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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花》:馮小剛書寫另一種“芳華”
注意:本文有劇透
清明節檔上映的《向陽?花》是一部力量感和沖擊感都十足的電影。馮小剛導演用鋒利的現實主義筆觸,借趙麗穎飾演的高月香之口,叩問社會對“罪與罰”的定義,也重新書寫了屬于女性的另一種“芳華”——這一次,不是青春的美好,而是生命的韌性。

《向陽?花》海報
趙麗穎這些年的角色一個比一個更驚艷有力,這個“拼命三娘”用她狠辣的眼光,接下更有挑戰性的劇本,塑造更有生命力的角色?!断蜿?花》中的高月香,素顏、方言口音、夾雜俗鄙的臟話口癖,趙麗穎徹底拋卻女明星光環,化身一塊被命運反復捶打的“鐵”。而圍繞在她身邊的蘭西雅、王菊等女演員,同樣給人顛覆性的印象。

趙麗穎又有突破性演出
《向陽?花》的敘事核心,是社會邊緣女性如何在偏見與生存壓力下相互幫扶尋找出路。高月香(趙麗穎飾)為給聽障女兒攢夠20萬人工耳蝸費用鋌而走險;聾啞人黑妹(蘭西雅飾)自幼在賊窩長大,偷盜是她唯一的生存技能;胡萍(王菊飾)因毒販父親染上毒癮……這些角色背后,有個體悲劇的偶然,也有社會保障缺失、司法制度局限與性別歧視交織的復雜現實。

王菊飾演的胡萍,蘭西雅飾演的黑妹
馮小剛導演還是會講故事的,人物眾多,情節復雜,但他推進得張弛有度,雖然部分情節強行為人物設置矛盾又過于快速地達成和解,但在短時間內塞進巨大的信息量,同時讓每個人物兼具完整度、個性和弧光,依然是老到的功力。
盡管從電影官宣以來,對“老登”導演“消費女性紅利”的質疑聲就不絕于耳,但不可否認,他的確組了一盤好局,監獄內外的五朵“金花”,每個人都呈現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

趙麗穎
趙麗穎的生猛自不必說,夜場賣酒時,她神情嫵媚中透著疲憊與麻木,清醒地“消費”著自己的“性別紅利”;面對欺辱黑妹的惡霸,她揮舞小刀嘶吼“老娘是從大牢里出來的,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我就捅死你”,猙獰表情與嘶啞聲線令人不寒而栗;當朝思暮想的女兒舉著牌子站在她面前,她眼神躲閃回避,未落一滴淚卻讓觀眾心如刀絞……
蘭西雅的失語中,倔強不羈的眼神里藏著千言萬語;王菊的市井與江湖氣稍帶些喜劇色彩,為灰暗敘事注入鮮活生命力;啜妮飾演的獄警鄧虹,在規則與人性間搖擺,而她的原點,也帶著點題的宿命感。
2017年,馮小剛的《芳華》用文工團的集體記憶,為一代人鐫刻了青春的理想與幻滅;2025年,《向陽?花》則以刑滿釋放女性的生存實錄,敘述了另一些太容易被人們忽視和遺忘的“芳華”。兩部作品相隔八年,都是關于女性,也共同構成了馮小剛對“善良者如何生存”的鏡像式叩問。

《芳華》劇照
《向陽?花》里的女性都不是完美受害者,每個人走上犯罪道路都有無可奈何之處,也有自己的“執迷不悟”。監獄里,“互監小組”懷著“感恩的心”的相處模式給后來的“向陽而生”埋下種子。而真正的羈絆和締結,是在出獄后。“一起同過窗”未必讓她們看見彼此,一起經歷生活的難,才讓這些女性之間真正懂得。

高月香與黑妹相攜相護
作為刑滿釋放人員,重新進入生活正軌的“難”,是可以預見的,但導演的鏡頭和演員的表演將這種“難”更具體地呈現在觀眾面前。更珍貴的部分是電影里還潛藏著許多未曾展開的女性話題,被寥寥數語一筆帶過,卻無比尖銳地劃開黑暗的想象邊界——高月香作為為殘疾弟弟娶老婆“交換婚姻”的犧牲品,嫁給了弟媳的殘疾哥哥;因為生了女兒就要被毒打,母親入獄后女兒慘遭遺棄;賊窩里一個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正孕育著下一代凄慘的命運;甚至連溫暖了整個故事底色的女警,也曾是一個被丟棄在天寒地凍中的棄嬰……

獄警鄧紅是被犯人舍身救下的棄嬰
看到后面,你會驚覺,《向陽?花》表面上是在關注服刑人員背后的犯罪動機、關注刑滿釋放人員重新融入社會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事實上,整部電影更是對底層女性命運的一次有力詰問。沒有停留在簡單的道德審判或廉價的同情上,它用粗糲的鏡頭語言,撕開了那些被社會刻意忽視的傷口——女性的苦難從來不是個體的悲劇,而是系統性壓迫在個人命運上的投射。

《向陽?花》劇照
當黑妹走投無路回到賊窩,被偽裝的“合規合法”的犯罪團伙讓司法機關無可奈何,高月香向女警飆著臟話控訴著她對她們不作為的失望,血的代價和血債血償將人物命運的悲劇推向高潮。
最后的“神兵天降”和劫后余生,雖然是光明的結局,但過程中被折疊的貧困問題、司法問題、性別問題,那些她們犯的“罪”背后,社會欠她們的“公道”,這一次都在她們的重生之路上被看見了。這些問題雖然沒有標準答案,但敢于提問本身,已是國產現實題材的又一次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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