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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世界名著原文入手,好句子的修改過程就像一次減脂運動

2023-10-18 12:36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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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讀選自《你的文章太胖了!》中《動詞活力》一章,作者選用莎士比亞、狄更斯等大師的作品選段,通過大量中英對照例句,直觀展示名家如何巧妙使用基本的be動詞,實現句子局部減脂,幫助你擺脫笨重冗長的文風,學會精簡寫作。

文丨海倫·索德

動詞就像我們身上的肌肉,能讓句子變得有力量。實際上,從技術上來講,如果沒有動詞,就不能構成完整的一句話。但不是所有動詞都同樣有力量。行為動詞,如“生長”“扔擲”“散發出”(grow、fling、exhale)可以為你的文章注入活力,使之充滿生機,讓句子如虎添翼。還有些be動詞形式的詞——比如is、was、are——雖然能表達一定的意思,但不能帶來新的信息。你可以把它們想象成語法結構中的臀大肌。

相比起花費精力去構建以動作驅動的文章,寫一句由be動詞和被動結構主導的句子要容易得多,正如前面的這半句話(It is much easier to write a sentence that is dominated by be-verbs and passive constructions)。

既然be動詞這么好用,為何我們還要浪費時間絞盡腦汁地搜尋那些既要生動又要豐富的動詞呢?

行為動詞值得我們關注和為它下些功夫,主要有以下三點原因。第一,行為動詞為你的寫作增添了一種主體感和緊迫感,它告訴你誰對誰做了什么。比起“我們開展了該研究”(We performed the research),科學家慣用的一種被動說法“該研究得到開展”(The research was performed)就更缺乏真誠和直接的感覺。

第二,除了非行為動詞主導的句子,行為動詞可加強語氣并擴充信息量。比如“該流行病橫掃整個南美洲”(The pandemic swept through South America)這個句子,其中的隱喻是這種流行病的影響就像大火掃蕩森林一般,又或者如掃帚掃過雜亂的地板一樣。但像“這是很嚴重的流行病”(The pandemic was very serious)的說法就不能達到上述激發讀者想象的效果。

第三,行為動詞的表達更為經濟和精確,而be結構的表達則較為籠統草率。請看以下這句由一名博士寫的有氣無力的句子:

What is interesting about viruses is that their genetic stock is very meagre.

病毒的有趣之處在于它們的遺傳繁殖群很貧乏。

要改造這句話,給它加一個更有力的動詞和生動的副詞,就能讓它讀起來更形象生動且更有說服力:

Viruses originate from a surprisingly meagre genetic stock.

病毒起源于一個貧乏得出人意料的遺傳繁殖群。

總的來說,be動詞的用途可以類比成數學等式中的等號,它不能給句子帶來更多的信息,只能描述現有的情況。同樣地,在被動結構里,“被”字就像蜘蛛網一樣捕獲行為動詞:“他被鈴聲嚇了一跳”(He was startled by the bell),“她的臉被皺紋劃刻”(Her face was lined with wrinkles)。請注意,這兩個句子中的行為動詞(startle、line)改變了自身的動詞詞性,變成描述性形容詞(startled、lined)。

適度地使用be動詞一點問題也沒有。我們的句子需要be動詞,就好比飲食中需要淀粉,衣柜里需要襪子一般。be動詞的句子結構可以創造出主體、行為和時態上的細微區別。舉個例子,“我的信心被磨滅了”(I was made to feel inferior)表達的意思不同于“她磨滅了我的信心”(She made me feel inferior)或“我感到沒信心”(I felt inferior)。同樣,“他在買東西”(He is going shopping)表達了一種暫時性,而“他去買東西”(He goes shopping)或“他每天買東西”(He shops every day)則沒有這樣的感覺。

只有當我們想偷懶時,be動詞才會成為問題所在:我們讓be動詞變成每句話的主食,只是因為我們懶得去構想那些富有變化的動詞。下面這段話摘錄自一位本科生關于電影藝術的論文,它可以很好地說明我的觀點:

American Beauty is one of the best films I have ever seen. The Academy gave the movie a ‘Picture of the Year’ award, among other honors. There are many good uses of cinematography throughout the film. I will be describing how cinematography is used to enhance what is happening in that particular scene.

