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

在產酒區逗留的每一天，都可以過悠哉游哉，即便一個人不是酒膩子，看著日出日落，植被被光線改變了顏色，在波浪起伏、風景 變化多端的鄉村小路上散步，已經是無比美妙的體驗。在此基礎上，如果還想要玩出新花樣，那就騎著自行車去闖蕩一番，盡情在葡萄園間迷路吧。

我們選擇在伯恩市住下，這樣向南探索伯恩丘，行程時間可以控制在當日來回的程度。伯恩火車站附近的租車行Bourgogne Randonnees不僅提供單車日租服務，也提供小團體騎行兼行程定制服務。我們說明來意，迅速去租賃區查看單車，小伙伴表示十分滿意，據他反饋，車輛清潔及保養功夫做的不錯，車輛的操控性也不錯。店家還貼心地準備了有鎖的鞍囊及安全頭盔，這一點要給個贊。

沃奈村，路過一塊特級葡萄園招牌。本文圖片除署名外均為 BIVB 圖

從伯恩市出發，向南到桑特內（Santenay）的騎行線路大致有20公里長。跟我們之前去的夜丘的特級葡萄園之路相比，這邊算是主打休閑風格的線路，需要爬坡的路段并不多，普通旅行者花上一天時間可以十分輕松走畢全程。

伯恩丘的葡萄酒之路，始于一條名為Rue de Sceaux的小路，坐標是在D970號公路Auxerre出口附近。這條小路限制限機動車通行，沿路安插了很多指標，順序走下去，可以來到波瑪（Pommard）、沃奈（Volnay）、墨爾索（Meursault）、普里尼-蒙哈榭（Puligny Montrachet）、夏山-蒙哈榭（Chassagne Montrachet），到桑特內結束，也就是說，基本上把伯恩丘的名村名莊全都串在一起了。唯一有一點讓騎行愛好者們感到遺憾，那就是葡萄酒之路的指標只顯示特級葡萄園的名字，略過一級園和村級葡萄園不表。想要了解伯恩丘不同地區的風土特征，光靠走這么一趟，顯然是不夠的。

墨爾索村的一個葡萄園，Clos de la Pucelle，字母鏤空的鐵藝門很是引人注目。

伯恩丘的特級園其實并沒有幾個，主要都在普里尼-蒙哈榭村，確切地說，它們都在名氣最響的那一塊田——蒙哈榭（Le Montrachet）的周圍。蒙哈榭貴為勃艮第白葡萄酒翹楚，有幸能在這塊葡萄園分得一杯羹的酒莊，也都是是豪門了。我在這里看到不少以石碑、尖塔、拱門、柵欄裝飾的門庭，有些酒莊會在門口處懸掛做工精巧的鏤空招牌，以這種方式宣告自己的血統。當然，它們沒有辦法跟赤裸裸炫富的波爾多酒莊相提并論，但跟同村同等級的酒莊相比，就顯得十分高調了。在勃艮第，名莊對于裝腔作勢普遍沒有什么興趣，最常見到的門庭，不過是葡萄園圍墻外的一圈刻著名號的石頭，僅此而已。當我路過蒙哈榭的時候，說實話，心里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果然，蒙哈榭還是有不少可供炫耀的資本呢”。

繼續南下，一路上經過不少風景秀美的歇腳處。我比較喜歡的一個去處是沃奈村的小廣場，村子中心有現成的桌椅，因為地勢稍高的關系，坐在這里可以俯瞰兩個一級園Clos de La Bousse d’Or和Taillepieds，視角簡直不能再美好了。普里尼-蒙哈榭村的小廣場也值得停駐，我們在回程時經過這里，還跑去村里的老字號酒店Hotel Le Montrachet點了一份依照傳統配方制作，既美味又解渴的檸檬冰沙，連日來不停踩動腳踏板的肌肉酸脹感，似乎消除了大半。

Clos des Mouches“蜜蜂園”石墻上的石刻銘牌，仔細看，上面有三只蜜蜂和1921的時間線索。Joseph Drouhin 圖

喝霞多麗的好去處也有不少看，例如，普里尼-蒙哈榭的Wallerand，夏山-蒙哈榭的Caveau Cooperatives，以及墨爾索的Chateau de Meursault。除此之外，伯恩市內也有幾間很贊的酒莊，我是在旅行的最后兩天才意識到，古建筑扎堆的伯恩市本身也是個可以玩好幾天不膩的目的地。最值得推薦的酒莊，當屬Maison Joseph Drouhin，我在幾年前喝過他們家的“蜜蜂園”，滋味濃郁帶著油脂和礦物風味，很是難忘。這家酒莊就坐落于伯恩市中心的古建筑群間，建筑本身亦極具特色，適合在游玩濟貧院、圣母院之后，單獨花上一個下午的時間細細參觀。

Joseph Drouhin酒莊也推出了一些面向旅行者的品酒套餐，性價比最高的20歐元套餐里包含了6款基礎款佳釀，而且允許訪客進入13世紀建成的古老議會酒窖內品嘗佳釀。也別小瞧了這些大區級和村級的霞多麗白葡萄酒，就感官印象而言，它們遠比我們在國內喝到的很多貴價貨更美味——基于早些年的旅行經驗，我認為這是個真理，最好喝的葡萄酒永遠是它們的原生土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們會在地下酒窖的品鑒會，或是難得的桶邊試飲過程中出現，用恒定的溫度和含苞欲放的香氣，一鳴驚人，亮瞎我們的雙眼。

酒窖里的珍釀。Joseph Drouhin 圖

說到品酒氛圍，勃艮第就顯得小家子氣息了一些，至少不比波爾多或納帕來得慷慨大方。原因或許是因為窮，勃艮第是法國氣候、地理條件最艱苦的地區，沒有之一，常見的釀酒方式是多塊田分開釀酒，一塊田的產能可能只有兩個橡木桶，約莫25箱那么多，釀酒師也很頭疼地要為不同田的葡萄串兒準備數十種不同的發酵設備，流程不是一般繁瑣。相比之下，納帕的大酒莊年產量可以達到25萬箱，波爾多拔尖的酒莊接近2萬箱，自然肯對登門拜訪的旅客笑臉相迎，拿出酒來招待。

所以說，《勃艮第旅行須知》的第一條，應該這么寫：旅行者不應該在免費品嘗葡萄酒這件事上抱有期待，尤其是在沒有預約、貿然造訪的情況下。

勃艮第還有很多可稱為“遺珠”的冷門地區值得探訪。夜丘以南、波恩市以北的阿洛斯-哥頓（Aloxe Corton）和薩維尼-波恩（Savigny les Beaune），是兩個典型。我們此行走過的南向路徑，覆蓋了伯恩丘的大部分，但唯獨遺漏了伯恩市以北的部分，也因此，我們不得不與阿洛斯-哥頓的多個特級園失之交臂。遺憾有很多，但看起來又是不可避免的。勃艮第就是這么一個地方，要想玩得徹底，怕是需要一張長期居住證。

葡萄田里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