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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創建了中國第一個ICU,他就是陳德昌

2023-05-26 17:30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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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從最初的一張床到學科成立,從ICU的種子撒遍中華大地到重癥醫學比肩歐美、領跑全球,幾十年艱難跋涉,“重癥醫學”這顆星,陳德昌摘到了。

“我完成了從零到一的工作,從一到一百的進步有一批學生在推動。”使命完成,2022年12月10日,陳德昌因病去世。中華醫學會重癥醫學分會在悼詞中稱:“陳德昌教授的逝世,是我國重癥醫學事業的重大損失,我們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師。”

陳德昌

少年時,盼望擁有一顆星星

陳德昌出生于1932年,浙江舟山人,從小跟隨家人生活在上海。彼時正值日本侵略者不斷入侵,中華大地生靈涂炭。但在小家庭里,陳德昌享受著父母的呵護,安全而快樂。四五歲時,師范畢業的母親便開始教他背唐詩。雖然一字不識,對內容并不理解,但當陳德昌在長輩面前有韻律、有節奏地背誦賀知章的《回鄉偶書》時,那隨之而來的贊美聲讓他對古詩詞自然而然地熱愛起來。家和外部社會截然不同,這是陳德昌對世界最初的認知。

1937年淞滬戰役爆發,陳嘉居住的宅院被炮彈擊中,全家人逃到法租界。兵荒馬亂之時,母親仍不放松對孩子們的教育。七歲時,陳德昌進入附近的一所中法學校就讀。一天,母親發現他脖頸雙側有成串的、腫大的淋巴結。在那個談結核色變的年代,母親不敢怠慢,立刻為他找了一位海歸名醫。經過定期治療,沒動手術,沒淌一點兒血,腫大的淋巴結全部消失。同時,陳德昌每天照常上學,完全沒有耽誤課業。這個奇妙的體驗,在陳德昌年幼的心里埋下了學醫的種子。

中法學校是天主教會創辦的,以法語教學為主,學校里除了幾位中國老師,多數是法國修士。為了補上中國文化這一課,母親親自教陳德昌學習古文,并立下一個不成文的家規:每一篇文章都必須通篇背誦,如果背不下來,就不能上床睡覺。“你是中國人,哪能不學中文!”這是母親最常說的一句話。母親的嚴厲讓陳德昌深感苦惱。學到《吊古戰場文》時,他朗讀了好多遍,還是背不下來。但母親毫不妥協,直到他熬夜背完全文。苦讀之下,陳德昌不僅法語學得輕松,中文成績也名列前茅。

“中文第一名”,這個榮耀是母親帶給他的。國家意識,是母親為他建立的。幾十年后,陳德昌回憶往事時,對母親的教育充滿感恩:“媽媽認為語文是文化和歷史的載體,古文和詩詞是中國語言文學的根本,如果我把中國文化的根本丟了,豈非得不償失,事與愿違耶?”

在母親引導下,陳德昌愛上了閱讀。父親的書柜就是他的小小樂園,書中人物的喜怒哀樂緊緊地抓著他的心。父親有買書的癖好,家里中英法等各國名著應有盡有,幾個寒暑假讀下來,陳德昌發現了一個現實世界之外的嶄新大陸。

因為涉獵廣,渴望表達,高中時,陳德昌寫了幾篇“奇文”。在管教嚴厲的教會學校,一位法國老師頗為他擔憂。陳德昌高中畢業時,這位老師也即將返回法國里昂。臨行前,老師特意留給他一封短信,并以自己的洞察力提出忠告:“不要過多地偏執于語言學和文學,要更多一些向科學發展。”法國老師的建議,陳德昌聽進去了,他想起了童年時治療結核的奇妙體驗,決定學醫。

因成績優異,經中法學校推薦,1947年,陳德昌直接進入震旦大學醫學院就讀。在大學,他做的第一次生理學動物實驗是觀察烏龜的心臟搏動。新鮮的心臟,在離開身體的情況下仍然能自主跳動,這讓他頗感新奇。求知欲被激發,他開始思考:“每個人都有一顆心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停頓地搏動著。那顆不知疲勞的心臟,總有一天停搏,人就死了。有人短命,有人長壽,為什么?”

