正在裝船中。

港口邊檢很簡單，在窗口換到票，進安檢；港口安檢只檢你的包，至于你身上帶了什么他們都不管。反正他就是艘載貨為主的滾裝輪，基本上你要帶多少行李都不管你，只不過回上海的海關要不要檢又是另一回事。

服務員帶我到房間，我訂的是一等室，含稅是1460，這間房只有我一個人。

這一趟，乘客也只有25人，早知道我就買最便宜650的榻榻米大通間，號稱可以睡16個人，但只有三位日本大叔住在里面。

還能在上面打滾練柔道，豐富你的船旅生活

表定11:00開船，但10:45分船就啟航了，碼頭上幾位西裝筆挺的船公司人員舉著傘送行。

船離開了大阪港，您的船上生活即將開始。

冷冷的冰雨打在我的臉上，終于有種出航了的感覺。

這次坐船，我很興奮，買了一些零食準備在船上慢慢吃，事實證明，買少了，開航不到五小時，很開心就通通吃完了；原來碼頭邊檢根本不限制你帶多少液體，早知道就多買幾罐可爾必思。

新鑒真號是90年代所建，稍微有些舊了，但保持著一定的干凈整齊，一樓是二等艙及通鋪、歌舞廳、休息室；二樓是一等艙及餐廳，還有個偶爾會開的咖啡室；三樓是特等艙；再往上是駕駛甲板，至于下層艙是載貨的地方，嚴格來說，她是一艘客貨兩用滾裝輪，大多時候載貨，順便載人；所以別拿豪華郵輪的硬件與服務去比較。

12:00船過淡路明石大橋，進入了瀨戶內海。

新鑒真號的航線，去程是過東海，經鹿兒島，四國南邊海域，到達大阪；回程是經瀨戶內海再過東海。

同時間船上廣播，吃飯時間到了，請乘客到餐廳用餐，這時我真正看見每一位乘客的樣貌。

住大通鋪的三位日本大叔，其中兩位是認識的朋友、帶著小朋友的一家三口、一位總是在寫筆記的老外、一對情侶、一位獨自乘船的女孩、一對母女、一對明顯年齡有差距的中日男女，還有兩位同行阿姨，另外在地鐵站擦身而過的問路阿姨竟然也在船上。

菜單上的菜，你們感受一下，有中式餐日式餐，各種蓋澆飯及丼飯，還有一些涼菜炒菜，大多是五百日元一份。

我要了一份咖哩飯，你們看看；如果按日本的物價標準，是不貴啦。

一位獨自坐船的沉默大叔，叫了幾樣菜，又要了一瓶啤酒，簡直土豪。

但餐廳外座位區，一位獨行的日本老頭，獨自吃著方便面，又配了幾份真空包裝的小菜，一看就知道是有備而來；后來跟他聊了幾句，他在上海大阪兩地跑單幫做生意，經常坐這艘船。

那位地鐵站擦身而過的阿姨，在我后面的位子坐下了；她對面是另一位阿姨，她們聊了起來；后來發現，這位地鐵阿姨特能聊，且叫她熱情阿姨好了，原來她經常出來旅游。

阿姨與她的聽眾，從旅游開始聊起，各自聊了她們都去過哪些國家；聽眾見阿姨好像與船員很熟的樣子，阿姨說她經常去日本，坐過這班船幾次，”在海上讓我有思考的時間。”