《美國麗人》是我看過的最好的電影之一。奧斯卡曾將“年度最佳影片”獎頒給這部電影,它很好地用了電影攝影的手法。接下來我要描述其中一幕是如何用電影攝影來強調故事是怎樣發展的。

在這段話里,be動詞頻頻出現。這里有兩個潛在的行為動詞“描述”(describe)和“發展”(happen),但它們都混雜在be動詞引導的結構中(will be describing,what is happening)。同時,句子里的其他動詞如“看”“給”“用”“強調”(see、give、use、enhance) 都相對直白和籠統,只比is或are多貢獻了一點點活力。但如果把最后一句“接下來我要描述其中一幕是如何用電影攝影來強調故事是怎樣發展的”(I will be describing how cinematography is used to enhance what is happening in that particular scene)中的be結構去掉,該核心句就變得像下面這樣:

I will describe how cinematography enhances what happens in a particular scene.

接下來我要描述其中一幕如何用電影攝影來強調故事發展。

修改后的句子維持了原意,但單詞數從17詞減少至12詞,用理查德·A.拉納姆(Richard A. Lanham)的話來說,這就是所謂的“潤色要素”(lard factor)。

寫作技巧嫻熟的作者不會完全摒棄be動詞。相反,他們小心而適度地運用它,有時也會用上額外的策略。舉個例子,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在《雙城記》的開篇中就用了多達 10個be動詞: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 .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個睿智的年月,那是個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時期,那是疑慮重重的時期;那是陽光普照的季節,那是黑暗籠罩的季節;那是充滿希望的春天,那是讓人絕望的冬天……(宋兆霖譯)

但如果接著看這段be動詞寶庫的后一頁,你會發現這些be動詞都閃耀著行為動詞的光輝。在用重復be動詞將讀者哄騙進一種靜態且千篇一律的感覺后,狄更斯突然把大伙兒領進了由形象動詞講述的法國革命前夕:

France, less favoured on the whole as to matters spiritual than her sister of the shield and trident, rolled with exceeding smoothness down hill, making paper money and spending it. Under the guidance of her Christian pastors, she entertained herself, besides, with such humane achievements as sentencing a youth to have his hands cut off, his tongue torn out with pincers, and his body burned alive, because he had not kneeled down in the rain to do honour to a dirty procession of monks which passed within his view, at a distance of some fifty or sixty yards.

總的來說,法國不如她那位一手持盾、一手持三叉戟的姊妹那么熱衷于鬼神。可她濫發紙幣,揮霍無度,暢通無阻地走著下坡路。此外,她還在那些基督教牧師的指導下,以施行種種“德政”為樂,諸如剁去一個青年人的雙手,用鉗子拔掉他的舌頭,然后把他活活燒死,只因他看見五六十碼外有一行滿身齷齪的修道士走過,沒有在雨中跪下向他們行禮致敬。(宋兆霖譯)

狄更斯沒有直接告訴我們法國當時的政治環境有多嚴峻, 而是描述了一個步入歧途的國家,它“暢通無阻地走著下坡路” (rolled with exceeding smoothness down hill),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從以上兩個例子可以看出,狄更斯利用行為動詞來達到一種細微卻又鮮明的隱喻效果。

在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中,這句最經典的獨白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在一句話里連續拋出了三個be動詞: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死后是存在,還是不存在,——這是問題。(梁實秋譯)

面對生死抉擇,這位飽受折磨的王子這樣問自己:

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

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

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究竟是要忍受這強暴的命運的矢石,

還是要拔劍和這滔天的恨事拼命相斗,

才是英雄氣概呢?(梁實秋譯)

其中的行為動詞讓場景變得生動起來,“忍受”“拔劍” “拼命相斗”(suffer、take arms、oppose),讓這位王子在忍受鮮明的肉體折磨時產生了對存在主義的深思,并貫徹在剩下的獨白中:

Who would fardels bear,

To grunt and sweat under a weary life,

But that the dread of something after death,

The undiscover’d country from whose bourn

No traveller returns, puzzles the will

And makes us rather bear those ills we have

Than fly to others that we know not of?