從昨日之我走向今日之我

1953年,陳德昌大學畢業,成為上海第二醫學院附屬廣慈醫院(今瑞金醫院)的一名外科住院醫師。然而,不斷的實踐之后他發現,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他完全不具備外科醫師應有的操作技能。“長此以往,不可能有所作為。”陳德昌陷入矛盾和痛苦中。憑借外語優勢,他多次被調去做涉外工作,專業因此更加荒廢。就在他感到越來越迷茫時,一次機遇意外到來。

1958年的一個夜里,兩名煉鋼工人被鋼水嚴重燒傷,救護車載著他們緊急駛入廣慈醫院。專線電話鈴聲大作,正在宿舍休息的陳德昌直奔手術室。面前的患者全身燒傷,面目全非,一股燒焦的氣味沖擊著醫護人員的嗅覺神經。站在傷員身邊,陳德昌的心在顫抖,這種燒傷總面積超過全身體表百分之八十九的情況,醫院還沒有救治成功的先例。廣慈醫院成立了醫療小組,二十六歲的陳德昌是唯一的住院醫生。盡管大家全力以赴,可是四天后,其中一位患者還是去世了。另外一位叫邱財康的患者用虛弱的聲音懇求陳德昌:“你要把我治好!”邱財康是高爐的爐長,眼力非凡,能通過火焰顏色的變化判斷鋼水出爐的合適時間,曾受到蘇聯專家的贊賞。陳德昌俯下身來,貼著他的耳朵向他承諾:“我不離開你。”

此后,在幾位教授的指導下,陳德昌換上消毒衣,親自幫助病人側身,更換濕透了的敷料;抱著一本《燒傷治療學》,他靜心閱讀,仔細研究;在病房的貯藏室內,他鋪開一張折疊床,全天守候。從這時起,他開始了真正的醫學生涯。

嚴重燒傷后的機體反應,引起陳德昌的強烈興趣。當他第一次用手提式取皮機取下病人的自體皮時,那種為患者爭取到生存希望的興奮感無以名狀。一年時間里,陳德昌和醫療小組的教授們朝夕相處,獲益匪淺。在大家的全力救治下,邱財康幸運地重生了。邱財康出院那天,陳德昌陪他回到鋼廠。汽車剛駛入大門,人群便如潮水般涌來。在早春的陽光下,那生命的凱歌,悲壯而感人。

廣慈醫院創造了一項世界醫學奇跡,醫療小組受到衛生部的表彰。不久,燒傷科從外科獨立出來。1964年,陳德昌以燒傷科主治醫師的身份,被調入北京協和醫院,師從曾憲九教授。

曾憲九是現代醫學基本外科的重要奠基人,他建立的外科代謝實驗室在國內只此一家。那時,歐美國家紛紛創建重癥加強護理病房,曾憲九敏銳地意識到,一種新的學術理念已經誕生。曾憲九夢想能開設一間三張床位的“休克病房”。

陳德昌有治療重度燒傷病人的經驗,曾憲九欣然接納了他。不久,陳德昌赴阿爾及利亞工作一年。沒想到,當陳德昌期滿回國時,“文革”已拉開帷幕,曾憲九教授靠邊站了,實驗室的工作被迫中斷。陳德昌自己也沒有躲過被審查的命運。在壓抑、惶恐和憂慮中,陳德昌掙扎著。正當他苦惱于自己是“老九”,是“無用的人”時,他被派往了西藏阿里。

1971年,作為第二批中央赴阿里醫療隊隊長,陳德昌奔赴雪域高原。沿著古絲綢之路,大卡車載著醫療隊一路西行,卡車顛簸著,人在車廂內跳動著。陳德昌思念著家人,思考著未來,穿過起伏的山巒、無邊的戈壁灘,那些理不清的雜念,被拋灑在這條“搓板路”上。

