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郴障科技有限公司

澎湃Logo
下載客戶端

登錄

  • +1

真正的好作家不只有手藝,而是兼具膽識和對世界無休止的好奇

2019-08-30 19:32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字號

上周,格非、梁文道、張悅?cè)弧㈦p雪濤兩代寫作者在北京齊聚,和所有關(guān)心文學尤其是雙雪濤最新小說集《獵人》的讀者,一起聊了聊文學與創(chuàng)作,今天將其中精彩部分分享給大家。

格非、梁文道、張悅?cè)弧㈦p雪濤:方法與自由

1.格非

離開東北,到哪兒都能寫,跟地域沒有關(guān)系

好的作品跟完全消費性的作品是兩回事,消費性的小說,包括電視劇,你跳過十頁不影響閱讀,尤其是有一些很水的長篇小說,跳過五十頁沒問題,照樣很有意思。短篇小說可能跳過兩三行就不行,比如《起夜》,不說別的,技術(shù)上無懈可擊。從開頭到結(jié)尾,力量的控制,各個部分的控制,人物的設置,包括顛球的小孩,包括去公園,那個人露出一句說裝尸體的車在門口,我們剛才路過。我非常高興看到同行的控制能力,包括對細部,對事件過程的走向。這些東西會對對我們的情感、智力造成多方面的挑戰(zhàn)。這大概是雙雪濤的創(chuàng)作帶給我們這個時代,給今天的讀書界非常珍貴的東西。

一個作家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最好眼前是空的,不是說我就是寫東北的作家,而是作家提供美感,提供這種娛樂,提供這種幽默,讀者是不是還認賬?這個決定權(quán)不完全是在作家手里。這就決定了一個作家如果要寫的話,哪有不能寫的?離開東北,到哪兒都能寫東北,跟地域沒有關(guān)系,跟改變環(huán)境沒有關(guān)系。

我覺得很重要的是一個作家不能老從一個井里打水,要找一個新的東西。他的工作要有價值,要有新奇感,特別銳利的新奇感,這對寫作特別重要。大家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都在尋找這種感覺,當你找到了,或者能捕捉到的時候,會帶給你強大的推動力。

我自己有這樣的體會,寫一個作品的時候會想到下一個、下下一個,有好多的東西擱在那兒,那個東西認真想一想,可能會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個方向。所以創(chuàng)作有的時候也是在黑暗中走路,就是這種感覺,但是走著走著天就會亮,特別美好。

文學作品通過虛和實的變化,通過技巧的變化,會讓你感覺到那個東西的質(zhì)感,這個我覺得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說雙雪濤作品最后的結(jié)尾,我說雙雪濤老喜歡飛,到最后就飛一下,我說這哥們可能從小受過什么打擊。反正老喜歡飛升,那種東西我跟班宇在聊的時候說對,有那么一個東西。

這個里面涉及到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技巧能給我們帶來什么?有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話,爛的不能再爛的話,就是無技巧,落落大方,技巧全在后面。技巧完全游刃有余了,那種感覺會直接出來,讀者會馬上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的一種質(zhì)感,就是實感。

在一些具體的細節(jié)當中都會有,像《楊廣義》的結(jié)尾特別棒,就蘋果那個細節(jié):這個人要走了,說你要找我的話,就把蘋果放在一個獅子的爪子底下。這個地方我覺得已經(jīng)夠好了,這么結(jié)尾就很好。可是后面還有一小段,“這個蘋果我從來沒有浪費過”。不可能拿去一個好蘋果放在獅子底下,最后結(jié)尾的韻很難描述。這個背后是需要非常大的功力才能寫出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個技巧是什么?是你的敘事能力還是你學到的修辭方法,都不是,就是一個人修煉到一定的功夫,到那個地方就會出來。有一定閱讀能力的人會抓住這些東西,是作品里面特別重要的東西。

