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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作伴|18歲快遞小哥張銀賽:在外打拼才體會到家的重要

曾經(jīng)有人說,“95后”是“90后”的升級版。他們是特立獨行的一代,拒絕任何標簽,也更加難以定義。
今天的“95后”,有的還在讀書深造,對未來有無限遐想;有的已初入社會,早早體驗世間百態(tài)。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代表希望與未來的一代,深受互聯(lián)網(wǎng)浸潤,能夠快速接受新鮮事物,也更為堅持獨立做自己。
春節(jié)前夕,澎湃新聞聯(lián)手復旦大學新聞學院,開啟一場大型社會觀察。我們選出5名“95后”大學生,每位學生跟隨1名具有行業(yè)代表性的“95后”務工者踏上春運返鄉(xiāng)之旅。
短暫的接觸,從陌生到熟悉,這些有著不同成長經(jīng)歷的同齡人會發(fā)生怎樣的心靈互動與思想碰撞?
春節(jié)期間,澎湃新聞推出“記錄中國之青春作伴”體驗式報道。該系列共計五組,由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學生執(zhí)筆,澎湃新聞記者全程指導并跟蹤拍攝。“95后”對話“95后”,一次青春視角的呈現(xiàn)為您奉上。

“我過的并不是18歲的生活。”張銀賽今年18歲,幾乎是上海年齡最小的快遞員。
1月24日是他回家的日子,此時距離他到滬獨自生活已快一年。上一次在上海火車站,張銀賽和母親分別時,還不自覺流下了眼淚。
過去一年多,張銀賽曾先后在佛山、東莞、上海等地工作,獨自在外打拼的經(jīng)歷,讓他體會到了家的重要。
但他堅持了下來,并扛過了快遞員的兩次“大考”——“618”和“雙十一”電商促銷。
回家這天,張銀賽堅持工作到晚上7點。送完當天的快遞,在深夜10點的上海火車站,他有些激動:“終于能夠回家了。”
十多個小時后,父親張體華在車站接到了大半年沒見的兒子。張體華發(fā)現(xiàn),兒子黑了,話多了,最讓他高興的是,兒子逐漸成熟,就要獨立了。

兩次“大考”后他堅持下來
張銀賽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這讓他時常被誤解還是未成年。
“他是我們在上海最小的快遞員了。”京東物流站點負責人周冬冬說,快遞員要能吃苦,一般都是三四十歲有家有口的人能做下來,沒想到18歲的張銀賽能堅持下來。
周冬冬還記得,張銀賽來找工作時,一臉稚氣未脫,當時站里確實缺人,他決定讓這個孩子試試,和張銀賽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三個人。
經(jīng)歷了“618”,又經(jīng)歷了“雙十一”,周冬冬想到會有人離開,和張銀賽一起來的三個人都走了,但他沒想到剛滿18歲的張銀賽能留下來。
張銀賽所屬的物流站點位于上海城郊。該站點有快遞員22個,每天要配送2800余個包裹,平均到每個人是一百多個。到電商“大促”時,這個站點每天會配送8000多個包裹,時間持續(xù)一周。
“干到夜里十一點半都是可能的。”周冬冬說。
張銀賽卻認為不苦:“和之前比起來已經(jīng)好太多,還有五險一金。”
在河南鹿邑老家讀過高一后,張銀賽就被老師建議學門技術,他去了漯河一所職校,在學校認識了初戀女友。但他覺得職業(yè)學校的氛圍不適合自己,2017年便輟學外出工作,當時還未滿18歲。
張銀賽的第一份工作在廣東佛山順德的一家鋼鐵廠。女朋友和家人一起在東莞,他就通過網(wǎng)絡中介平臺在東莞找到一份流水線上的工作。
為了多賺點錢,張銀賽在東莞的工廠每天加班到深夜,原以為能拿六七千元,結果一個月下來只拿到了一千多元。
張銀賽有些沮喪,他決定到上海投奔親戚,這一次媽媽和他一起。媽媽在超市找了一份售貨員工作,而他做過包裝工、股票銷售員……直到去年5月成為一名快遞員,這時他剛滿18歲。