那時,西藏通信不便,到達阿里幾個月后,陳德昌才收到妻子的來信。原來,他離家兩月杳無音信,妻子急了,寫了封航空信,按他留下的地址投寄“西藏阿里獅泉河”。可是寄信時,郵局的職員說,地圖上沒有“阿里”,更沒有“獅泉河”。妻子不甘心,多次去書店查找地圖,終于在其中一張上發現了“阿里”的標志,并說服了郵局。

阿里物資匱乏,生活艱苦。陳德昌和醫療隊一次次深入牧區,盡力為牧民提供醫療服務。牧民居住分散,帳篷與帳篷之間往往騎馬要走上一天,幾個小時下來,陳德昌便全身酸痛難忍。遇上大風時,飛沙走石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然而,純樸的藏民令陳德昌感動。一次出診完,一位老人騎著馬把他送上山頭。告別時,他握住陳德昌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沒有任何語言。那一瞬間,一股暖流涌上陳德昌心頭:“我是被需要的人。”在牧民的接納中,陳德昌內心的創傷悄然愈合了。他組織講課,開展手術,安排巡診。他像高原的天空一樣,整個人澄澈下來。

在高原巡診,危險無處不在。一次,陳德昌長途出診夜宿羊圈,因極度困乏沉沉睡去,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差點被大雪掩埋。還有一次,陳德昌在深夜里與向導失散并且迷失了方向。恐懼中,他靠著一匹識途老馬回到了駐地。盡管經常膽戰心驚,但不可否認,西藏高原也帶給了陳德昌寬慰和力量。他不斷告訴自己:“站在高處,應該看得更遠。”

1972年夏天,陳德昌結束任務返回北京。卡車行進在盤山公路上時,他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今天的我不再是初到阿里的我,我的心里有著兩個我,從昨日之我向今日之我轉型。”

“鬧劇終將成為過去,歧視、仇恨和暴力不應該是人類社會永久的常態。”這是阿里一年帶給陳德昌的感悟。

陳德昌

巴黎之行,改變命運

回到北京后,陳德昌不再糾結,坦然面對命運的不公。令人欣慰的是,曾憲九教授此時結束了下放。在門診,他們可以每天見面。似有意,也似無意,曾憲九經常向陳德昌拋出問題,諸如:“胃潰瘍可以內科治療,為什么還要外科大夫做手術?”“休克是外來語的譯音,什么意思?說是毒血癥,毒是什么?”

自知“知識膚淺,思維不嚴謹”,陳德昌只得拿起書本惡補,對老師所說“外科發展,要靠生理學和病理生理學,外科大夫不是理發匠”逐漸有了認識。那時,政治運動還沒有結束。陳德昌非常慶幸,在外科門診那條長廊上,他是曾憲九唯一的學生。一天,曾憲九突然問他:“現在,外科發展的里程碑是什么?”陳德昌一時怔住了。在身邊狂熱的喧囂里,在未知的命運中,還在靠邊站的老師卻在冷靜地思考外科的發展。那一刻,他肅然起敬。

1978年,科學終于迎來了春天。曾憲九興奮地說:“我們要馬上抓住這‘天賜良機’,發展危重病醫學。”在危重病醫學方面,歐美已經發展了二十多年,曾憲九迫不及待,而陳德昌無疑是赴國外留學的最佳人選。“留學是禮物,也是責任。”1979年,四十七歲的陳德昌飛往法國,在巴黎第五大學科欽醫院開始了嶄新的學習生涯。

然而,第一次進入法國醫院的ICU時,各種床邊監測儀,陳德昌從未見過;儀器上閃爍的數字、曲線,他也看不懂;由于缺乏內科基本知識,他不知道什么是“前負荷”,什么是“后負荷”;有些醫師用首字母縮略詞講話的時候,他完全聽不懂,去病房巡診時一頭霧水。自然,陳德昌的醫師資格也不被承認,他不能參與病房的工作,只能“列席旁觀”。他渴望有老師來指導他,他天真地以為上級大夫會一一為他分析講解。可是,除了大家的彬彬有禮,他一無所獲。

