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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身邊|斯多格書鄉:萬泉河畔的精神飛地
斯多格書鄉:
萬泉河畔的精神飛地
作者|劉禹鑠、王嘉慧、趙逸之、朱子靈
導言
書鄉小小、坐席了了。
小院盛滿枯木花草,兩間木屋以暖色調裝點。外籬攀援而上的爬山虎和凌霄花交織錯落,掩映著墻內的繁盛,不留一隅縫隙。院內玉簪薔薇擁擠聚落,高的紫藤攀在墻上,低矮的盆栽苔蘚置在地上,高低交錯,自有生態。
此處名叫斯多格書鄉,位于北大西門附近的暢春園。社交媒體平臺上“獨立書店”“年代感咖啡館”的總結中,它的名字常常列于其中。不過,以“書店”“咖啡館”來定義此方天地,似乎都無法完整概括,也有違此間主人“鄉長”的心愿。這間小店最初在成府街書鋪胡同開店,售書并同時提供電影放映交流;搬遷至暢春園后也兼營咖啡簡餐,或許用它現在的名字“書鄉”稱呼,才能收納下此處模糊的界限與包容的空間。北大周邊地帶店鋪眾多,從書鄉開業的21世紀初算起,數十年城市規劃變遷拆去一些,地皮租金飛漲趕走一些,疫情生意蕭條之下關閉一些,而書鄉在這一陣陣浪潮的沖刷下仍然安守一方天地,記錄此處的故事與聯結。與鄉長的對話中,我們眼前掠過了新世紀以來的眾生相,數十年經營歲月里的跳躍光點與艱辛回憶,而他所描繪的理想之鄉也漸漸在訪客面前浮現。

一、時空交匯的節點
書鄉的變遷,承載著一代代周邊居民以及北大人的記憶,也滋生了許多奇妙的際遇。鄉長說起,曾有一位影協成員來音像店尋找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下一站,天國》碟片。當時外國影片引進少,鄉長自己通過各種渠道找到過一份,便把自己這份給了這位高個湖北姑娘。2018年,也就是十多年后,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引入內地,在上海和北京都舉辦了首映禮。此時,書鄉老友胡續冬老師告知鄉長,當年的這位學生對這段淵源念念不忘,如今她從事了影視行業,引進海外電影,希望能邀請胡老師和鄉長二位去到北京首映式的現場。
這位高個湖北女生名叫李娜,當時就讀于北大藝術學院,她入學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電影資源匱乏的年代,書鄉可以說是北大電影青年的精神家園。”李娜回憶說,當時學生們還會經常在BBS上討論最近又到了什么新的碟片。她至今仍然保存著大量購入于書鄉視聽交流空間的DVD,甚至還有牛皮紙包裝的刻錄盤。從李娜的講述中,故事的全貌逐漸清晰:在做《小偷家族》的引進工作時,她想起首度與是枝裕和導演的電影相逢,便是在書鄉視聽交流空間買到的《下一站,天國》。上海電影節首映禮后,李娜送導演到機場,拿出這張碟片,對導演說明原委:這是一張盜版碟片,但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是枝裕和導演的電影,希望導演能夠簽名。是枝裕和導演欣然應允。后來她向朋友阿子老師(即胡續冬老師的愛人)講述此事,阿子老師提及與鄉長還有聯系,她便邀請胡老師與鄉長觀看了北京首映式。視聽交流空間如今雖已不復,但它所滋養的聯結越過時間,仍然存留。
