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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良與李家昇:兩代香港攝影的追夢人與橫跨近70年的影像

澎湃新聞記者 陸斯嘉
2019-06-20 07:54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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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影像·兩代觸覺—邱良·李家昇”展覽這些天正在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展出,呈獻已故香港攝影師邱良及當代藝術家李家昇以香港為題的紀實攝影。兩代香港影像的追夢人、橫跨近70年的影像,展現了一段真實、詩性、笑中有淚的歷史。

因種種原因,被譽為“香港布列松”的邱良曾經幾乎消失于世,而移居加拿大多年的李家昇則在不斷重返中,思考自我身份并追憶往昔。在他經年整理之下,那些被時光磨蝕的風景,那些曾經閃光的香港攝影人,通過鏡頭與菲林,重回公眾視野。

1954年,奧黛麗·赫本在電影《龍鳳配》里,足登一雙中跟鞋,演繹了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影片在英國上映后,這款被稱為“貓跟鞋”的女鞋迅速風行。1961年,身著旗袍、腳踩貓跟鞋的兩位儷人,款款走進香港攝影師邱良鏡頭中。半個世紀后,當貓跟鞋變成復古風潮回歸時,被譽為“香港布列松”、對香港攝影卓有貢獻的邱良卻被遺忘良久。

“香港影像·兩代觸覺—邱良·李家昇”展出約50幅邱良親手沖印及簽名、原攝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黑白攝影作品,以及約30幅李家昇近年以香港城市為題的黑白和彩色作品。兩代香港影像的追夢人、橫跨近70年的紀實攝影,為人們翻開一段真實、詩性、笑中有淚的歷史。

邱良是誰

2017年,一場關于香港過往輝煌事物的展覽Very Hong Kong在籌劃時,邀請李家昇作為攝影一項的顧問。涉及對攝影做出貢獻的人物,李家昇提議,一位是斥資出版過一系列香港攝影師作品集的劉先生,另一位是邱良。可惜,展出時只有邱良原作照片而完全忽略了他的建樹。考慮到這一年距離邱良身故已整廿年,期間的社會變遷,老一代影人的相繼辭世以及有限的沖印和傳播條件,邱良陌生于時代并不為奇。

1941年,邱良出生于香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沙龍攝影在港縱橫,追求形式的完美和純粹藝術技巧的表現。邱良作為少數堅持寫實風格的攝影家之一,并沒有在當時攝影圈受到廣泛青睞。六十年代,邱良步入攝影界,出任國泰機構(香港)電影有限公司攝影師,后轉職到邵氏制片廠,任旗下《南國電影》月刊的攝影師。1973年,邱創辦《攝影生活》月刊,并從1980年起任職《攝影藝術》雜志總編輯。

邱良曾言:“紀實攝影的社會歷史意義是不容置疑的”,因而他總是聚焦香港普羅大眾的生活,尤其偏愛拍攝孩童和底層階層的點滴。1963年,香港經歷了史上最嚴重的水荒,每4日只供水4小時,“制水”成為香港人的集體記憶,《搏命撲水》就記錄了深水埗街頭的場景。

邱良《搏命撲水(深水埗街頭)》,1963,銀鹽照片

1976年拍攝《偷渡》時,男子翻越維園網球場的一刻,邱良按下決定性的快門。寫實派攝影大師布列松認為,一切人物情緒以至事情發展均有高潮頂點,若拍攝紀錄得太早或太遲,則剛好錯過人物情態最具表現力的瞬間,影像的感染力亦將隨之而大大減低。邱良的作品正是演繹了“決定性瞬間”。

提起香港攝影家,已故的何藩(1931-2016)聲名更勝。邱良出道的六十年代,何藩已蜚聲國際攝影界,此后電影導演的身份和長壽的人生,令何藩獲得寬廣的藝術生命。兩年前,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曾舉辦“何藩:鏡頭細訴香港”展覽,作品里既熟悉又陌生的香港,勾起了許多人的回憶。

何藩《日暮途遠》,1955,銀鹽照片

銀鹽照片

當時,導演吳宇森為紀念故友逝世一周年,特意撰文《感念一位師兄》:“以往的人是很懷舊的,人與人之間互相關懷,幫助別人也幫助自己;惻隱之心大部分都有,在患難時刻,在社會上下都彌浸著一種重情重義的氛圍;在文化沙漠年輕人追求文學,各個行業在雜亂無章中尋求改變、創新。就覺得,何藩兄的作品可說是香港歷史的一部分,叫人不免看一下自身及現今這高科技的世界,我們好像缺失了些甚么……那只好從他的照片中把失落的記憶追回來。”