2.梁文道

其實我并不是太介意,雙雪濤一輩子寫東北的

我知道很多作家或者很多讀者會介意,很多作家害怕會被定性,我只能寫東北或者只能寫廣東,這不重要。有一些作家、短篇小說家,幾乎一輩子寫同一類型的題材甚至同一個題材。比如說《斷背山》那部電影原著小說的作家安妮·普魯,幾乎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懷俄明州,就在寫美國的懷俄明。懷俄明有什么好寫,除了牛仔跟草原之外。所以這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一個小說家或者是作者,到底你是在發(fā)現(xiàn)還是發(fā)明,跟這個很有關(guān)系。

我們今天的活動的標題是:方法與自由。這讓我想到今天已經(jīng)很不時興,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讀的伽達默爾的《真理與方法》。《真理與方法》第一部中,作者舉的一個例子很好玩,他講藝術(shù)跟藝術(shù)所要塑造的東西之間的關(guān)系的時候,用風景畫做比喻。比如說有一萬個風景畫家看到同一個風景,畫出來是一萬幅畫。每個人用的手法不一樣,每個人表現(xiàn)的角度不一樣,一萬張畫都不一樣。這些畫跟風景是什么關(guān)系?這個畫出來的東西,是發(fā)現(xiàn)了風景,發(fā)現(xiàn)了我們平常肉眼看不到的東西,還是發(fā)明了它?

伽達默爾的看法是,這既是發(fā)現(xiàn)又是發(fā)明。什么意思?你寫這個東西,你的對象,你的素材跟創(chuàng)作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簡單的一個復本的關(guān)系,是真的有一個對象,我在畫它,寫它。一方面是發(fā)現(xiàn)它,但是一定有發(fā)明,是我有一個進入它的方法,有一種看風景的方法,產(chǎn)生的作品雖然跟風景有關(guān),但其實是一個以前不曾存在的東西,是不曾存在的風景。

問題不是你是不是總寫東北,而是在于你寫東北的時候你在寫什么。 東北作為一個素材其實是寫不完的,我不介意你一輩子寫東北,是因為你總有你的畫法,你總有你發(fā)明的東西,但問題是也不一定因此就必然要求一個作者一輩子只能寫東北,這是一個作者的自由。

我們有時候會把題材、素材跟作家之間的關(guān)系看得太死了,這與其說是作家的束縛,到不如說是讀者的束縛,我不認為作家有任何的責任跟義務,讀者也不應該帶著這樣的期望來判斷一個作者: 你為什么不寫東北了,或者是恭喜你總算不寫東北了,對我來講都不是有意義的態(tài)度。 有意義的態(tài)度很簡單,這回你寫了什么東西,你寫這個東西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你發(fā)明了什么,這個比較重要。雙雪濤在寫小說家,寫北京,寫東北,甚至這回他還要寫民國年代的北京,這個一點都不重要,這是有趣,我們會覺得這個題材有趣,但是對寫作的本質(zhì)來講不是那么重要。

3.張悅?cè)?/p>

好像大家都在爭先恐后認領,雙雪濤這本書里面各種奇奇怪怪的人

我是覺得這本書體現(xiàn)了雙雪濤近一年寫作上的很多變化。從順序來說,好像最早的應該是《起夜》,然后是《女兒》這樣的作品。我覺得《起夜》和最早的幾篇還能看到接敘著《飛行家》,比如說《起夜》會讓人想到《翹翹板》,到《女兒》產(chǎn)生了非常大的轉(zhuǎn)變,到《預感》《武術(shù)家》這樣的作品就越走越遠了。

大家都很熟悉雙雪濤,也知道他過去所寫的作品。2016年的《平原上的摩西》,是被最多人閱讀的一篇小說,關(guān)于東北或者說是關(guān)于雪濤過去生活的艷粉街,以及關(guān)于兩代人的,雪濤和他的愛恨情仇,說得特別粗暴的話,這還是一個現(xiàn)實主義的作品,看得每個人都蕩氣回腸,每個人渴望雪濤繼續(xù)寫出這樣的故事。后面到《飛行家》的時候好像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了。

大家在《飛行家》里面閱讀《光明堂》的時候,開始感覺挺像,愛恨情仇跟上了,到了第三部分的時候,突然將讀者帶到了水底下,出現(xiàn)了一只帶著尾巴的魚,卷著保險箱,魚就給逃跑了。那個時候大家就發(fā)現(xiàn),好像之前的現(xiàn)實主義的框架被雪濤打破了。