李娜說,當時書鄉視聽交流空間滋養了一代北大電影青年,其中不少人后來從事了電影相關的工作,都歸功于這些電影的啟蒙。“那種對電影的渴望,可能現在幾分鐘就能下載完的年輕觀眾很難理解,但就是因為這樣的來之不易,才會格外珍惜和反復品味。感謝那個珍貴的時代。”鄉長說,當時的幾代影協會長后來也都投身了電影行業。書鄉在那個匱乏但珍貴的年代,或許也記錄下了一些熱愛與堅持。
如今是影音文化資源豐富的年代,但書鄉仍然扮演著交流場所的角色。從前的音像交流空間,如今的斯多格書鄉,因其環境也常常成為學生讀書會所選擇的地點。不過,鄉長本人對這些讀書會不甚認可,他對社交式的讀書會很失望。吳天岳老師組織的一次哲學夏令營令他印象深刻,當然,不是保研學生前途相系的夏令營,也并非通常所謂組織完善、保障充分的學術活動。“他們這個就是突然一下舉辦起來的,就像你突然發現一夜之間千樹萬樹梨花開,我覺得特有詩意,這樣很好。”鄉長回憶說,那就是很平常的一年夏日,大約是一七年,各地學生冒著暑熱來到北京,二十多人相聚書鄉,聽吳天岳老師科普哲學學科。“不像其他追星大課那樣,也不是幾個嘉賓討論的沙龍,是一種亦師亦友的交互,讓帶著疑惑來到這里的同學得以解惑。”
鄉長也說起了與一位美國戲劇導演的交集。這位戲劇工作者名叫約瑟夫·格雷夫斯,讀者或許更熟悉的是他所制作的劇作《一個人的莎士比亞》《我,堂吉訶德》。約瑟夫是百老匯的著名導演、演員,在一次學術會議中北大外院的程朝翔教授向他發出邀約,他便欣然前往中國。鄉長形容說,約瑟夫希望脫身名利場,做戲劇的傳道牧師。約瑟夫從2002年至今一直生活在中國,在中國排演戲劇,也在北大外國戲劇與電影研究所工作,教授面向全校的英語戲劇課程。“他特別喜歡這里的咖啡,豆子濃度用得很慷慨,每次下課都到這里來,還有很多學生追隨他。”約瑟夫籌劃拍攝一部關于斯多格的電影時,也曾約定在書鄉取景,鄉長也欣然布置了現場。不過劇本中有很多超現實、實驗性的情節與對話內容,其中有個場景,是在花園里埋斷肢,還有女主角室內洗浴被圍觀的情節。這是鄉長所無法接受的:“這不可以發生在書鄉。”因而這部電影便不再在書鄉拍攝,后來如何,那都是后話了。

讀書會現場
二、“我想用組詩形容他們”
書鄉在暢春的一個小街區誕生,在長滿銀杏樹的萬泉河畔成長。這片街區的空氣是安靜的,年月已長的爬山虎、緩緩流動的河水、磚石斑駁的居民樓,一切都與不遠處繁華喧囂的中關村那么不同,這種靜謐與書鄉的氣質是頗為相洽的,書鄉更像是屬于這片街區的原住民,而非突兀的商戶或外來者。數十年以來,書鄉與街區中形形色色的人發生交互和聯結,他們或偶然經過、或常常駐足,鄉長將他們比喻為組詩,風格迥異的他們在與書鄉的碰撞中展開不同的敘事。
有一群高中生曾是書鄉的常客,備考的日子里,他們在放學時分來到書鄉,坐在大藤椅里完成課業,少年身上的貪玩與躁動被書鄉的沉靜拂去,只聞落筆如春蠶進食沙沙有聲。他們的到來也為書鄉增添了許多活潑溫熱的回憶。學習至夜里,鄉長為他們下廚煮面。書鄉附近有一家麥德龍超市,這里的老豬肉與工業化流水線上生產出的不同,有更原生態的濃厚香氣,用它熬制的肉湯也格外美味。鄉長從這里買來新鮮的豬肉,熬湯、煮面、出鍋,氤氳的水霧和食物的香氣使平日清凈的書鄉多了煙火氣,深夜食堂的美味抓住了學生們的胃。談起他們時,鄉長的語氣中帶著長輩的寵溺和狡黠:“這群小家伙們非常會吃。”他們在這里走過了奔赴理想的征途。如今的書鄉沒了學生們的身影,重歸古樸沉靜的姿態,但有一曲彼時年少的青春之歌被這不語的庭院永遠保留。