我心想，不對啊！你坐過幾次怎么會不知道地鐵口怎么走

※※※

13點20分，過了雨區，開始放晴了；眼前已經可以見到小豆島，瀨戶內海上最大的島嶼，去藝術節的人應該都去過。

遠處有道瞬間刺眼的反光，我看位置，循著反光方向，果然來自北野武與矢延憲司設計的那條有名的銀龍。

我指的是這個球，應該有些人跟它合照過。

14點30分，過了豐島后可以見到男木島與女木島，瀨戶內海上的輪渡穿梭各島。

跑高松到男木島的紅白輪渡非常地顯眼，想必今天也是一堆游客。

14點50分，過瀨戶內海藝術節的大本營─直島。果然能看到直島上的那顆南瓜，黃黃的還挺明顯，還在藝術節期間，果然合照都要排隊。

讓你們回顧一下這顆大南瓜。

當然也能見到倍樂生之家三件套：山頂的Oval、山腰的museum，海灘邊的beach，此外，也能見到李禹奐美術館及地中美術館的一部份。去過這些地方后，遠遠從海上觀望路過，忍不住想跟他們揮手再見再見。

瀨戶內海的散落的島嶼，就象是丟在海中的花菜，載沉載浮的樣子，很多時候，船都是從島與島之間的水道穿過。

過了直島，前面就是瀨戶大橋，兩位同行日本大叔站在那聊天；后來我跟他們聊了幾句，原來一位家已經在上海；另一位也是經常去上海；問他們干嘛坐船，一位哈哈大笑說，一天不用被老婆找到；另一位說，一天不用看公司短信....日本中年人真苦悶。

15時30分，要過瀨戶大橋了，日本乘客紛紛走上甲板拍照；1988年完工的瀨戶大橋是世界最長的鐵公路兩用橋，建成當時是日本國力的象征，對他們這代人意義不凡；瀨戶大橋，我也算是天上看過、橋上走過、橋下駛過的人了。

在這個上海飛大阪經常能買到399機票的時代，還會選擇搭航程47小時船班的人，一定帶著各種理由，也許是新奇，也許是省錢，又或著是各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命運將帶各樣目的坐船的人聚集在一起，產生了交集；待下了船，各奔西東，又漸行漸遠；莫非，這就是百年修得同船渡？

過瀨戶大橋后有一段路在海中央，網絡訊號斷斷續續。

花了些時間在甲板到處亂逛；這應該是餐廳的室外甲板，看來找地種菜是中國人的優良傳統，船員在甲板上種了小辣椒。

這位是服務員領班，在海上也很忠實地執行垃圾分類的任務，船上主管基本都是上海阿叔。

鑒真號是90年代造的船，有些舊了，但畢竟是跑國際航線，里面仍然維持著一定的干凈；浴室、廁所啥的都有，據說她的姐妹船蘇州號還有景觀大澡堂；可惜廁所比較舊，沒有免治馬桶蓋，感受不到日本的余溫。

在船上小便有些麻煩，有時后灑到一半，搖晃忽然變大，你免不了要放開一只手去扶住墻免得重心不穩往前跌進小便斗，可是你放開一只手，又開始亂甩，就象是失去理智的脫繮水管般亂噴....

這是一張示意圖

咖啡室，只有在上午9:00-11:00，下午14:00-16:00才會打開門，永遠找不到服務員，陽光從這照進來，特別溫暖。

咖啡室總是沒人，沙發的配色，棗紅及偏紫的深藍絨布，濃厚的昭和club風情。

咖啡室的吧臺上意思意思擺了幾瓶飲料，一張酒水單，背后柜子還有一些書，竟然有全套的橫山光輝三國志及史記，眼睛都亮了。

當然，不可少的也是這些書，畢竟這也是一艘講政治的船。

這是船艙走廊，半夜無人的時候，倒是有些《閃靈》的意思。我們可以看到，不知哪位阿姨把桃紅色內褲曬在走廊上

船艙氣味就是那種日本經濟型酒店標準的淡淡香味，加上些許青年旅館特有的曬衣味。

這是中庭的天井樓梯，連接三層樓，鑒真號曾獲得五一勞動獎及工人先鋒號等稱號。

作為先進性船只，掛上大紅中國夢燈籠也是必需地，燈籠上印著人人熟悉又背不齊的24字箴言。

這是免稅店，從來沒見它開門過，大慨是嫌乘客少。

我問了服務員，他說從上海到大阪的航線乘客會比較多，還經常有夕陽紅旅行團會搭這班船；前陣子還辦了一次錢文忠教授的海上佛學之旅，到京都奈良轉了一圈再飛機回上海，收費快四萬；除此之外，回程人一向很少。這艘船能載350名乘客，10.1假期末回程也就110人。