所知甚少本已膽怯,卻偏偏還要面對主治醫師的突擊發問。一天早晨,陳德昌被一位比他年輕的主治大夫叫進辦公室。對方要他勾描出低鈉血癥的不同臨床分型和定義,并由此推斷臨床治療的原則。陳德昌忐忑地交上答卷,對方只微微一笑,說:“不要有自卑感,要好好讀書,學習不是抄襲處方。”顯然,那份答卷并不能令人滿意。對方又問:“你住在哪兒?搭什么車來醫院?”得知陳德昌需要倒兩次地鐵再換乘公交車時,這位年輕的法國醫師頗不在意地說:“很好,你乘地鐵,就可以讀書!”

盡管這位法國醫師態度平和,但陳德昌還是深感慚愧。后來,回憶起這次經歷,他這樣形容:“我像一只膽怯心驚的老鼠,實實在在地落在精明的貓的兩只爪子之間。”

“在高效運轉的專業群體中,我竟如此低能和笨拙,認輸嗎?不,這不是我的性格!”此后,陳德昌每天下午直奔圖書館,短短時間內便記錄了五大本閱讀筆記。在巴黎大學城的宿舍里,他過著修士般的生活。但只要想到遙遠的祖國,他的精神就無比振奮。他牢記著臨行前曾憲九教授的叮囑:“要重視學習危重病醫學的系統理論,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要做具有科學思維能力的臨床醫師,而不是技工。”心甘情愿坐了一年冷板凳后,經名譽導師推薦,法國衛生部、教育部、勞動部等行政部門批準,陳德昌獲得“巴黎公立醫院醫師”資格證書,獲準參加臨床工作。

1981年,陳德昌學成歸國。在曾憲九的推動下,陳德昌開始集中精力開發ICU新天地。盡管空間狹小,只有一張病床,但他堅持配備六名護士——那時的醫院沒有ICU的人事編制,不得已,他只好到各科室招募了六名志愿者。后來,麻醉科醫師馬遂也志愿加入,成為陳德昌的搭檔。人員到位,血流動力學監測儀、呼吸機等設備到位,中國第一個ICU誕生了!

然而,新的難題接踵而至。首先是沒有病人,ICU能干什么,很多人不知道。為此,陳德昌和馬遂經常去其他科室游說,說服他們把危重癥患者轉過來。很快,一位患急性呼吸功能衰竭的高齡外賓被爭取過來。因病房沒有輸送高壓氧的管道系統,陳德昌和馬遂要每天從推車架上把灌滿的氧氣筒抱下來,再把空的抱上去……不久,耄耋患者順利出院,陳德昌和他的小小團隊贏得了第一場勝利。此后,新的患者陸續到來。一個夏日的傍晚,在曾憲九和另外兩名教授的觀摩下,陳德昌成功為患者實施了肺動脈漂浮導管插管。這在協和醫院是第一例。

信心有了,陳德昌躊躇滿志。后來,他說:“一家好醫院——北京協和醫院,一位好老師——我敬愛的曾憲九教授,兩者在一個新的時代,給我新的機會,改變了我的命運。”

碩大的星星,閃爍著光芒

讓瀕臨死亡的患者重獲新生,醫學界看到了重癥醫學的力量,陳德昌和他創建的ICU終于得到了認可。1984年,在協和醫院老樓十五樓一層,有著八張病床的中國第一家綜合性ICU建立了,曾憲九將其命名為“加強醫療科”,陳德昌擔任第一任科主任。

科室初建,管理提上日程。按照國外的經驗,陳德昌提出對ICU醫師和護士進行專業培訓,建立封閉型ICU。然而有人擔心這會引發矛盾和混亂,甚至影響傳統學科的發展。果然,有一天,一位內科主治醫師拍著桌子對陳德昌說:“你這樣搞很不好,在全院造成很壞影響,國外沒有像你這么搞的!”陳德昌努力克制著,行動上卻絕不后退。他確信:“缺乏學術上的遠見和開拓新領域的勇氣,不是協和精神。引進危重病醫學,建設ICU,有利于醫學的發展和醫療水平的提高,更好地為病人服務,這才是協和精神。”