研究哲學的徐老師居住在暢春街區,他是書鄉的常客之一,常來書鄉附近的河畔散步、鍛煉,有時會在路過書鄉時叩門討一碗水喝,又或直接在書鄉落腳,將這里作為繼續工作的場所。徐老師的個人生活十分簡單,總是將完整的時間段落放在書鄉,在這些時間段落里寫就了一部與宗教學相關的個人專著。鄉長回憶起徐老師時說,他的生活調式是在平緩和沉靜的,像是于無聲處聽驚雷,又像是涓涓細流緩緩流淌,看似安靜、實則在無聲地進步,他讓自己的情緒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得以聚焦,聚集到自己的本職行業里。
這片街區常常進行翻修和改造,書鄉免不了要與來到這里的一批批工人打交道。鄉長記起初建書鄉時,自己親手砌花壇時恰好被一位路過的工人看到,他嗤笑鄉長從事手工勞動時的不熟練,但在鄉長暫時走開休息時,工人悄悄上前幫忙把花壇砌好,關于工人的回憶也成為書鄉實體的一部分得以留存。近些年來,對這片街區的改建仍沒有停止,但是對植被和生態的態度卻發生了轉變,來到這里的工人也會注意不破壞書鄉外層的植被,鄉長精心養護的植被成了街區中被接納和保護的住民。
但二十年的歲月以來,書鄉與街區的交互中也少不了摩擦和沖突。工人將多余的電纜隨手丟到鄉長精心養護的花圃中,鄉長喜愛的花盆也曾被人偷偷搬走。外墻藩籬還不足腿高之時,書鄉小院也被過路行人亂扔的垃圾填滿。鄉長對這些粗魯失禮的行為感到不滿而無奈。但維護理想空間的艱難過程或許也是組詩中無可避免的章節。
青春洋溢的詩、理性風貌的詩、沾滿泥土的詩,書鄉在書架上收藏詩集,也在回憶里收錄屬于這片街區的詩,只待回憶被觸發的某個瞬間,這些詩不再是只存在于塵封回憶里的故事,而是伴隨著涌動的河水被輕輕吟唱。


三、“我們還在等待時機”
“三分之二的路程以來,我們用植物來連接各種人群。”鄉長不無欣慰地向我們如此表示。遠至大洋彼岸,近至鄰里街區;曾經擦肩而過的情誼,如今仍然記憶猶新。這滿園綠意,不僅是撫慰心靈生機的自然救贖,更是書鄉人文關懷的詩意承載。
人類理解最基本的組成部分既不是社會的,也不是語言的,而是感官的。 院落綠葉交響簌簌,有木與土地的氣味;木屋藤編軟椅,保持著自然原色,這些交感作用構成了獨屬于書鄉的生命體驗。在這里,現實的紛擾或許成為遠方的泡影。在這里,人與植物、生命與生命獲得相互觀照的時機,物質世界和心靈世界現在開始靠近,混合并廣為擴散。庭院安坐,能聽見植物無聲的詩和歌,我們萌發最原始的哲思,相互安慰、救贖、填滿靈魂的裂痕。作為一種外在的可感,書鄉的存在是希望與呼喚。希望喚起對周圍萬物的觀照,引導著思緒的盡頭歸于對草木微物的眷戀;更希望將自然的救贖力量歸還于人們眼前,免于被符號化、工具化的不幸。
我們一直相信,人總有一種原發性的沖動與情感,會去貼近植物、土地與生命。無論如何紛繁相異的生命體驗,根莖總是交錯纏繞著生長在土地中,就像相互攀援的凌霄與紫藤,就像在書鄉緊密連結著的小小群落。
憑借獨特的區位因素,“學”字當頭一直是書鄉的第一要義。也因此,書鄉作為一種文化理想的鏡面,區別于各種商業形式,坐落于北大身邊。問學與學問、生命相互關聯與欣賞,是構成書鄉的兩個重要要素。教授專著在此作成,師生暢談于此發聲,書鄉作為一種理想空間的外化存在,承載著屬于北大人的文化理想。因此,書鄉成為綠意掩映的群落,成為來者拋卻雜念、歸于自然的一隅天地。
“希望我們是獨立的,而不是勾兌的。”基于問學與學問的共同經驗與學識記憶,一個小小群落自然地產生。群落內部的緊密連結,帶來了內部與外部、所謂“自我”與“他者”的分界,就像文墨滴進清水,黑白分明而邊界滲散。這種邊界的模糊曖昧,表現為書鄉永遠期盼交流,絕不停止觀望;這種色彩的涇渭分明,象征著書鄉保持著脫離商業的獨立性。