誰愿背著重擔,

在厭倦的生活之下呻吟喘汗,

若不是因為對于死后的恐懼,

—死乃是旅客一去不返的未經發現的異鄉,

—令人心智迷惑,

使得我寧可忍受現有的苦痛,

而不敢嘗試那不可知的苦痛。(梁實秋譯)

哈姆雷特對人類的存在性進行了嚴厲的審視,讓我們必須在兩個同樣痛苦的選項中做出選擇:是“呻吟喘汗”,“忍受現有的苦痛”,還是將肉身置之事外,去“嘗試那不可知的”死亡,前往“旅客一去不返的異鄉”。通過運用這些行為動詞,莎士比亞將生命(to be)描繪成苦痛的負擔,把死亡(not to be)比喻成令人懼怕的旅程。

行為動詞可以激發我們的靈感,它直接訴諸感官,帶動我們的視覺、聽覺、觸覺、味覺和嗅覺,引發無限想象,而不是簡單地陳述“是”或“不是”。在構建新句子時,技藝嫻熟的作家并非每次都從茫茫詞海中大海撈針,他們平時就注意鍛煉和拓展自己的詞匯量,尋找可以傳達視覺意象和動作的動詞。

請閱讀下面這個例子,注意普利策獎獲獎者、作家約翰·麥克菲(John McPhee)如何選擇優美而精確的動詞來描寫鯡魚上鉤的場景:

Flutter something colorful in their faces and shad will either ignore it completely or snap at it like pit bulls. More precisely, they’ll swing their heads, as swordfish do, to bat an irritant aside. They don’t swallow, since they’re not eating. Essentially never does a hook reach the gills, or even much inside the mouth. You hook them in the mouth’s outer rim – in the premaxillary and maxillary bones and sometimes in the ethmoid region at the tip of the snout, all of which are segments of the large open scoop that plows through plankton at sea.

若將色彩斑斕的魚餌在鯡魚的臉上晃動,它們要么會完全無視,要么就像斗牛犬一樣咬住不放。更準確來說,鯡魚會甩動頭部,像劍魚常做的那樣,然后把那惱人的東西拍到一邊。它們不會將其吞下,因為它們不準備把魚餌吃掉。事實上魚鉤并不能鉤到魚鰓處,有時甚至還沒有被魚咬上。你要做的是用魚鉤鉤住魚嘴的外圈,即前頜骨和上頜骨,或在魚吻尖端上的篩骨區,這些都是魚頭上較大的凹陷部位,它們就像大鏟子,以便鯡魚在海水中捕獲浮游生物。

“晃動”“咬住不放”“甩動”“拍”“吞下”(flutter、snap、 swing、bat、swallow),這些詞都表示某種動作和活動。同時也要注意麥克菲使用動詞的節奏。在前四句中,他一下拋出一連串動詞,讓動詞如色彩斑斕的魚餌一般在讀者眼前晃動。而在最后的第五句里,麥克菲控制了動詞的用量,改用長串的介詞短語——“即前頜骨和上頜骨,或在魚吻尖端上的篩骨區”(in the premaxillary and maxillary bones and sometimes in the ethmoid region at the tip of the snout);隨后又對鯡魚嘴進行了讓人印象深刻的描述,“它們就像大鏟子,以便鯡魚在海水中捕獲浮游生物”(large open scoop that plows through plankton at sea), 以此勾住讀者的興趣。

若想攀上高峰,就需要比站著不動或在平地行走付出更多努力。同樣地,要想寫出更靈動的句子,就需要比單純使用be動詞和其他平淡的抽象動詞付出更多努力。我們甚至可以用物理定律類比語法和賓語。be動詞如同慣性作用,從牛頓第一定律中我們知道,一個靜止的物體將保持靜止,直到有外力使其改變運動狀態。同理,一個枯燥乏味的句子將保持死氣沉沉的狀態,直到作者為其施加外力喚醒它們。

內容選自

海倫·索德/著

文意昕/譯

后浪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新媒體編輯:袁歡

配圖:unsplash

原標題:《從世界名著原文入手,好句子的修改過程就像一次減脂運動丨此刻夜讀》

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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