在空間策劃總監黃杰瑜看來,何藩常以剪裁手法創作,鏡頭更加傾向風格化。邱良的作品更接近被攝者,而且常有一種樂觀及幽默精神,與香港60、70年代經濟騰躍的社會背景相呼應。

李家昇在接受澎湃新聞郵件采訪時說:“如果目前有當代攝影和簡稱為‘上一代攝影’兩類的話,那何藩和邱良則屬于‘上一代攝影’中的兩個不同時期,雖然時間上是接近的,但還是兩種不同的取向。何藩比較注重構圖和畫面,受早期西方的畫意(Pictorial)/沙龍風格影響。他的作品中紀實性固然有,可是比起邱良等后一輩的攝影師,紀實的部分就明顯比較弱,因為畫意派別的攝影中畫面整體的美感才是最重要的一環。邱良是屬于寫實的,受六七十年代西方風格影響,更希望用快門捕捉眼前小市民一瞬間的表情,或是拍攝一個代表那個年代的標志性景物。”

至今仍在通行的告士打道,由1920年香港施行的填海計劃擴建而來,日本占領期間易名為東住吉道,1960年代末港英政府修建海底隧道,填海鋪路并與之相連,1970年代又擴建成為香港市區最寬闊的道路之一。照片中,有著近百年歷史的道路倒映著如今早已行遠的城市歷史。

1930年拍攝的《左擁右抱》中,老伯一手一雀籠走在街上,讓人聯想起舊式茶樓,雀友們攜著相思(文雀)、畫眉(武雀),從清晨到下午,玩鳥品茗的眾生風景。

所謂“上一代攝影師”留下過大量香港的影像,可惜那些影像大多沒有成為照片完成品,又或者流失湮滅,以至八九十年代的何藩、邱良們幾乎消失于世。90年代初,邱良在李家昇的協同下,出版了兩本個人攝影集《爐峯故事》(1992,注:爐峯指香港)、《飛越童真》(1994)。

李家昇對澎湃新聞說:“在攝影中,除了技術或構圖等比較客觀刻板的標準外,‘心’才是最重要。所以邱良必定是一個喜歡小孩、童心未泯的人。”

透過1961年拍攝的《虎視眈眈》,不難想象初入影壇的邱良,也有一雙同樣充滿初生之犢般勇敢的洞察之眼,直視著周遭世界。

李家昇·身份

邱良是默默從事將老一代攝影與新一代攝影銜接的一人,每當新一代人攝影展覽開幕的場合總見邱的身影,在港幾乎每一個當代攝影師都是邱的朋友。李家昇便是其中一員。

李家昇(1954-)

上世紀八十年代,李家昇為邱良主編的《攝影藝術》撰寫專欄,后又在雜志附刊了一份異常前衛,以國際數位影像創作人為基礎的刊物《秩智DIGI》。1993年李家昇在香港舉行個展,邱良為他出版了一本近百頁的照片冊。

四年后,邱良因跌傷意外離世,李家昇舉家移民加拿大多倫多,同時,退休后在美國住了一年的何藩也因種種不適應陷入沮喪。

二十多年來,李家昇數度返港,對于這方喂養過他的小島,他含蓄細膩又復雜的情感被沖洗成一張張影像,帶著李家昇慣有的詩性,也有了明顯不同于上一輩攝影人的表現手法。

這次展出的是李家昇關于香港的兩個系列。其一,是李家昇移居加拿大前審視故地的黑白照片。其二《香港二訪》是近作,攝于2016至2017年間他重回香港的旅程,同時也是題獻給期間他在多倫多逝世的摯友,緬懷一對旅居異國的友人有關舊日香港的美好記憶。《從兩個逆方向相對而行》由一紅一藍兩條階梯在同一起點背對而行,恰如兩位摯友無奈天人永隔、風流云散。

李家昇告訴澎湃新聞,創作第一組作品時,他還是以香港人的角度出發,大家都重新思考自我身份,很多作品是在這樣一個思潮中創作出來的。第二組作品,是20年后,當時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創作與香港有關的作品了。“相隔多年再次拍攝香港,感覺我已經是從較軟性、較游離一點的角度出發,不是純粹以香港人或非香港人這兩種簡單的態度來審視事物,當中的界線變得模糊了。那時候的作品更像是對遠去了的事物的一種追憶。”

