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新聞：據日本媒體報道，近期日本發布了2019年版《防衛白皮書》，介紹了日本對周邊安全環境的認知、所面臨的安全威脅以及正在和將要采取的安全政策等內容，體現了弱化日韓防務合作關系、加強與印度和澳大利亞合作關系的新動向，重點突出了要高度重視太空、網絡和電磁波等領域能力建設的新姿態。

點評：日本防衛白皮書是了解日本防衛政策較為權威的資料來源，也是日本政府爭取民眾對防衛的理解和支持，對自衛隊進行形象建設的重要途徑。但是近年來，防衛白皮書的內容已發生較大變化，作用也已經從自衛隊進行形象公關的工具變成了夸大日本所面臨的外部威脅、為日本擴張軍力尋找理由和合理性的工具。在防衛白皮書的理念影響下，日本自衛隊積極加強軍備建設，不斷突破“專守防衛”限制，引發了許多國家對日本未來軍力發展動向的關注。

弱化日韓防務關系，但維持“斗而不破”

日本防衛白皮書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即將各國的出現順序與對其對日本的重要程度掛鉤。在新版防衛白皮書中，日本一如既往地強調日美同盟，稱將與美國開展多方位合作，強化日美同盟在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存在感，體現了美國在日本安全中仍處于首要地位。但在介紹日本與他國的“安全保障合作”一章中，一個重要的變化就是日韓關系下降，白皮書將韓國的排序從2018年版的第二位降至第四位，表明日韓防務關系得到了弱化。而這種對韓國排位的變動調整，也是日本對于近期日韓對立事態而做出的刻意回應。

近年來，日韓兩國關系就因為二戰韓國勞工索賠案、慰安婦賠償問題、雷達照射風波等持續緊張。特別是去年韓國在獨島（日本稱竹島）附近進行軍演，并阻止日本自衛隊懸掛“旭日旗”參加本國舉辦的國際閱艦式后，日本采取了對韓國進行貿易制裁的辦法進行報復，雙方摩擦不斷。而這種摩擦很快惡化波及兩國安保合作，例如，韓國在今年8月宣布不再與日本續簽《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使得雙方在情報安全方面的合作陷入了停滯。而針對此次白皮書再次將兩國爭議領土獨島（日本稱竹島）列為日本領土，韓國除了強烈抗議外，還采取了針鋒相對的措施。10月1日，韓國在大邱空軍基地舉行了第71屆“國軍日”紀念儀式，4架韓國空軍F-15K戰機起飛赴“獨島”進行巡邏。

綜合來看, 近年來日韓關系的持續惡化趨勢，有著非常復雜的原因，不能簡單歸咎于歷史、領土問題等已經長期存在的矛盾,更重要的是冷戰后東北亞地緣格局的變化所致，特別是2018年朝鮮半島局勢緩和以來，美朝關系和朝韓關系大幅改善，地區緊張程度大為下降，美國推動美日韓三邊合作和韓日和解的動力下降，韓國在朝核問題上對日本的安全需求也在明顯減弱，合作因素減少、競爭乃至對抗的因素增加，從而導致兩國間長期被抑制的歷史、領土矛盾逐步地顯現出來。這些結構性變化也映射到日韓兩國民眾的心理中，兩國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情緒使兩國政府都需要對彼此展示強硬來爭取國內支持，缺乏緩和關系的民意土壤。可以預測，如果上述矛盾無法解決的化，將決定了雙方的競爭將是長期的。但是，由于日韓同屬美國同盟體系，在美國的干預下,雙方的關系也不至于失控，很可能將維持“斗而不破”的狀態。

發展顛覆性技術，搶占未來技術新高地

當今世界新的科技革命在互聯網的助力下加速推進，戰爭的形態從信息化的初級階段，向智能化的方向演進。為了奪取未來戰爭的主動權，各國都對太空、網絡、人工智能等新型領域的高尖端技術高度關注。日本也不例外，積極采取各種舉措，試圖抓住這次智能技術革命的機遇。

在此次新版白皮書中，日本明確將發展顛覆性技術，為奪取未來戰場勝利，作為組建自衛隊的重要方針之一。白皮書稱，目前日本所處的整個安保環境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發生變化，其周邊國家正在推進使用無人機、人工智能（AI）等尖端技術，并充滿危機感地稱“（這些尖端技術）可能會成為改變未來戰斗態勢的游戲改變者”，明確提出日本將“重點投資”最尖端技術，特別是強化在太空、網絡安全、電磁波等領域的軍事科技能力，努力構建“多維度綜合防衛能力”。

首先，在太空領域，日本加緊強化自衛隊的太空作戰能力。日本防衛省在2020年度預算申請中，計入了524億日元（1人民幣約合15.29日元）的太空相關費用，其中首次計入了引入空間態勢感知（SSA）衛星的費用。此外，航空自衛隊將于2020年度創設首個太空部隊“宇宙作戰隊”，并計劃在2023年度完善地面監視態勢后開始進行太空監視，以實現與美國的“太空合作”。