陳德昌

事實證明,陳德昌是對的。1985年,美國駐華使館商務參贊因急性胰腺炎入院,在ICU接受治療。經過專業救治和護理,病人很快康復。出院前,他特地贈給陳德昌一張感謝狀,上面印著美國將軍尼米茲的一句話:“不尋常的勇氣是普遍的美德。”

那時,陳德昌面臨的最大問題是ICU醫護缺口大,但人事編制尚未制定。于是,他一方面想方設法接收北京市、外省市以及軍隊的進修醫師和護士,一方面從在讀研究生中選拔人才。就這樣,一批批來自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充實進來,為了學到本事,他們爭著做各種工作。一位在ICU進修過的醫生這樣回憶:“大家圍爭著搶救病人、管理患者,甚至把護士的活都做了,包括吸痰、測血壓、量體溫等。”

加強醫療科朝氣蓬勃,快速發展。進修完成后,一批批醫護人員將危重病醫學的種子播撒向神州各地。后來,他們中的多位成為重癥醫學的第二代領軍人物,推動著ICU不斷發展壯大。一位協和人感慨地說:“這條長廊不長,步行幾分鐘足矣;這條長廊很長,ICU就從這里走出來。”

ICU的工作逐漸走上正軌,最尊敬的曾憲九教授卻過早地因病去世。在大悲痛中,陳德昌決心繼承老師的遺志,摘下危重病醫學這顆星。為了培養人才,陳德昌像當年的曾憲九教授一樣,為學生劉大為爭取到科研基金,并委派他赴加拿大進修。十年后,加強醫療科改名為重癥醫學科,已是骨干的劉大為從陳德昌手中接過了接力棒。

“ICU扎根協和,把院內危重病人服務好;ICU要走出醫院圍墻,把社會大眾服務好。”為著這個理想,陳德昌馬不停蹄。學術組織成立了,交流平臺建立起來了,他領銜的“全身性感染與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的臨床與基礎研究”,不僅讓感染性休克的病死率下降了二十多個百分點,還獲得了2002年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榮譽與責任并存。在重大公共衛生事件中,ICU發揮了重要作用。2003年非典肆虐,七十一歲的陳德昌勇擔重任,多次參加危重病人會診。看到生命得到挽救,他作為醫生的成就感不言而喻。2008年,國家標準委員會將重癥醫學定位為二級學科,這成為重癥醫學發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再后來,全球頂級的學術會議特意為中國重癥醫學界留出了位置。

“我完成了從零到一的工作,從一到一百的進步有一批學生在推動。”在陳德昌的研究成果基礎上,他的學生劉大為繼續完善理論體系,其所倡導的“血流動力學治療——北京共識”誕生后,感染性休克的病死率再度下降,達到同期國際先進水平。從歐美的追隨者到有望成為引領者,作為重癥醫學奠基人,陳德昌功不可沒,然而他說:“如果沒有那么幾位學生,就沒有今天的我。有了他們,危重病醫學能在中國生根,茁壯成長,發展成今天的態勢,我也有與有榮焉的竊喜。”對年輕一代,他這樣寄語:“‘重癥醫學的春天’不是季節,而是心態,是意志,是想象力,是激情,是對科學的真誠,是對真理的追求。”耄耋之年,在培養博士生之余,陳德昌依然堅持筆耕,對重癥醫學之路有反思,也有前瞻。

2021年,八十九歲的陳德昌榮獲“榮耀醫者”生命之尊獎。誰也沒有想到,僅僅一年后,他便永遠地告別了他的白大衣。斯人已去,精神永不謝幕。陳德昌的名字,將和重癥醫學一起,刻入歷史的記憶。

(原文《陳德昌:摘下“重癥醫學”這顆星》刊于《名人傳記》2023年第5期 文/段雨)

責編丨王苑 責校丨張靜祎

排版丨王苑 審核丨許華偉

原標題:《他創建了中國第一個ICU,他就是陳德昌》

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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