我記得曾經(jīng)舉辦小型的年輕作家討論活動,給《光明堂》提一些意見,大家一起討論這個小說。很多人在質(zhì)疑雪濤的第三部分,他們會說,雪濤是不知道該怎么結(jié)束這個小說了,只能出現(xiàn)一個現(xiàn)實之外的形象來結(jié)束這個小說。但是如果再看《獵人》的話,可能這些質(zhì)疑他的聲音就更不知道應該安置在什么地方了。我覺得雪濤非常希望打破《平原上的摩西》給大家留下的標簽,一個就是現(xiàn)實主義的這樣一個框架,還有一個是關(guān)于東北的題材。

這個題材其實毫無疑問是寶藏,對于好多經(jīng)驗匱乏者來說,這個題材可以一直寫下去,可以反復被使用。但是,我覺得雪濤的野心不在于消費,特別是透支關(guān)于自己的東北經(jīng)驗的題材。所以我們在這本小說里面看不到那么多關(guān)于東北的故事,關(guān)于工業(yè)的、落魄的、脫落的故鄉(xiāng)。我覺得他希望把這些過去,把為他帶來榮譽的這樣一些標簽或者是這樣一些話題全部拋棄,來到一個全新的領地。

當然,這個新領地里面一定會有成功的嘗試,也會有失敗的嘗試,但是特別可喜的是看到雪濤有非常多不一樣的文體的突破,也能看到很多天馬行空的想象。剛才格非老師現(xiàn)身說法,說自己見過閉著眼睛開車的司機。我在微博看到李靜睿講,蜻蜓真的會飛到死去的爺爺身上,跟故事里一模一樣。好像大家都在爭先恐后認領雙雪濤這本書里面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就差沒人認領外星人和《武術(shù)家》里面念咒語消失的女人。

這給我們一個啟示,到底是作家發(fā)明了這些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些。為什么那些看起來這么遠的故事,當我們認領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就在身邊,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我覺得好的故事就是既是發(fā)明,又是發(fā)現(xiàn)。

挺有意思的是這個集子里面最晚完成的是《楊廣義》,又回到了東北,是純粹的東北故事,非常短,不太符合雪濤萬字小說的追求。但是這個小說很精彩,是一個很濃縮的小說。我們看其實作家在他的創(chuàng)作中,經(jīng)過很多的嘗試以后,也許會和他原來的主題再次相遇,用不同的方式闡釋主題。我們看到的《楊廣義》里的東北不是《平原上的摩西》里面的東北了,因為東北也染上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色彩。

4.雙雪濤

我先說一下,寫《平原上的摩西》或者是《聾啞時代》的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不太理解現(xiàn)實主義這個東西,那個時候就搞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因為寫作畢竟是一種精神活動,精神活動用到的素材是一方面,但這些最后都是經(jīng)過處理。所以《平原上的摩西》那本集子里就有一些怪怪的東西,比如說跛人。文章發(fā)在《收獲》上,悅?cè)徽f那個很有意思,我那時候特別開心,因為很多人不知道有意思。

其實我回顧我寫作最開始的寫作一兩年,一直想寫一些比較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說《平原上的摩西》那篇小說里面有鬼魂出現(xiàn),其實是其中一個人物孫天博的父親作為一個鬼魂回到現(xiàn)實世界,那時候玩得生硬,直接就出現(xiàn)了。我覺得寫作最大的樂趣就是會練你的膽魄,真正好的作家不是磨煉自己的手藝,是在練自己的膽識和對世界無休止的好奇,這是特別重要的。

《飛行家》這本集子里,有好多說小寫得較粗糙。因為你的意愿有時候會跟你手上的手勁匹配得不是特別好。就像你是一個剛學會騎自行車的人,有時候你會急拐彎,不是騎得那么穩(wěn)。我后來寫了一部沒有寫完的長篇,我開始以為是調(diào)整狀態(tài),但其實是那個長篇是在為新的集子做準備。我以前的小說沒有一部是夭折的,我怎么著都能圓上,但是那個小說沒有寫完,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重大的事件,達到不了我的要求,所以那本小說就停在那兒了。我做這本小說的時候很想達到我對自己的要求,每一篇小說都是盡力的。