作為一種文化理想的外化表征,書鄉將令人舒適放松的要素集聚起來,營造自然閑逸的公共文化空間。而書鄉區別于真正商業空間之處,一在于其“學”字當頭的文化特質,二在于對于生命交流的體懷與觀照。
但在明晰并堅持自我定義的過程之中,書鄉也走過一些難言之路。
“現在的這個外墻,其實之前只是個不足腿高的藩籬而已。”由于近年來環境的改換、經營運力與其他各種原因,書鄉的模式已經從來者開放,轉變為熟人預約制。
在平臺軟件上,書鄉的評論兩極分化。雖然對書鄉靜謐氛圍與優美環境的好評占了大多數,但是諸如“門店難找、一連來了幾次都不開門”的差評也搶占著人們的視線。曾經網紅打卡風頭正盛時,書鄉作為文藝青年鐘愛的探店勝地,也短暫地滯留于浪潮之中。但未多久,這個理想空間的靜謐水面,就被商業化帶來的慣性所擾動。在鄉長看來,有些訪客不懂得改換自身的行為,給原有的居者帶來了困擾,讓這個“純潔的保守之地”跌入塵埃。鄉長也曾努力分辨、阻斷這種喧擾,但“由于現代人的多面性、‘表演性’,鄉長也已很難區分誰是“真正屬于書鄉的人了”。因此除了讓藩籬外墻上的爬山虎攀得更高一點,好像沒有其他的辦法。
不斷抬高的外墻,由半開到現在幾近緊閉的門縫,書鄉看似要走上一條“自我游戲”的道路。但是鄉長在對話中堅定道,“我們只是暫時用綠意來包裹自己,我們還在等待時機。”
二十年的時間,足夠木屋邊紫藤穿過小院爬到外籬,足夠留存一代北大人的共同記憶與文化理想。無論世事如何倏忽改換、飄然逝去,小院枝葉仍然春生夏長,書鄉依然還在等待。這個小小空間承載的群落,因為緊密而沉重,因為沉重而穩定。濃郁的綠植外墻是凈化的屏障、是阻擋的士兵、是連結的紐帶。我們將植物視為詩意的容器、就像將身體視為靈魂的容器一樣。

庭院一角
四、黃金時代——回望世紀初
承載著一代北大人記憶與思考的書鄉,并不生而自成如今這樣一個綠色的童話。回望書鄉建立至今的種種波折,它更像一個建立在時間斷裂與世情變遷之中支撐著的小家。或者正如它的外表一般,一個包裹著巨大生命力的小小聚落。發端于世紀初的書鄉,見證了海淀大改造的年代北大周圍社區的奇幻變遷。從最開始成府街的書鋪胡同,到如今偏安于暢春一隅的斯多格,書鄉以燕園為中心與城建規劃打著數十年如一日的“游擊戰”。
樸素的情懷本身難以支撐書鄉走過二十多年的歲月。為了保證店面的運營,鄉長還同時做著兩三份其他工作,將收入的一部分用來補貼書鄉的經營成本。紙質書的失落、代際的變遷、時間的遺忘都讓這個精神家園繼續得分外艱難。鄉長回憶道,在記憶更迭的時代,書鄉得以延續至今,“應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一小群人一直在出錢、出力、出想法,在我最絕境的時候給我提供精神支持,有的還會送我一些書。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書鄉不會走到今天。”二十多年里,從外圍的綠植到內墻的磚瓦,書鄉默默地修補它的肌膚。
鄉長最初的設想,是希望這里可以成為一個市民文化交互的街角,一個燕園之外的“三角地”,但現代城市的彎彎繞繞總希望把書鄉自由生長的枝蔓框定在某個邊界內,柴米油鹽的紛紛擾擾也似乎不總是與書生意氣的粉墨文章完全相融。于是最后,書鄉退回如今的一方籬笆圍起來的小小花園,有關生命的遐思在這里生長,而木門是理想所限。其間的空白裝填著高談闊論的往昔,人文情懷順著藤蔓呼喚遠方。
