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世紀來首個將在澳大利亞東南部沿海地區登陸的颶風正在逼近該國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和旅游勝地黃金海岸。

據路透社報道，這個名為“阿爾弗雷德”（Alfred）的熱帶風暴預計將于當地時間3月7日晚或8日早上在布里斯班附近以2級颶風（相當于強臺風）規模登陸。澳大利亞氣象局稱，這對昆士蘭州首府布里斯班來說是一次“非常罕見的事件”。

該地上一次遭受颶風襲擊還是在1974年。

當地時間2025年3月7日，澳大利亞圖威德海茲，一群人在海浪即將襲來的情況下躲避。澳大利亞東海岸，特別是昆士蘭州和新南威爾士州北部，正在為熱帶氣旋阿爾弗雷德的影響做準備。視覺中國 圖

6日，緩慢移動的“阿爾弗雷德”徘徊在距布里斯班約160公里的海上。衛星圖像顯示風暴系統的巨大規模從班達伯格一直延伸到悉尼。當地政府已向數千居民發出撤離警告，強烈建議所有住在或位于疏散區的人立即離開。天氣將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惡化，到時候再離開可能就太遲了。

颶風襲向度假勝地

“阿爾弗雷德”颶風的襲來令有著270萬人口的布里斯班措手不及。氣象部門原本預計該颶風會停留在海上，但颶風幾天前突然改變了路線，開始轉向陸地推進。

“一夜之間，我們看到了它的威力。”昆士蘭州州長戴維·克里薩富利（David Crisafulli）表示，附近的旅游城市黃金海岸有超過2萬戶家庭斷電。

據《衛報》當地時間7日下午報道稱，隨著“阿爾弗雷德”臨近，昆士蘭州和新南威爾士州已有近10萬戶家庭斷電。

氣象部門稱，時速超過100公里的陣風襲擊了昆士蘭州和新南威爾士州的沿海邊境地區，48小時內降雨量超過400毫米，遠遠超過3月份的往年平均降雨量，而當時風暴中心位于離岸約200公里處。

官方警告稱，颶風帶來的大量降雨將導致“危及生命的洪水”及“重大風暴潮”。

澳大利亞國家氣象局信息顯示，“阿爾弗雷德”登陸后帶來的短時降雨量將達到800毫米。目前，該氣旋的移動速度緩慢，可能在昆士蘭州南部停留超過48小時，約有180萬棟房屋、450萬居民處于風暴路徑內。這意味著該地區將承受更長時間的暴雨沖擊，從而加劇對沿海社區的影響。

昆士蘭州與新南威爾士州已拉響紅色警報，超過1000所學校關閉。最近幾天，雜貨店的貨架已被搶購一空。作為澳大利亞的航空中心之一，布里斯班機場已關閉。澳大利亞聯邦財政部長吉姆·查默斯（Jim Chalmers）預估，災后損失或達“數十億澳元”。截至目前，昆士蘭州緊急服務中心已部署了超過100萬個沙袋，力圖減少災害的影響。

盡管當局不斷發出警告，最近幾天，創紀錄的海浪仍吸引大批沖浪愛好者來到海岸。當地電視媒體報道顯示，沖浪者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中沖浪，許多人在海灘附近漫步。

對此，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尼斯通過媒體對黃金海岸的游客呼吁：“現在不是觀光或親身體驗這些情況的時候。請注意安全。保持理智。”

近年來，澳大利亞昆士蘭地區的洪水變得越來越頻繁。今年2月初，昆士蘭州北部剛剛發生了創紀錄的洪水，影響了多個城市的居民。一位在凱恩斯求學的學生告訴澎湃新聞（www.usamodel.cn），“由于洪水切斷了道路，當時超市幾周都沒有食物供應。”

 打破規則的颶風

“阿爾弗雷德”是1974年以來首個將登陸在澳大利亞該區域的熱帶氣旋，以往的熱帶氣旋一旦移動到南部海域，就會因為低溫或大氣不穩定而消散。阿爾巴尼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昆士蘭州南部和新南威爾士州都不是熱帶地區，在非熱帶地區有熱帶氣旋登陸是很罕見的事情。”

這一五十年難遇的氣旋背后，是全球氣候變暖給人類的警示。一項發表于《自然》的研究發現，熱帶氣旋達到最強強度時的平均緯度正在向兩極移動，這或與人類活動引起的氣候變化有關。這就意味著，隨著全球氣候變暖，熱帶氣旋的活躍范圍正在擴大。

熱帶氣旋的孕育需要兩個關鍵環境條件：海水表層溫度需達到至少26.5°C以提供充足熱能；其次，大氣垂直風切變必須保持較低水平，確保氣旋結構在垂直方向上風速和風向的穩定。這兩個要素的協同作用，構成了熱帶氣旋形成的"溫床"。

一般來說，澳大利亞西北部海域是熱帶氣旋的主要生成區域，南部因海水較冷且大氣風切變強烈，歷來被視為氣旋“禁區”。然而，今年澳大利亞東部海域迎來了有記錄以來最炎熱的夏天。2月底，熱帶氣旋“阿爾弗雷德”在澳大利亞東北部的珊瑚海形成，當時海面溫度比同年平均高出近1°C。而后，“阿爾弗雷德”在向南移動過程中受低緯度的高壓中心影響，其運行軌跡轉向西行，直指昆士蘭東南部海岸線。

風暴潮加劇災害影響

除了催生“阿爾弗雷德”的異常形成，氣候變化也加劇了其災害的影響程度。

風暴潮是熱帶氣旋帶來的最致命的影響之一，狂風使大量海水倒灌入沿海地區，形成嚴重的洪水災害。在海平面上漲的情況下，風暴潮的淹沒范圍將擴大，并對沿海堤壩等防護設施造成前所未有的壓力。

澳大利亞政府發布的環境報告顯示，過去二十年間，澳大利亞周邊海平面上升了近10厘米。目前，隨著“阿爾弗雷德”逼近海岸，澳大利亞氣象局已于黃金海岸附近記錄到了12.3米的海浪。一些地區預警可能發生16米以上的洪水。

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2023年的一份報告顯示，雖然全球氣旋總數可能沒有增加，但其強度正在增加。澳大利亞聯邦大學氣候專家薩文·尚德（Savin Chand）指出：“氣候變化不會直接增加氣旋生成數量，但變暖的海水和大氣就像給氣旋提供‘燃料’——當風暴形成時，它們能吸收更多能量，最終演變成比過去更致命的超級風暴。”

當下，熱帶氣旋的威脅正在全球范圍內升級，其中我國是世界上受熱帶氣旋影響最嚴重的國家之一。2024年9月，超強臺風“摩羯”以17級以上風力登陸海南文昌，是有記錄以來秋季登陸我國的最強臺風。這場風暴導致直接經濟損失近600億元，約52萬人受災。科學家指出，“摩羯”在接近海岸時迅速增強，這與東海異常升高的海水溫度直接相關，該海域2024年夏季水溫較常年同期高出1.2℃。

（實習生潘美竹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