下午的休息區及餐廳，乘客三三兩兩四處找地方坐，熱情阿姨仍然大聲地發表她的高見；她竟然談到了國家區塊鏈的戰略趨勢。

這個地方除了雜志，報紙外，還放了幾本書，可謂雅俗共賞，你們感受一下有哪些書；選書多樣，嚴重懷疑是以前形形色色乘客遺忘在船上的書。

我大部份時間都關在房間里寫作業，每隔一段時間會走到外面去透透去，順便聽聽熱情阿姨又在聊些什麼。

后來有次出去，她的信眾，啊不，聽眾又多了一人，她們聊起了星座，阿姨說她是不羈的金牛座，人生下半場要活得更精彩，但是！”你們不要學我，因為我異于常人，內心足夠強大”.....”我從來沒跟人講過，以前我去過南極，掉到冰海里差點死掉....那時候開始我就想活出生命的色彩.....”

※※※

17:30，接近黃昏，走到甲板上看日落，海風很大，乘客們邊瑟瑟發抖，邊露出感動的神情。

大約18:00，穿過了連接四國今治市與中國地方尾道的”島波海道”。

如果是騎行愛好者，應該都知道這條連接瀨戶各島舉世聞名的自行車道，如果你有看過動畫《給小桃的信》最末，妖怪保護小桃在狂風暴雨中騎摩托車去今治，就是這段路。

房間有電視，小米的，只有央視幾個頻道，還有北京臺及東方臺，都不太清晰；也就是，你從大阪港一上船，就看不到日本的電視臺了，好像在告訴你”你已進入中國的領土。”

我的內心，就像那？？？？

晚上七點，廣播通知晚餐時間到了，我點了一塊漢堡肉排，依然是五百日元。我身上還有零碎的兩千多日元，我算了一下，吃四餐是兩千元，就咬牙不點其他炒菜了；剩下的零錢可以還夠每天買兩瓶飲料；我覺得我就像民國時代的歸國學者，在返國的夜船上，拮據地計算生活費如何使用。

在內海中央，網絡又斷了，剛好給一個清靜的時間，繼續寫作業。空檔我又到外面轉了轉，熱情阿姨依然在聊天，她們已經聊了七個小時了；現在，她跟女聽眾在聊感情問題，女聽眾聲音很小，只聽見阿姨拍案大喊”分手！”，女聽眾又說了幾句，不知怎么的哭了起來說她好難過。

我心想，你阿姨不愧是你阿姨，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聊了一整天就能讓人掏心掏肺。

晚上船內很安靜，冷冷清清，連個歌舞廳都沒開門，說好的船旅生活呢？？生氣了。

幾個小時沒有訊號，推測最后有網絡訊號的時候，是過關門海峽，離海岸最近的時候，我那是一個焦慮啊！等會短短幾十分鐘，一直在想要查哪些資料，等明天寫作業的時候最有用。

23時50分，過關門海峽，右邊是下關，也就是過去的馬關，春帆樓就在橋的不遠處；左側是門司港。

窄窄的關門海峽隔開本州與九州，過了大橋，意味著駛出瀨戶內海，往外海去了。

我一邊急迫地抓資料，抓緊最后能用google的時間，但老毛病又犯了，查著查著，竟然又開始刷快手看朋友圈點贊；訊號斷的前一刻，我竟然還在逛t66y，啊！我這人沒救了