在這個小說集里面,為什么有這樣的一些想法?跟我的居住地變化是有一定的關(guān)系的。當你成為一個職業(yè)作家之后,你會感覺到某一種壓力,這個壓力是因為你的生活變得窄閉了一些,但是你也會得到某種自由。這個自由就是我可以進入一個精神領域去探險。

另一個是小說家的職業(yè)本來就很有意思,當我沒有成為小說家之前,我也寫過《刺殺小說家》,我一直對這個職業(yè)很好奇。后來成為了一個作家之后,我自己感受到作家所受到的煎熬和普通人其實有非常相似的地方。不是因為作家就是一個特別特殊的行當。而且作為一個敘述者,作家有很多可操作、可玩的東西,因為有一個很容易轉(zhuǎn)換的身份,有很多白日夢的東西,這些東西對短篇小說的題材來說其實是空間,可能一不小心就寫了很多。我身邊有一些作家朋友,對他們的觀察是我人生很大的樂趣,看到這些朋友每個人身上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是我一個人奇怪,會有很多的快感。

《刺殺小說家》主演董子健在現(xiàn)場

《心臟》這篇小說吧。這篇小說我寫的非常費勁,這個小說有點像推磨似的,我覺得它是推磨寫出來的。因為它每前進一步,都在消耗我自己內(nèi)心里落灰了很長時間的東西。每往前走一步都會消耗。這本集子里有一些小說我寫的比較順,就像格非老師說的《起夜》,能看出來寫的比較流利,因為節(jié)奏已經(jīng)走上那個節(jié)奏,細節(jié)和過程像夢魘一樣生長出來,那些呼應,那些埋伏,在寫的過程中自己會得到愉悅,創(chuàng)作那種小說是非常享受的過程,你可能是翩翩起舞,但是你感覺一動不動。包括《楊廣義》的結(jié)尾,蘋果那個細節(jié),我前天晚上,我就應該可以把那個小說寫完,但是壓著沒有寫,我怕一寫完之后快樂消失了。我就硬著頭皮睡了一晚,做夢都不踏實,一會兒是蘋果,一會兒是橘子,后面水果出現(xiàn)好幾個。因為只剩一千五百字了,那是特別愉悅的東西,你知道你只要坐在那兒就能寫出來。第二天我起來,沖了茶,把煙擺好,把東西一寫好,躺在床上特別開心。這種創(chuàng)作寫很長時間可能也不會有,它帶給你寫作本源的作家的娛樂。

但是《心臟》就不是作家的娛樂,是作家的推磨,不停地推。因為那個東西每當我想起父親的形象,在以前的小說的大師里,總是想到我爸的形象,但是《心臟》里想的是一個沒有臉的父親,是一個抽象的父輩,我寫的父親終于第一次不太像我爸了。終于第一次從肉身里脫離出來,成了一團,我覺得它代表著我內(nèi)心里父輩的靈魂,類似于那種東西。他用一生重復著一件事情,但是在他生命的盡頭他并不認為這件事情是最有意義的,但是他用這個東西把自己的生命填充的很致密。這個小說寫到后來是艱難無比,結(jié)尾是說他擺脫了他父親的負累,結(jié)束在這么一句話上,其實我也擺脫了負累,我終于寫完了,這個小說我改的很少,因為在寫的過程中我的勁基本使得差不多了,已經(jīng)快抽筋了,實在是不能再跑五百米了,是有這個感覺。但是這本集子里寫出這樣感覺的小說不止這一篇。不像以前我寫的小說,就是那種,只要是我踏上了那個滾起來的履帶,就會自己往前走。這里有一些小說是我在不停的想用一種更致密的,更正的方式把它組裝出來,而不是流利的、流暢的、飛速的把那些東西告訴你。我知道你閱讀《心臟》時的感受是從哪兒來的,寫到最后五百字的時候我也很難受,但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作家的素養(yǎng)要求我不能難受。作家的素養(yǎng)是冷靜看待自己的痛苦。那個小說寫完之后我自己覺得,我可以寫更難的東西。