一個多月后,媽媽因家里有事離開了上海,張銀賽想要獨立,獨自留了下來。
“那三個人都沒有堅持下來,只有我干到了現(xiàn)在。”說到這里,張銀賽面露自豪。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張銀賽的一天從早上6點開始,1月24日是他在過年前最后一個工作日。
他本來不該這么早放假,周冬冬說,因為張銀賽和女朋友的雙方父母準備見面,所以才特批他提前回家。
簡單洗漱過后,張銀賽便騎車從出租間到站點,一輛物流車開到后,負責卸貨的同事連忙上車卸貨,其他快遞員則將一件件貨分撿到自己的檔口。“擺貨也要有技巧,需要把后送的貨放在最里面。” 張銀賽開始裝貨,臨近過年,飲料、酒水比較多。
早上9點半,張銀賽出門送貨。他負責的片區(qū)既有高檔小區(qū),也有拆遷安置房。每天走著重復的路線,似乎十分單調(diào)。
“這一家又買了尿不濕,他家有小寶寶。”張銀賽十分關心客戶的細節(jié),在熟記房間號的基礎上,主動去了解他們的各種生活習慣,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和他們成為朋友。
有的客戶電話打多了之后,張銀賽能把對方的號碼背下來。他說有些客戶人特別好,有時送貨遇到家里沒人,對方告訴他把貨物放在門口就行,“還讓我不用擔心,就算丟件也不會找我索賠。”
“冬天還好,夏天的時候要送的飲料往往特別多,很重。有一次客戶買了好幾箱紅牛,恰巧電梯壞了,我只能一趟一趟地爬樓送過去。”張銀賽搬著一箱礦泉水說道。
上海的夏天天氣往往十分多變,“之前臺風登陸那陣子,雨下得特別大,我的車壞在路上了。當時完全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跑很遠的路,到最近的五金店,借工具跑回來自己補輪胎,折騰了好長時間。好在那天送貨沒有耽誤太多,客戶大多還比較諒解。”
這一輪送貨會持續(xù)到中午兩點左右,中午張銀賽會照常到路邊店吃一碗9元的蘭州拉面。拉面店老板也早和他熟絡了,這家店也是張銀賽篩選出來的,“實惠好吃。”
到下午3點多,卸貨分貨送貨,這一輪得忙到七八點。
每逢“雙十一”、“618”這樣的網(wǎng)購高峰期,訂單數(shù)量會劇增。張銀賽說,自己最漫長的一次送貨到深夜十一點半。有一次,他剛準備吃晚飯,客戶突然打電話過來,急著要自己那份快遞,希望立馬送過去,張銀賽不得不餓著肚子繼續(xù)送貨。
“七夕情人節(jié)的時候,很多客戶買各種鮮花巧克力之類的禮物。那天訂單特別多,而且客戶大多急著當天把禮物送給另一半。”張銀賽回憶,有一次客戶在電話那頭十分著急,但他實在沒辦法按照對方希望的時間送到,情急之下,只好自己叫了一個“跑腿服務”。這意味著,這一單他不僅賺不到錢,還要自己倒貼錢。
“其實這點小錢都沒關系,滿足客戶是最重要的嘛。”張銀賽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他長期送貨的雙手卻已磨出厚厚的老繭,完全看不出18歲的痕跡。
“小孩兒!”聲音來自一家拆遷戶小區(qū)的保安,仿佛也在提醒,張銀賽真的還小。
張銀賽和對方聊了一小會,兩人關系十分融洽。“他和我是河南老鄉(xiāng),很照顧我,每次都很熱心地幫我開門。“張銀賽說。
雖然還是別人眼里的“小孩兒”,張銀賽也有令人難以置信的成熟,這份成熟背后,是認真、淳樸與善良。
前不久的一個初冬夜晚,雨下得特別大。那天訂單特別多,張銀賽送貨到深夜,騎車回家的時候路過公交站臺。當時最后一班公交車已經(jīng)開走了,依然有一個老爺爺在站臺拎著麻袋,淋著大雨等車。
那晚,張銀賽主動把老爺爺送回了家,“雖然已經(jīng)不上學了,但我一直記得學校老師講過贈人玫瑰,手有余香。”

上次在車站哭了,這次在車站準備回家
依舊是晚上7點多,張銀賽忙完了一天的工作。
經(jīng)過20多分鐘的車程,他回到在上海的蝸居之地“勤儉村”。
