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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爆全網的戛納金棕櫚9分神作-《寄生蟲》,有點爽但還不夠
豆瓣9分,戛納金棕櫚獎加身,韓國鬼才導演奉俊昊(《玉子》、《雪國列車》、《漢江怪物》、《殺人回憶》)的全新作品,演技派影帝宋康昊(《殺人回憶》)領銜——《寄生蟲》已經被全網吹爆。

這部為韓國拿下首個金棕櫚大獎的片子,其意義相當于《霸王別姬》之于中國電影界,甚至有人說這部片子早早的就預定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絕對是世界對于韓國電影界的嘉獎和肯定。

而這種肯定,是建立在韓國電影人孜孜不倦,步步為營的努力上的,與中國電影多年來躺在巨大票房紅利上原地踏步甚至退步比起來,韓國電影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已經跟上了日本的步伐。

雖然已經被吹爆,網絡上也出現了眾多的三刷四刷N刷黨,這部片子總體的觀感是電影語言的技術層面近乎完美——映射的社會現象有根有據,演員的表演到位,節奏一流,畫面結構考究,劇情有歡樂、有懸疑、有驚悚、也有反思。但看完之后,總有種吃了一頓考究的法式大餐,但完全沒有填飽肚子的感覺,就是很爽,但還不夠。
【劇情簡述】
一個考了四次大學還在復讀的男青年,跟父母和妹妹住在一個狹小的半地下,一家人以諸如為披薩店折盒子等零工為生。一次偶然的機會,男青年的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個教一戶富人家女兒英語的工作。

青年一家似乎看到了爬出地下室的曙光,除了青年順利“勾搭上”富家女之外,隨后青年引薦他的妹妹教富人家小男孩藝術,設計讓富人開除了司機和女管家,青年的父母取而代之,當然這一切都在富人并不知道他們是一家人的前提下進行的。就這樣,窮人的一家四口順利為富人一家四口工作了。

就在富人一家出門為孩子慶生露營的一天,小青年的一家四口占據了富人家明亮寬敞令人心曠神怡的大房子,開起了party,這時被開除的女管家謊稱拿東西,進入到了地下室,小青年一家發現了她的秘密,原來地下室有一個很大的暗室,是建造房子當年為了躲避可能的戰爭修建的一個庇護所,由于房子幾經轉手,這個庇護所已經不為房主所知。

原來女管家的老公住在這個地下室,靠富人家的食物生存。新舊女管家之間相互交鋒,戲劇沖突十足,這時女主人打電話告知要提前回來,因為大雨淹沒了露營地。青年一家反制了原管家兩口子,把他們綁在了地下室,而原女管家也因為從樓梯上摔下而成為了重傷。
青年一家倉皇逃出豪宅,回去發現自己半地下室的家被大水淹沒,全家人跟其他窮人在一個救濟地點過夜。第二天日出晴朗,富人一家決定在家中舉辦生日party。原管家的老公被放了出來,由于他的老婆重傷死亡,讓他失去了理智,大鬧生日宴,用石頭砸了青年的腦袋,用刀捅了青年妹妹和媽媽,最后被青年老爸刺死,青年老爸又釋放了內心的壓抑,刺死了富人家的男主。

在一場生日宴高潮后,青年和母親活了下來,妹妹去世了,青年的腦袋被砸得有些不好,當他恢復過來之后,發現父親其實藏身于豪宅的地下室,在新的主人家中“寄生”。青年發下誓言,要成為富人,影片的鏡頭也似乎實現了他的誓言,青年去買那棟房子,放出父親,但畫面一轉,一切又回到現實中,回到青年發誓的那一刻,原來解救父親也只是一個幻象。
【另一種結局】
雖然影片結尾的那個青年幻象和現實的兩種切換,會給觀影帶來一種驚喜,但也許可以有另一種處理辦法,就是在青年變富解救了父親之后,發現一切只不過是父親的幻想,而一家四口人除了躲在地下室的父親之外,都在那場災難中過世了。父親也只不過是依靠著幻想和新主人家的食物茍活,活在一種錯落的精神狀態中。

【黑暗版《小偷家族》,戲劇版《我們》,家庭版《天才槍手》】
在觀看《寄生蟲》這部成熟的商業片中,會出現許多熟悉的觀看體驗。在青年一家設計一個個地打入富人家的過程中,有種《天才槍手》的節奏感,或者是《驚天魔盜團》的那種詭計迭出的驚喜感。

而在整個片子的人物設置和對位關系中,窮人一家四口、富人一家四口,就與《逃出絕命鎮》導演的新作《我們》如出一轍。不過《我們》這部片子過于刻意、過于營造那種內容的深刻感,反而不如《寄生蟲》來的爽快。

看到《寄生蟲》的海報,第一直覺就反應出來——這不是一種黑暗版的《小偷家族》么。與是枝裕和溫情脈脈的碎碎念不同,奉俊昊帶有一種對現實的戲謔和嘲笑,兩部片子雖然形式有些趨同,但是內核卻一個在人際感情,一個在社會現象上。


【出彩的那些意象】
石頭——片中最初青年的朋友給他帶來一個據說是可以帶來好運的石頭,而這個石頭也被青年一直心心念的貫穿整個影片。有人說這石頭是一種運氣的象征,也有人說這石頭就是貧窮的象征,因為青年曾經說這石頭“一直粘著他”。