我覺得首先今天來的都是讀者,讀者肯定特別好,指著讀者活著。因為作家其實是特別需要讀者的。但是博爾赫斯講過一個故事,說第一本書賣了七十五本,他覺得是特別好的境界,因為如果寫的不好還可以要回來。當這個書變成七千五百本的時候,這個書就抽象起來了,不是七十五個鄰居了,面對抽象的汪洋大海的時候,對作家來說,對我個人來說我沒有自信知道讀者要什么,我不能準確把握讀者需要什么。因為我從最開始寫作的時候就沒有這個習慣。

另一個層面,我覺得世界上很多作家是這樣的,其實主要的工作是寫出自己認為有意義的東西,這是首要的。然后如果身邊的幾個好朋友很喜歡,就得到了一個巨大的滿足,如果還能賣出幾本當然是更好更好了。我記得格非老師早期有一個《迷舟》,有一個軍官是被三順殺死的,結(jié)果沒有被三順殺死,他覺得自己度過了危機,結(jié)果被自己的警衛(wèi)員殺死了。作家有時候也是這樣,你以為這是很得意的地方,但是并沒有死在這里,你覺得是安全的,可能是那樣的。這里面是一個錯位寫作和接受者之間很奇妙的關(guān)系。

以現(xiàn)在中國的很多作家來說,今天吃飯的時候我們也聊了,都有各自的困境,讀者特別多的時候,或者是想用寫作來養(yǎng)活自己的時候,其實也出現(xiàn)了一種束縛。當你想按自己的意思活,按自己的意思寫作的時候,你可能又活不下來。而且我覺得現(xiàn)在這些目前的問題是跟我們現(xiàn)在多元化的寫作和年輕人對寫作的熱情是不匹配的,我們應該有一個更多的方面,能讓這些熱愛寫作的寫作者跟讀者交流,甚至有一些精英的方式讓有一些人活下來。這可能是更復雜的一個命題吧。

理想國 | 雙雪濤作品系列《獵人》《飛行家》《翅鬼》

關(guān)于雙雪濤

2018年1月,獲單向街·書店文學獎年度青年作家獎

2018年9月, 入圍首屆寶珀理想國文學獎決選名單

2018年12月,處女作《翅鬼》在理想國出版

新書上架

閱讀原文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gòu)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fā)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gòu)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fā)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1
    收藏
    我要舉報
            查看更多

            掃碼下載澎湃新聞客戶端

            滬ICP備14003370號

            滬公網(wǎng)安備31010602000299號

            互聯(lián)網(wǎng)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yè)務經(jīng)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yè)有限公司

            反饋
            百家乐策略网络游戏信誉怎么样 | 老虎机破解方法| 御匾会百家乐官网的玩法技巧和规则 | 鑫鼎百家乐官网的玩法技巧和规则| 威尼斯人娱乐下载平台| 百家乐官网庄闲点| 哪个棋牌游戏平台好| 百家乐官网作弊| 欢乐谷娱乐城官网| 百家乐里面的奥妙| 韩城市| 百家乐包赢技巧| 遂宁市| 大发888论坛| 百家乐兑换棋牌| 百家乐官网天天乐娱乐场| 六合彩开奖结果直播| 哪里有百家乐游戏下载| 百家乐官网998| 竞彩比分| 大发888 配置要求| 网络百家乐官网棋牌| 仕達屋娱乐城| 德州扑克加注规则| 赌博百家乐有技巧吗| 澳门百家乐官网的玩法技巧和规则| 肥城市| 威尼斯人娱乐城首存优惠| 缅甸百家乐玩家吗| 百合百家乐官网的玩法技巧和规则 | 百家乐官网群东方鸿运| bet365v网卡| 大发888游乐场下载| 大发888网站| 大发888游戏平台hgx2dafa888gw| 威尼斯人娱乐网可信吗| 威尼斯人娱乐开户送18| 金樽百家乐的玩法技巧和规则| 视频百家乐赢钱| 百家乐平六亿财富| 八卦24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