兩間小房,一間擺著電動車電池、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另一間是臥室,對一個18歲男孩來說已經(jīng)算干凈整潔。
這處上海城郊的房子,是張銀賽媽媽租下的,月租800元,唯一的不足是衛(wèi)生間離得有點遠,而且是旱廁。
房間門口,掛著一幅他畫的漫畫,一個蘑菇頭小人旁邊,用很粗的筆畫寫著極為顯眼的“安排”二字。 剛剛換下工作服,張銀賽多了些18歲男生的稚氣。
“夏天就在院子里趁夜沖涼,冬天就去附近的澡堂子。”張銀賽說,和廁所問題相比,一個人在外最大的問題是突如其來的孤獨,特別是剛來上海的時候。
為了沖淡這份孤獨,張銀賽會在每周輪休時,“進城”看看自己生活的這座城市。每天下班后,他時常和女朋友視頻聊天。相對空閑時,他還會燒幾個家鄉(xiāng)菜,喝上一口酒,家的味道也越來越近。
張銀賽的家鄉(xiāng)在河南省鹿邑縣,地處河南省東部、豫皖兩省交界處。因為家鄉(xiāng)緊鄰安徽亳州,他先買了1月24日晚11點半從上海前往亳州的K8366次列車,到站后父親再開車接他回村子里。
為了趕晚上火車,張銀賽已經(jīng)提前將行李打包。走在郊區(qū)的小路上,他感嘆在上海生活將近一年,終于要回家了。星空下的稻田,是都市難得有的僻靜安寧角落。昏黃路燈下,微涼的空氣也因為“返鄉(xiāng)”溫暖起來。
深夜10點的上海火車站,霓虹閃爍,人來人往,為寧靜深邃的夜色增添了忙碌的氣息。張銀賽突然有些落寞,“上次在這里和媽媽分別的時候,我哭了,特別傷心。”
旋即,他又感嘆,“現(xiàn)在要回家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啊,幾個小時之前還在送快遞呢。”
候車室的“返鄉(xiāng)大軍”大都行囊鼓鼓,大廳里播放著民樂《喜洋洋》,再一次提醒著人們新春降至。“現(xiàn)在到城里生活,感覺過年越來越?jīng)]有年味了。河南人都喜歡在深夜過年,深夜吃年夜飯。小時候過年調(diào)皮搗蛋,四處鬧騰,特別開心。” 張銀賽這樣說。
從深夜11點半到次日上午10點的硬座車廂,十分擁擠,甚至連過道里也躺臥著一群攜著大包小裹的旅客。車廂內(nèi)的暖氣出了點故障,空氣變得更加渾濁燥熱,讓人感到有點窒息。
在車上,張銀賽通過聽歌、看網(wǎng)絡短視頻的方式打發(fā)時間,“我喜歡民謠,比較喜歡趙雷的歌。我聽的歌其實比較傷感,畢竟這是人生的真實寫照。但是不管怎么樣,還是要把生活過得積極一些……雖然工作的時候會受委屈,但是真的別想那么多,越想越難過,還不如開開心心呢。”
1月25日上午9點55分,列車到達亳州站。張銀賽的父親張體華早早就在車站等候。見到兒子,張體華眼里滿是溫暖,卻又沒表現(xiàn)出過于親密。張銀賽把行李放進了汽車后備箱,他有點暈車,在爸爸的車上睡著了。
40歲的張體華在路上說,兒子曬黑了。

已經(jīng)回不去了,因為肩負責任
張體華直接把車開到了張銀賽姥姥家,這是張銀賽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姥姥家的院子宛如一個小型動物園,有兔子、鴿子,一些家禽,還有兩條狗。院門口養(yǎng)了十年的老狗一開始還在狂吠,隨后認出了張銀賽,發(fā)出“嗚嗚”的親熱聲。
一只拉布拉多犬異常興奮地跑來跑去,盡管被鐵鏈拴著,卻阻擋不了活潑的天性。張銀賽和院里的堂弟堂妹一起逗狗,此刻的他,終于做回了那個18歲的孩子,天真無邪。
這條拉布拉多犬是張銀賽女朋友的。她在東莞不太方便養(yǎng)狗,所以就托運到這里。離家近一年,張銀賽驚訝,“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中飯在張銀賽的姥姥家,晚上則安排在張銀賽家。走到哪里,張銀賽的媽媽尚書霞都牽著這只拉布拉多。
這是一個相對偏遠的鄉(xiāng)村,潮濕的空氣里蕩漾著誘人的泥土清香。田野里,放眼望去皆是麥田,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冬日的微風有些冰涼,卻并不刺骨。村落里有不少自建農(nóng)家房,院墻外幾乎是清一色的帶著“幸福路”“家和萬事興”字樣的壁畫,家家戶戶都在追求一種簡單的富足。