漸漸駛出外海，你能感覺船搖晃得更厲害，波浪更大；半夜一點，我拍了一段船內行走的視頻，你們可以看一下。

※※※

第二天醒來已經八點多，窗外已經是一望無際的藍海；本來有調鬧鐘要看日出，但我連什么時候掐掉鬧鐘都不記得了。

啊！去他媽的看日出！！睡覺比較重要啦！

其實我是被服務員吵醒的，他們敲門說要倒熱水，我還躺在床上沒回應，沒想到他們自己開鎖進來提著水壺，問我要不要倒水，額....我只穿著內褲吶，還頗有國營招待所的風格，積極性夠高，不愧是工人先鋒號。(我后來懷疑他們是在確認乘客有沒有失蹤)

八點到九點是早餐時間，早餐免費，你們看看：包子、油條、奶黃包、白粥、咸菜，加一杯橙汁或咖啡任選；我恨自己，為什么不多買一點零食。

吃完早餐，我又回去睡覺了，睡到12點，又被午餐通知吵醒。

窗外是茫茫大海，吃到一半，忽然有人喊”有信號耶！”大家紛紛拿出手機，眼睛發光，開始發信息；我一看，原來路過濟洲島外海；收到韓國SKT的信號，還收到外交部韓國旅游提醒的短信；韓國的網絡信號可真強！

很快地，信號又消失了，其實你在船上也能買上網卡，500MB傳輸量50元。

這天下午我大部份時間還是關在房間里寫作業，沒訊號讓我徹底斷了看手機上網的念想，工作異想不到地有效率，在潮水起伏中，這天竟然寫了五千字的稿；你說斷網生活會不會無聊，其實也不啦！自己找事做吧！就是知道反正也連不上，就徹底放下不管了，享受這種清閑。

偶爾會去后面甲板上運動一下，可惜沒能跟老人家一起打太極拳過上船旅生活，反正也沒人，可以干些很傻逼的事。

船激起的漣漪，讓人看的入迷，會一直看下去；你說船票價格嘛...好像也沒便宜到哪里去，可是在這時間就是金錢的今天，花47小時坐船，就是最大的奢侈。

說也奇怪，今天一直沒見到熱情的阿姨，整個大廳顯得冷清許多。

這是計算機間、按摩椅，還有健身房，只擺了一張乒乓球桌，平常絕對沒有人會走進去。

電腦可以玩游戲、看電影、聽音樂，好棒棒喔，但不能上網(畫重點兩條線)，租用電腦 ，每小時只需

50日元

說說畫重點為什么要畫得那么可愛

沒網可上的一天，很快過去了，又是日落；海面上中國漁船已逐漸變多。

外海的日落景觀，在變化嗎？不如是”幻化”；那顆火紅的球，用盡了最后的力量，燃燒了云層，落入海里。

地平線的遠方，仍然是火紅的，漸層為橘紅、紫色、深藍，以至于你回頭一看，黑暗在背后追著你。

海風有些冷，我又回到房間，望著窗外，天空的顏色無時無刻不在幻化，于是我忍不住又走到外頭甲板吹風看著余暉，覺得冷，又走回去，但又望著窗外，內心總有一種沖動想要親眼目睹天色整個變暗。

劃破水面激起白沫，仿佛是不斷地往前趕，努力想要抓緊那最后一點的光明，卻又宿命般，不可逆地，終將被黑夜吞沒。

(↑以上文字，當然是只有在斷網時，我才憋的出來)

晚餐廣播又來啦！用餐時間是六點到七點半，為了怕太早吃，到了半夜又餓了，都拖到七點才去餐廳；嗚嗚！我覺得我好可憐，一朵海上漂零的文學之花

※※※

我正在想，奇怪，今天都沒見到熱情阿姨，這不太對勁啊！

才見她姍姍來遲，她說她今天暈船 ”真奇怪，以前都不暈的，今天反倒暈了。”

晚上聽到樓下有人在唱歌，歌聲在船艙走道回蕩，我心中一陣蕩漾，終于可以體驗到傳說中的船旅生活了嗎？

到樓下一看，原來是歌舞廳里，服務員小哥自己坐在柜臺里唱卡拉ok，一曲接著一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乘客。