從書鄉泛黃的擺件中,過去有如走馬燈般重現。多年前購入的桌子的木紋與北大老圖書館的舊書桌驚人地相似,從中學回收的小提琴、對面餐館買來的藤椅、收藏多年的黑膠唱片機……小小空間里的種種共同營造出舊日朦朧的意境,如鄉長所說,為閱讀與思考提供一種并不突兀或尖利的色澤。
在回憶里,有關書鄉的理想發軔于數十年前,那個散發著迷離的黃金底色的年代。世紀之交的北大,反映的正是整個中國知識界精神狀態的縮影,平靜的湖面躁動著對于思想的渴望,對于討論與共享的追求匯聚成一條條涓流;不安的是靈魂,堅定的是信念;靜的是人,動的是心。為了一場哲學讀書會,會有人從天南地北趕來,用閃閃發光的眼睛閱讀夏日的真理;有老師在書鄉一坐就是一整年,為了慢悠悠地寫完一本書;遮天蔽日的樹影下,有過影片精讀課后跑來觀影的師生,有過談論閑情雅致的老友,有過拍攝實驗短片的導演,甚至,還有過悄摸著窩在閣樓吃烤串的學生。這些記憶在當時都不一定全部是愉快的,有過唇槍舌劍的針鋒、不歡而散的摩擦,但更多的是言盡意吐的暢快與愜意。在這樣一個共享的空間里,人與人的距離被拉近,千百雙眼睛一齊觀察著光怪陸離的世界,又在交流與言說中,將這些思考轉化為共同前行的力量。那是人文的思想力獨領風騷的年代,百花齊放。“老人們慣常說,那時候的我們好像永遠在歷史的喧囂之中;于是永遠會聽到一種無奈,覺得好像那時候,總是好于這時候。”鄉長在回憶中不無惆悵地說。這似乎是縈繞在此間某種難以言說卻無處不在的憂郁氛圍。對于鄉長來說,書鄉好像是對于這種文化理想的堅持,希望仍有一塊凈土,可以匯聚人們對于思想與文化最本身的愉悅與感動。
然而,這樣的理想在如今似乎有些失落了。鄉長談到他所見到的一些困惑:現在的學生好像比以前更加疲憊、更加透支,進而更加焦慮;待辦事項變多了,但是精神世界好像并不如以往那樣活躍。資本的擴張卷走了對街的古樸小院,換上了嶄新的高樓大廈;綿延的疫情消磨著人們的耐性,使確定性更加成為一種奢望。過去的技術不如現在發達,現在地鐵十分鐘就能抵達的地方,在二十年前或許需要騎一個小時單車;但那個時候好像大家是雍容安然的;數十年過去,科技的快速推進把人群也帶入了撕裂與裂變的狀態,我們反而缺失了慢下來去觀察、思考與言說的能力,以及與自然相處的時間和修養。說到這里,鄉長的語調有些沉重。
但是,鄉長仍然相信,生活會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人類一直在往前走,時代也是要進步發展的,所以總是回望過去的話,其實是有些保守、有些落后的,是吧?”對此,他的語氣并不確定。在疫情的陰霾行將散去的2022年末,一切都是未知。
“個人本身即是自足的,個人的幸福全在于內心的寧靜和順乎自然。”這是斯多葛學派的信念。書鄉的二十年是人與人不斷交匯的二十年,他們在這數十平方的狹小空間里,用靈魂的貼近書寫一代人的小傳奇。那是一代人對于理想未來的思考與追尋。在開啟新常態的當下,我們仍然呼喚著城市公共空間與文化精神空間的到來,而書鄉,或許就是答案。

書鄉一角
本文系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22年《影視文化與批評》課程作業,獲得“新青年非虛構寫作集市”優秀作品。

原標題:《重拾身邊|劉禹鑠 王嘉慧 趙逸之 朱子靈:斯多格書鄉:萬泉河畔的精神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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