張銀賽的家在鹿邑縣趙村鄉(xiāng)大張行政村,距離姥姥家不遠。那是一棟大宅子,建好才幾年。因為經(jīng)營著一家家具廠,張銀賽的父母平時沒有住在這里。張體華是個木匠,但張銀賽不想子承父業(yè),他更想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張體華對此表示支持。他說家具廠以前生意不錯,農(nóng)村很多人修房子都會添置家具,但現(xiàn)在跟風開廠的人太多,兒子應該出去長點見識,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二樓有兩間房,一間是張銀賽的,對面是妹妹的,16歲的妹妹讀衛(wèi)校,還在鄭州一家醫(yī)院實習。房子沒有完全裝修好。張體華說,這是給兒子準備的婚房,如果現(xiàn)在裝修,到兒子結婚的時候就顯舊了。
張銀賽的桌子上擺著他和妹妹的合影,和女朋友的合影。一個原本用來裝紅酒的箱子有不少照片。照片上的張銀賽,顯得比現(xiàn)在更加青澀,發(fā)型有點叛逆。看著這些照片,他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上班后就剪了這個憨厚的發(fā)型”。
“這些是我和女朋友的點點滴滴。”看著照片中一個面容清秀的女生,張銀賽臉上溢滿幸福。戀愛中的人總是有很多甜蜜,張銀賽也曾和女友一起旅游、看電影。兩人第一次一起看的電影是《你的名字》,“雙份的票根我也都留下了。”

如今,張銀賽只能和女友“異地戀”,偶爾在線聊天的時候也會吵架……但不管怎么樣,他都很想念女友,下班后主動和她微信視頻聊天。好在過幾天,女友也要回到鹿邑老家了。
這時張銀賽抽空接了個電話。之前客戶下單時留錯了號碼,到處在找自己的快遞。“你到了快遞柜,給我打個電話我告訴你怎么取。”他這樣回答。
“真怕休息太長時間,不想上班了。”張銀賽說,休息后再上班是特別難的一件事,他想偷懶,最終責任戰(zhàn)勝了懶惰。
1月25日晚飯時間,酒過三巡,張體華的話多了一些,“誰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要放手讓他出去闖一闖”。
在張體華看來,兒子出去一年了,明顯大方了很多,話也多了,言行舉止也比過去成熟穩(wěn)重。他叮囑張銀賽,快遞是服務行業(yè),一定要放低身段,細致服務。
在廚房里忙活了一陣,尚書霞滿面紅光地上桌了,她不太說話,輪到兒子給她敬酒的時候,她說:“兒子,我為你驕傲。”
新的一年,張銀賽打算抽空考個駕照,這樣他就能開車送貨了,貨拉得更多、也更安全些。
張體華表示,到那時,他會給兒子買一輛五菱之光。
16歲的張留洋挺羨慕堂哥張銀賽的見識,他在老家?guī)透赣H看一個超市。張體華說,“有機會你還是要出去看看”。
“叔,我就想出去看看呢。”張留洋點點頭。
張銀賽說,自己的確想在上海發(fā)展,但同時也有別的考慮,“我和女朋友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結婚之后在漯河買一套屬于我們兩人的房子,幸福地生活。因為我和她一起上職業(yè)學校就是在漯河,那座城市對于我們的感情有著很大的紀念意義。”
他說所有這一切決定都是自己做的,包括輟學、上職業(yè)學校、找女朋友。父母并沒有從中干涉太多,他自己也并沒有特別后悔。“我想早些獨立,所以做出了這一系列的選擇。”張銀賽表示。
張體華夫婦對此給予理解,只要兒子開心,兩個大人就很滿足。他們?yōu)閮鹤拥亩屡c成熟感到自豪。
一次聊天的時候,張銀賽不經(jīng)意地提到,“有時候也會懷念曾經(jīng)在學校的日子,可自己清楚,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去了,因為身上肩負著責任。”

“95后”對話“95后”
【甘磊VS張銀賽】
甘:你當時為什么選擇放棄學業(yè),直接出去工作?