啊！每位中國男人心里都住著一位李圣杰！

在這種收不到網絡訊號不知外面世界的大海中，只能收到央視，簡直就像活在CCTV的世界當中；在公海的夜航，一艘船里，響起了新聞聯播的片頭音，你說感不感人。

晚上的甲板上又只有我一個人，我又覺得我像是民國時代的歸國學者了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炸掉(？？)

但今天人家真的很認真在寫作業啦！

這天晚上沒網可蹭，大約10點大廳就已經見不到人影，都回去睡覺了；到了12點，海平面上已經不再黑暗，布滿點點船燈，偶爾還跟幾艘停泊在外海的貨輪擦身而過。

※※※

早上七點醒來(現在已經是北京時間)，窗外一看，已經在長江口，對面是長興島碼頭。

已經有網絡訊號，收到的第一則短信，是交行的理財廣告。啊！祖國，你就這么歡迎我回來的。

走上甲板，擁抱太陽，滿滿的正能量，各位要上班的朋友，你們起床沒。

7點25分，到吳淞口，進黃浦江；那么多年我一直想去吳淞口看看，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特別的方式來過。

在寶山一帶的碼頭，你可以看見全國各地的輪船。

又到了吃早餐的時間，與昨天稍微不太一樣，你們感受一下。

朋友，你心中煩惱嗎？告訴你一個小秘訣：

給自己沖一杯香濃的咖啡，

將所有煩惱攪拌進咖啡里

喝下這杯濃濃的咖啡

嗯....是不是感覺所有的煩惱~~

都~回~來~了~呢

外國小哥，他坐船在船頭，吃著日本方便面；坐船迎著黃浦江的風吃面，來到上海，這就叫儀式感。

8點45分，經過楊浦大橋，遠遠已經可望見陸家嘴開瓶三件套。

這次忽然意識到旅游博主有多可憐了，那都已經不是在旅游而是在工作；這回我看到什么風景，第一反應都是拿起手機拍照，對景色的認知，都是間接透過那小小的屏幕觀賞，而非用五感直接去體驗那些稍縱即逝的風景，事后才看那些影片慢慢欣賞，本末倒置。

接近外灘了，搭鑒真號和蘇州號是現在僅有乘客輪進外灘的機會，絕大部份郵輪都停靠在寶山的國際郵輪碼頭。

乘客紛紛上到甲板，不分中日乘客，看到陸家嘴的高樓明顯很興奮；忽然有種20世紀初，歐洲移民坐船到美國，見到自由女神時大家紛紛跑上甲板觀看的那種感動：媽媽，我們終于來到社會主義祖國啦

這天上海霧霾，在甲板遠遠望見外灘，越來越近，倒有種當年村松梢風坐船進上海，喊出魔都的錯覺。

9點20分靠港，擴音器里船上與碼頭上的工作人員用的不太客氣的上海話互相喊話指揮。

看到下面的接駁公交，我立馬心碎了。

原來這兩天我還腦補了一個，船上邂逅的寂寞男女，在這樣的滾裝輪上滾了兩天床單，下船后各奔東西的故事。

各位觀眾啊！你能想象他們下船后頭也不回不說再見不說保重；結果海關大聲一吼”走去哪呢！上車！”又被迫坐上同班公交車噗噗噗！

翻桌！！ (╯?????‵)╯︵ ┴─┴

公交上再望一眼鑒真號，我最后還是聽到熱情阿姨在聊天，沒辦法，全船二十幾名乘客，她聲音最大聲，她說，她最近喝了日本酵素水....blablabla....她與聽眾互加了微信。

下船20分鐘后，已經在地鐵12號線客運港站，坐地鐵回家了。

這一刻可真夠魔幻的。

原標題：《搭滾裝客船從日本回上海外灘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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