但在我看來,這石頭是一種更具有動機的東西,代表著這個青年打破社會階層的一種欲望。靠這個石頭他進入了富人家,教富人的女兒,并順便把她“搞到手”,眼看就能跳出自己的這個階層。而在影片最后,當他幻想著自己有錢買了那棟房子之后,有點像是還愿的樣子把石頭放回了水里,代表著他已經完成了階層跨越的過程,這個欲望也就消除了。

在大雨沖毀了家里時,青年回去救出的就是這塊石頭,也暗示了這種欲望是如此的固執和強烈的生長在他的心中。導演很巧妙的將一種無形的情緒物化為一個符號,讓那個貧窮的男青年,可以抱著他進入富人階層的欲望在電影中一路狂奔。
善良和蟑螂——在青年一家聚在富人不在家的房子里,仿佛他們就是房子主人一樣的吃著東西喝著酒的時候,青年的母親說出了幾個片中的點睛之筆。一個是在談論到善良的女主的時候,她說還不是因為“有錢才善良”。

而當一家人說他們這樣很好的時候,她又說,如果這時候主人回來,這一家人就會像蟑螂一樣四散而逃。這個比喻簡直妙絕了,我們都有過夜晚在廚房開燈看見四散逃開的蟑螂的經驗。而當主人一家突然回來的時候,青年一家的確像蟑螂一樣,藏身于桌子下,伺機而逃。
窮人的味道——片中有個特別明顯的意象,就是窮人的味道,明顯到甚至有點讓人反感,太過于刻意了。富人夫妻反復的在討論從青年一家身上聞到的那種味道,也許是擠地鐵,也許是油煙,也許是廉價的洗衣粉,也許是半地下室住所潮濕發霉的附著。

表面上說的是氣味,但實際上說的是氣質,是一種行事的風格。對應著上面說的因為有錢變得善良,窮人的氣質在片中呈現出來的是一種生活的狡黠,是一種匱乏狀態下的處處算計,是因為怕來之不易的東西失去的一種患得患失,更是被擠壓已久的那種變形的尊嚴。
計劃——在逃出富人家,發現家里被淹沒,跑到救濟點過夜的時候,青年問父親,接下來應該怎么辦,女兒也一直在問計劃是什么。而父親淡然地說,最好的計劃就應該是沒有計劃,沒有計劃就不會被打亂,沒有計劃就不會有失望。

這種消極態度的背后,其實是一種無奈。他不想計劃么,他不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么?就像蟑螂計劃的再好,還是會被突然開燈而來的鞋底所打斷。這種無奈的本質就是——窮人不是不想計劃,而是沒有計劃的資本。他們只能是被生活所推著走,做出一個又一個本能的反應。在一切是非選擇面前,都以吃飽穿暖為最高的選擇標準。
【不足的那些感受】
人物動機——也許導演想要構建出那種窮人被生活所迫,毫無計劃能力的感覺,片中的人物反復都是導演的木偶,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推著走,被動的做出自己的反應。很難看到他們內心的一種情緒和自我意識的發展。

劇情可以虛構,但感情不能——也正是因為這種劇情過于精巧的原因,人物很難展現出內心的一種感受。雖然劇情可以虛構,再幽默、再黑色、再夸張觀眾都可以接受,但情感是不能虛構的,電影的情感只能比現實更強烈。可在《寄生蟲》中,觀眾似乎找不到跟人物之間的情感共鳴。過于刻板的人設,諸如傻白甜的富人、精明過頭的窮人也讓人心生疑竇——這么精明會演戲的窮人,怎么會把自己的生活過得那么糟糕,過的那么窮?

甚至是在影片的最后,為了家人拼命的青年的父親,在殺死了富人男主之后,竟然不顧躺在地上的女兒和受重傷的老婆兒子,自己徑直逃回地下室。也許導演是想諷刺他人性中的怯懦和符合寄生蟲本質的那種只求生存下去而沒有道德感和道義心。但這種人物情感和呈現出來的動作行為是讓一個正常的父親都難以接受的。

對貧窮和富有對立的討論以及主題的失焦——《寄生蟲》的一個最重要的觀感就是,感覺說了很多,但看完之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影片做到了讓很多人不舒服,諷刺了富人的虛偽、窮人的狡黠,描繪了不同階層之間人交流的障礙和誤解等等。但一切內涵又在一種快節奏的切換中,失去了探討的深度。
如果就貧窮問題來說,基本只有兩種原因:個人和社會。個人的懶惰、不努力、逃避責任等等負面的行為會導致貧窮;社會的階層固化,缺乏上升通道和上升機會,同樣也會導致窮人更窮,富人更富。

而《寄生蟲》沒有深入這些問題的本源,只是用一種魔幻現實的語言,夸張的行為方式和黑色幽默式節奏變化將問題夸張的呈現了出來。面面俱到的陳述,必然會導致主題的失焦。也就會讓觀眾看完覺得很多信息內容,很爽快,但總覺得哪兒還不夠,哪兒還沒說透。
或者說,拋開一切深刻的東西,電影是觀眾的一個現實避難所,是情感的發泄地,這部片子做到了一種故事夢境的營造,在戲劇性和美學方面充分的展現了導演的電影技術,但在情緒上,始終給人一種隔靴搔癢,脫了褲子給人看毛內褲的感覺。

無論是窮人暴富的欲望,還是理解只能居于貧窮的深刻,抑或是不同人之間交流的無力感,這些情緒哪一個一擼到底,都是一個爽點。可導演就是不給足,觀眾剛要擼起,導演就換頻道了。也許是刻意而為,讓觀眾的情感受挫成為一種全新的觀影感受,但作為觀眾,還是那句話——有點爽,但還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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