張:我在學校就是整天玩,后來覺得太自由了,沒人管,慢慢玩膩了,不想玩了,就出來找工作了。
甘:做京東快遞員之前,你還做了哪些工作?
張:在鋼鐵廠里面做過包裝工,也做過股票銷售。之前在東莞打工還被坑過。
甘:當時是怎么一回事呢?
張:我在網(wǎng)上找的中介,一進廠就天天是加班到深夜,最后才知道上當了。自己能力太小,對這件事情也無能為力……黑中介實在是太坑了。
當時太天真了,連基本的合同都沒簽過,一點社會經(jīng)驗都沒有。現(xiàn)在想想,進入社會,總會經(jīng)歷各種不如意,這些路都是要走的,挺過來就好了。
甘:來上海之后,對上海這座城市有什么感受?
張:上海真的是一座大城市,特別繁華。一開始我真的很不適應,有點抗拒,很自卑,很想走。當時是和媽媽一起過來的,她找了一份家樂福超市售貨員的工作,而我沒成年,暫時還找不到工作,只能慢慢來。
甘:后來媽媽回去了?
張:對,當時老家那邊有事情,所以媽媽做了一個多月就回去了。本來她想過一段時間再來陪我的,但我想更獨立一些,所以也讓她放心,不用過來。我就這么一個人留在了上海。
甘:工作做起來開心嗎?
張:總體覺得挺好的,但是也有時候特別累、特別迷茫,甚至努力工作之后還被客戶投訴,覺得挺難過。但是大多數(shù)客戶人都挺好,我一直給他們送貨,他們也挺信任我。
甘:從轉(zhuǎn)學去職業(yè)學校、放棄學業(yè),到現(xiàn)在成為一名快遞員,一路走來,你有過后悔嗎?
張:沒有后悔,這些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當然現(xiàn)在工作之后,有時挺懷念學校的日子,但自己清楚身上有責任,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張銀賽VS甘磊】
張:你平時來鄉(xiāng)下挺少的吧?在農(nóng)村還習慣嗎?
甘:挺好的。這里空氣特別清新,剛才坐了十個小時火車特別悶,現(xiàn)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就舒服多了。
之前確實不經(jīng)常來。每次來鄉(xiāng)下,呼吸新鮮空氣,看到大家雖然很忙碌很辛苦,但生活狀態(tài)總體比較樸素自由,生活節(jié)奏比較慢。這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在城里長大,總歸是少了一種獨特的生活體驗。
張:你平時在大學挺自由的吧?
甘:并不是,大學還是需要踏踏實實學習的。
張:空余的時候喜歡做什么呢?
甘:挺喜歡聽音樂的。我比較喜歡古典,空閑時會彈彈鋼琴。當然民謠、爵士之類的也會去聽。
張:你是學新聞的對吧?
甘:嗯嗯,學的是廣播電視學。其實我也有很多決定是自己做的,在大二的時候我轉(zhuǎn)過專業(yè),從電子工程轉(zhuǎn)到新聞學院。因為我數(shù)學物理基礎很弱,電路課上起來很吃力,真的不想在自己不擅長也不感興趣的領域去耗時間了,而且我也一直想更早去接觸社會,所以就選擇了新聞學院,接受記者這個領域的訓練。
張:接觸社會確實挺重要的,單純待在學校上課的確沒什么意思。
甘:有時候也覺得,我的個性太安靜了,經(jīng)常不太知道怎么和人溝通,轉(zhuǎn)專業(yè)進新聞學院之前也為此焦慮過。之前我在公益機構做過短期的鋼琴老師,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太會和小朋友相處,最后教學質(zhì)量也不太好,就沒有繼續(xù)做了。
張:感覺你確實挺靦腆的。我剛出去工作的時候也這樣,不太敢和別人說話,后來慢慢適應就會好一些。
甘:嗯,多接觸社會總歸還是有很多收獲的。
張:之前你還做過別的工作嗎?
甘:在培訓機構做過接線員,另外也在媒體實習過兩個月,總體都還是短期的實踐。
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甘:我挺希望在傳媒領域堅持做下去的,在學校也認真學習,掌握好專業(yè)知識,在采訪寫作這方面也多找些機會去鍛煉。其實我的長遠計劃也并不是特別清晰,覺得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讓自己慢慢成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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