在李家昇的作品中,雨和街道的意象頻現。每年3月,李家昇回港探望父親,并參觀香港巴塞爾展。三月是雨季,又因為他喜歡在車上拍照,所以就有很多帶著雨點遠觀街道的作品。

“詩”也是作品標題的高頻字,這多少與他早年從事文學及現代詩創作的經歷有關。1970年,他與關夢南共同編輯出版《秋螢詩刊》,1978年與黃楚喬(即妻子 Holly Lee)設立攝影工作室開始廣告攝影,1992年與黃楚喬及劉清平合辦月刊《女那禾多》至1998年。前些年,與香港詩人也斯合作過展覽。

《在‘英’閘后面的十位寫詩朋友》源于為一本書創作封面,書是包括李家昇的10人詩選。“‘英閘’是在形容當年那些閘很像英國國旗。是生活在殖民時代所啟發出的想法。單純一幅影像是具象,但當很多不同的影像組合起來,它們所表達的意思就變成了抽象。所以我為作品起的題目就成了閱讀作品的指引。如果我的作品屬于多層的話,題目也是其中一層。”李家昇說。

“我每天都隨身帶著相機,看到有趣的就拍下來,對我來說這是收集元素的過程。邱良的風格或做法是花很長時間去等,去捕捉一個瞬間,那影像是他追求的完成物,而我則是捕捉很多不同的影像,把它們組合起來,這是我的創作過程。”

兩代人,無意間承傳智慧

1953年,香港誕生了第一間博物館馮平山博物館,現在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的前身。但在六七十年代,香港本地博物館基本沒有收藏任何攝影作品。據李家昇回憶,“就算是尖沙咀的香港美術館也不收藏照片,直到很后期沙田的文化博物館才開始設立攝影收藏的部分,真的是從零開始。”因此,早期攝影師大多在沙龍活動上交流,例如加入本地攝影學會,參加被稱為“打沙龍”的攝影比賽,參與展覽等等。

1995年,李家昇創立OP(英文Original Photograph縮寫),一項以限量原作照片為媒體的計劃,主要梳理同代人的攝影作品。旅加期間,李家昇也曾在自己經營的畫廊展出香港攝影師顏震東、麥烽和邱良等的作品,但只是作為純展覽的非賣品,更多是對友誼的追憶以及同好間分享。2018年,他決定停止畫廊運營,未來集中整理九十年代所辦的攝影出版、梳理同代和上代攝影師作品。在他看來,博物館是這批香港攝影史資料最好的歸宿。

黃杰瑜總監告訴澎湃新聞,邱良、李家昇的作品均被香港M+博物館及文化博物館收藏,這次蘇富比辦展“稱不上整理香港的影像歷史,這應該交由博物館去處理,但我們的確想要打撈當中的滄海遺珠。香港的攝影市場還在發展階段,特別是很多罕見的香港影像都在歷史中散失了。”

李家昇《負像空間》,2017,數碼沖印

在香港,以何藩、邱良為代表,呈現了上一代攝影的優美傳統。在李家昇看來,當代攝影是不能亦不會傳達傳統攝影的詩意和美,上一代的有屬于它們當時的美好,當代的也有專屬此時代的美好。

“我認為,不能為承傳而承傳,為延續而延續。舉個例子,我爸爸其實也是個攝影師,我從小就為他當助手。但當時我其實并沒有因此對攝影抱有很大的興趣,感覺只是純粹幫爸爸的忙而已。到后來我去念設計,又再次接觸到攝影,不過已經是現代專業攝影,跟我爸的完全不一樣了。從技術上到處理業務上,對我來都是非常陌生的領域,我需要從頭開始重新學習。到事業開始有點成績,再次留意和吸收以往接觸過的東西,才無意識中承傳了上一代的智慧。基本上,每個時代都需要重新審視固有的處理方法,好的就留下來,過氣或已不適用的就舍棄。”李家昇在郵件中告訴澎湃新聞。

(本文圖片來自香港蘇富比,部分資料參考《香港影像·兩代觸覺—邱良·李家昇》。) 

    責任編輯:顧維華
    校對:欒夢
    澎湃新聞報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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