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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丨你成為當初想要成為的人了嗎
五月底的周末,天氣不冷不熱,恰逢我們大學社團成立十周年,不少校友從全國各地趕來,參加紀念活動。現場的在校生和校友近百號人,人多到幾乎坐不下,有好幾個人擠在一條長凳上,有的見縫插針靠在書架旁。
沙龍的第一個環節是“對話”——還沒畢業的同學將自己的困惑寫在紙條上,投入信箱,由已經畢業的校友作答。有一張紙條上的文字讓我印象深刻:“現在的你,成為當初你想成為的人了嗎?”
“我畢業將近7年,目前在家鄉云南保山的一個小山村里做駐村書記。畢業后我慢慢走出學生時代的‘擰巴’,不再計較太多事情,算是成為了想成為的那個人。”一位學姐的回答很真誠。
學生時代的我們,或許曾許下很多豪言壯志,有的要進大廠,要成為白領,要開豪車、住豪宅;理想主義一點的,要當作家,寫出驚世駭俗的作品,或者去做環游世界的旅行博主。然而現實往往是,畢業幾年,大多數人都平平淡淡地上著班。
我們這支以文字和攝影為主的社團,成員是一群“文藝青年”,大家對對文學和影像保持著熱愛,也對生活的細微之處有著天然敏感。做社團十年文集編輯工作時,我把大家寫的文章通讀了一遍,那些學生時代的文字稚嫩又富有生機,寫獨在異鄉的悵惘心情,寫當下復雜糾結的心緒,寫對理想主義的無盡暢想……
這些文字讓我深受觸動,多么美好的黃金時代啊!就像李娟在《我的阿勒泰》自序中寫的:“我正是這樣慢慢地寫啊寫啊,才成為此刻的自己的。”我不禁想,寫下這些文字的人,后來怎么樣了?成為文字里向往的自己了嗎?
余華的《十八歲出門遠行》里,十八歲的“我”幻想中的旅行是新鮮且輕松的,但后來免費搭乘的汽車拋錨了,遇到村民搶蘋果,阻攔時還被他們打傷,冷漠的司機還拿走“我”的行李——“我”成為一無所有的人。最后,“我”回想起臨走前的那個中午,“歡快地沖出了家門,像一匹興高采烈的馬一樣歡快地奔跑起來”,即使最后被撞得頭破血流,“我”還是找到了一直尋找的旅店。
在我們社團,那個下決心要“守住文藝陣地”的女生,現在成了自由撰稿人;那個拍得一手好照片的男生,現在給太太拍的照片張張精美;那個游記寫得很棒的小姑娘,回到家鄉成為了駐村書記。我想,他們青春里的困惑早已消失了吧,挫折被克服了吧,人生也逐漸隨遇而安了吧。
學姐的朋友圈里,記錄了許多“村里生活”:山村小學里躍動的孩子們,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鄉村建設,農戶家燒得旺盛的火塘。她正為家鄉的發展日夜奔波,走訪村民,實地調研……青春時那顆熾熱的心,依舊在熊熊燃燒。
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總是把夢想掛在口頭與筆頭上,生怕無法實現;那些夢想常常很具體,又常常很脆弱,卻并非無足輕重。在幾年或幾十年后,連自己都快忘卻的時候,它們仍會發出一聲聲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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