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黨一族，在平臺各種游戲規則之下，越來越肆無忌憚。

安徽一家僅6人運營的小家電店鋪“小天鵝東山專賣店”遭遇“價格烏龍”，20分鐘內因設置錯誤以進貨價4-5折“拋售”商品，訂單金額近4000萬元，涉及貨值7000萬元。

打開社交媒體，撲面而來的有不少關于羊毛黨的暴利教程。不僅僅是薅商家的羊毛，薅僅退款與運費險的羊毛黨也不在少數。甚至有人專門租倉庫做起“薅運費險羊毛”的生意，單日獲利高達4萬元。

羊毛黨也分高低

類似于此前安徽小店被薅事件，那么，消費者是何以精準捕捉到該店鋪的洗衣機低價信息呢？不少網友表示，自己是通過各類微信“薅羊毛群”發送的通知，無意間看到了小天鵝洗衣機低價信息。

億豹網獲悉，其實不止群，薅羊毛的公眾號、網站、帖子隨處可見，高省APP、氧惠APP、花生日記APP……，省妞APP甚至接入了京東、天貓、淘寶、拼多多等多家電商平臺。

在這些羊毛群中，通過群主發送的注冊邀請碼申請注冊，再轉發APP內的低價產品鏈接，只要有人下單即可賺取相應傭金。不少平臺商家表示，現在確實有這種“職業羊毛黨”。

“僅退款雖然最出名，但在僅退款大幅鋪開之前，早就有一堆人專門做這個了。”

“現在有專門‘薅羊毛’系統，專門挑新店下手，選擇成交量小、庫存小、很可能無法及時發貨的商家，第一時間把庫存買空，等到超時發貨，就能向平臺索取未發貨的賠償款。”

有羊毛群群主坦言，有專門的新人培訓群教學員如何建群拉人，賺多少取決于個人拉人能力，群友消費得越多，成交量越高，薅羊毛達人賺得也越多。

在一款名為“悅拜”的APP中，會不斷發送各個平臺低價產品或秒殺信息。但從返現金額來看，如一臺售價5999元的小天鵝洗衣機，一單能賺取的傭金僅有82元。

專業人士表示，“薅羊毛”基本分“高端”和“低端”兩種。低端方法是利用商家的一些漏洞和平臺失誤，換取低價商品，或者運費險等賠償，而“高端”的則是從技術上尋找漏洞，再開發相應程序，直接通過技術手段修改價格等，獲得收益后立刻消失。

類似小天鵝的薅羊毛事件早已發生多次。此前有淘寶商家公告，表示新人店主錯把159元/件的羽絨服設置成了1元/件。一夜之間，網友們下了9.9萬單，涉及金額超1400萬元；另有原價39.9元的月餅，商家因內部操作失誤被錯標成1元賣出，短時間內售出了近600萬枚，預計會造成數億元的經濟損失。

除了薅這些操作失誤的訂單，甚至有人專門租倉庫做起“薅運費險羊毛”的生意，一天買一萬單，一單賺取運費險差價4元，單日可獲利4萬元，一個月可達120萬，一年賺過千萬。

在平臺強制運費險的背景下，一位商家算了一筆賬，按照目前運費險每單4.8元計，按照60%的退貨率來算，大概發三次貨才能有一次成交，加上包裝費、快遞費、人工熨燙整理等環節，三次下來平均每發貨一次成本在12元，發貨三次就是36元，而一件服裝的利潤也抵消不了兩次發貨的成本。

草莽時代結束了嗎

被薅走7000萬元的商家，能否拒絕發貨？據澎湃新聞報道，上海市聯合律師事務所律師胡雪表示，根據民法典第一百四十七條規定，基于重大誤解實施的民事法律行為，行為人有權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撤銷。但是目前如何界定“重大誤解”，需要考慮多重因素，目前沒有明確的統一規定。

但是，如果出現了團伙化的“薅羊毛”集團，長期在利用運營設置錯誤進行大批量“薅羊毛”，那么這樣的團伙可能需要承擔擾亂市場秩序的法律責任。團伙化的集團或某些個人長期以“薅羊毛”為業，他們實施的極端“薅羊毛”行為就是違法的。

“就那幾分鐘，下單的訂單量突然一下暴漲，我店的粉絲就幾百個，平常旺季期間一個月訂單量才到幾百單，就那幾分鐘訂單量就超過我平常一個月了，這不離譜嗎？”

億豹網發現，商家動輒操作失誤，羊毛黨如同蝗蟲一樣，來去之間收割商家片甲不留不留。但這背后，平臺繁復難懂的規則，是很多商家吐槽的一個核心點。

“一點擊發貨扣3.5元，快遞一攬件又扣3元，買家看攬件就申請僅退款，啥都沒做就沒了6.5元。”一位賣家吐槽現在的平臺規則，你退貨率越高，運費險就會水漲船高，說到底還是商家自己掏了運費，而沒有運費險就不會給流量，買家也不愿意購買。

“一會百億補貼，一會八折優惠，今天來個618，明天來個雙11，每次政策不一樣，還越來越麻煩，有時候同一條規則剛頒布，兩天過后它又宣布撤銷，這種平臺又不存在令行禁止的包袱，沒看到就全是商家自己活該。”有賣家甚至吐槽，在“比價助手”的幫助下，有平臺不經商家同意，擅自調整價格。

今年5月份，拼多多上線自動跟價功能，緊接著宣布調整為覆蓋商家所有商品。抖音也上線“自動改價”，京東與淘寶緊隨其后，上線“自動跟價機制”。

內卷的競爭形勢下，某種意義上說，復雜的游戲規則，可以讓平臺利益最大化，但不完善的規則被人利用，最終傷害的還是平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