其次，在人工智能領域，日本非常重視人工智能技術在軍事領域的應用。此次白皮書在“軍事科學技術”章節中首次提到搭載AI的自主飛行無人機技術。日本防衛相河野太郎在白皮書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很多國家都開始加速開發搭載AI的武器。在思考我國安全保障時，這種狀況不容忽視。”實際上，早在2016年8月，日本防衛裝備廳就公布了《未來無人裝備的研發前景》，強調隨著AI自主控制技術的發展，正在推動陸上、水面水下、空中三大領域裝備“無人化”，特別是無人機技術的跨越式發展，隨后日本政策在政策和經費上都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力圖實現武器裝備的智能化升級。目前，日本正在飛速加強自主設計和研發軍用無人機的能力，未來十年還將投資逾3.72億美元打造包括“全球鷹”、導彈監測無人機的軍用無人機部隊。

最后，白皮書該重點強調了要加強網絡和電磁波等新領域的作戰能力建設。近年網絡攻擊呈增加趨勢，新型惡意程序不斷出現，威脅可能逐漸增大。還有可能出現惡意利用AI的網絡攻擊。利用AI應對網絡攻擊，是日本網絡安全戰略本部的專門調查會今年5月在“網絡安全研究與技術開發應對方針”報告中提出的構想。根據這種構想，日本將開發一種新技術，利用人工智能自動探測網絡攻擊的預兆，向相關機構提供預警情報，并評估受到攻擊之際的影響級別，該技術將在2022年進行實際驗證并盡早投入使用。此外，日本還將在2020年預算中列入38億日元用于從地面利用電磁波干擾機載預警和控制系統，未來還將引進干擾衛星的裝置，其目的就是要緊跟高科技發展趨勢，在未來戰爭中獲得優勢主動權。

強調“周邊安全”，為發展軍力尋找理由

在此次白皮書中，強調日本周邊安保環境的嚴峻性，稱日本所面臨的不安全因素等更為顯著和突出。針對已趨緩和的朝鮮半島局勢，白皮書稱朝鮮對日本是“史無前例且迫在眉睫的威脅”，強調日本對朝鮮的核及導彈威脅的認識并未改變。同時還將俄羅斯在日本周邊軍事活動趨于活躍等視為安全課題。日本認為，上述因素已經對美日主導的地區安全結構構成挑戰，必須通過強化軍備來加以應對。

在這種思路下，近年來日本在發展軍力上越來越主動，不僅逐年加大軍費投入，而且具有較強的針對性。8月30日，日本防衛省召開會議決定，2020年度防衛預算額度為53223億日元（約合人民幣3578億元），比本年度防衛預算增加1.2%，創歷史最高紀錄，這也是首相安倍晉三2012年上任以來連續第7次增加軍費開支。

該預算案報告說：“我們將以完全不同以往的速度，提高防御能力，以應對安全環境的變化，因為安全環境正以非常快的速度變化著。”在雄厚資金的支持下，日本加強了對新型裝備的建設力度,如決定未來引進陸基“宙斯盾”系統、“宙斯盾”戰艦和F-35A戰機等。而且，為了實現“離島防衛”，白皮書還解釋了“出云”號護衛艦改裝成航母的意義，并計劃投入了7000萬日元來調查論證戰機起降時對船體的影響，這些對新型武器裝備的建設力度都突破了“專守防衛”的需求。

與此同時，日本還不斷突破和平憲法的限制，加強對外防務合作和海外軍事力量使用力度。此次白皮書將日本意圖深化合作的國家和地區依次排列為澳大利亞、印度和東盟。目前，日本已經與澳大利亞在北海道開展了境內首次戰斗機聯合訓練，并計劃與印度于12月舉行首次兩國外長和防長“2+2”會談，很可能會簽署體現兩國在防衛領域友好關系的《軍需相互支援協定》。而在東盟國家中，日本將已經建立了“2+2”機制的印尼排在首位，同時還加強與越南、新加坡等國的聯合訓練。而在此之前，日本政府已經向菲律賓軍隊無償贈送了海上自衛隊的TC-90教練機等，未來還將派遣陸上自衛隊員前往菲律賓，實施“能力構建援助”。

總之，此次日本發布新版防衛白皮書，是對其未來防衛政策和軍力建設思路的一種規劃設計和公開宣示，同時也繼續為其突破和平憲法相關規定限制掃清障礙。

（兵韜志略是由南京大學亞太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凌云志為澎湃防務欄目開設的個人專欄，盤點近期重大防務事件，評點信息背后暗藏的玄機，剝繭抽絲、拂塵見金，兩周一期，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