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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短篇小說?——以格雷絲·佩利的《和父親的對話》為例

2023-02-14 14:1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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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

《寫作課:何為好,為何寫不好,如何能寫好》

艾麗斯·馬蒂森 著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什么是短篇小說?

——以格雷絲·佩利的《和父親的對話》為例

好的作品中有生動形象的人物、起承轉合的情節及鮮明獨特的語言,所有這些融為一個優秀的整體,讀者只要看了開頭就停不下來,直至讀到結尾才長舒一口氣,還會時不時地回味——這類好作品是怎么做到的?

將稿紙上散亂的文字整合成文學作品已經不易,讓讀者發出贊嘆更是難上加難。什么時候該收尾?對一個短篇來說怎樣才算有料?構思長篇時如何在兼顧人物和情節的同時保持頭腦清醒?

閱讀品味因人而異,對有些讀者來說“超短篇”也是五臟俱全的好作品,而有些讀者則覺得語焉不詳。不過,寥寥數語的“微小說”或“閃小說”大行其道,證明大部分讀者對其是表示認可的,也可以說故事的完整性與長度沒有必然聯系。

但讀者和作家立場往往不同,以微小說為例,偏愛短篇小說的讀者覺得,這種瞥幾眼就能看完的東西雖然只有五十二個字,但已經很完美了;相反,吝惜筆墨的微小說作家在創作的過程中會覺得“五十個字不行,好像缺點什么”,非得再加幾個字才算完。在作家眼里,即便是幾個字,分量也很重。

如果沒有兩三個事件支撐,短篇小說就會顯得別扭。不論以何種事件開場,接下來的故事情節至少應有兩次轉折:原來的局面因故發生變化,接下來要么回歸原點,要么深化變局;人物陷入恐懼或欲望的情緒中,接下來這種恐懼或欲望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成真,或者在惴惴不安中爆發出別的問題。總而言之,短篇小說必須要有幾個事件,而最后一個事件必須有足夠的確定性,得像一個“結尾”才行。

本文配圖-Pierre Boncompian

我們不妨以格雷絲·佩利的《和父親的對話》為例進行解讀。這部短篇小說選自佩利的第二部小說集《最后一刻的巨大變化》,出版于1974年,是佩利較具代表性的作品。除對話的父女之外,故事里的所有人物均為虛構。小說中的父女針對寫作產生了不同意見:父親想不通為什么女兒不繼續寫“容易理解的故事”,在他看來,人物的性格及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都需要詳細交代,事出得有因。女兒對此十分抗拒,因為這“會毀掉一切可能性”。她對讀者說:“不論是真實還是虛構的人物,都有權體驗生活的不確定性。”

接下來,不知是為了滿足父親的要求還是故意跟他對著干,她寫了下述故事:女主人公因為空虛寂寞,開始跟有毒癮的兒子一起吸毒,后來兒子戒毒成功,與她斷絕了母子關系。由于沒有交代女主人公樣貌及背景之類的細節,這個故事并未得到父親的認同,他相信性格決定命運,所以想知道女主人公受到了什么蠱惑,又是怎么墮落的。

于是,女兒將故事擴充,寫出第二個版本,但依然沒有交代女主人公的出身背景等情況,反而增加了更多主觀感受及細節描寫。父親依然不服氣,他說這故事太過悲傷絕望,但女兒認為悲傷中仍透著希望,雖然女主人公最終未能與兒子和解,但開始接受治療,而且戒毒所里的經歷本身就是人生中的珍貴體驗。父親覺得女兒強詞奪理,他認為女主人公不會改過自新,所以這就是悲劇?!澳闶裁磿r候才能承認它是悲劇呢?”他讀完第二個版本后問道。

父女倆對女兒作品的討論涵蓋了結構和內容兩方面。從結構上看,父親是正確的。第一個版本中,雖然故事一直在繼續,但顯然沒有交代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兒子本來是癮君子,后來成功戒毒——“過了一陣子,出于某些原因,他戒掉毒癮,嫌惡地離開家鄉和母親?!笔录g要有起承轉合,從這個意義上說,兒子吸毒與戒毒這兩件事之間是沒有連接性的。有個小孩堆了沙堡,然后下雨了,雨水沖垮了沙堡。這種單薄的描述顯然不足以構成一個故事。但如果家長事先提醒待會兒要下雨,孩子再去堆沙堡的行為就帶了點違抗家長權威的叛逆色彩,這時候天降大雨沖毀沙堡,會讓孩子的無助顯得更殘酷,也更為連貫生動,更有故事感。

第二個版本更側重母子二人中兒子的轉變:他認識了一個擁有健康飲食習慣和虔誠宗教信仰的女孩。實際上,佩利在逗弄包括父親在內的所有讀者——并非指故事中的喜劇元素——這兩個版本結構都不完整,都稱不上是小說。但不論父親作何感想,《和父親的對話》本身結構還算不錯。女兒為父親寫小說的橋段不是虛構事例,而是格雷絲·佩利對自己真實生活的戲仿。

父親在閱讀了兩個版本后,并沒看穿女兒的伎倆。格雷絲·佩利沒有將現實生活照搬到故事中,但還是充滿趣味,人物也都出乎意料地突破了困境,時而心碎,時而緊張。總的來說,佩利只是想突出那種“生活中的不確定性”。

《和父親的對話》本身結構完整,這種完整性在于父女之間對文學的討論,而這種討論正好發生在父親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時候。小說第一句話就是“爸爸八十六歲了,臥病在床”。身為敘事者,女兒告訴讀者,自己“早就向全家人承諾,和父親爭論時永遠讓著他”。最后父親摘掉“鼻孔里的氧氣管”跟女兒說:“可笑,太可笑了?!惫适录杏诤芏桃欢螘r間內,只有幾個由對話支撐起來的場景,但每次場景轉換都會使敘事者或讀者產生相應的情緒變化。小說主題是愛與死亡,父女之間的爭論就是表達愛的手段。不論女兒寫出怎樣的故事,都無法讓父親起死回生、重獲健康,這件事父女二人都心知肚明,讀者最后也會明白。

父親一直希望女兒能以契訶夫和屠格涅夫為楷模(我想他是希望女兒能夠在創作中呈現出偉大的悲劇主題),但當他為了張口說話而摘掉鼻子里的氧氣管時,已經成就了小說的悲劇主題——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愛與分離。隨著情節的推進,讀者對人物了解不斷深入,親情便越發真實動人。相比之下,戲中戲的母子故事就有點兒不真實。另外,故事里也具備了足夠多的事件:父親先提出要求,女兒創作故事;父親做出評價后,女兒修改出第二個版本;隨后父親再次做出評價。這一切都發生在父親彌留之際的病榻旁,父女二人以討論文學及悲劇的方式共度最后的時光。

完整的短篇必須有足夠的事件支撐。不必轟轟烈烈,但數量要足夠,不能讓讀者一眼看穿結局,還得讓他們帶著興致讀下去。這些事件雖然不一定對人物產生影響(尤其是那些從頭到尾都沒什么變化的人物),但一定會影響讀者:看了開頭,產生了心理預期;一路讀下去,結局有時在意料之中,有時在意料之外。

但凡是一個合格的短篇,不論其中的人物是否發生變化,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一定會進行自我調整,哪怕只是變換坐姿,比如看到結局后,釋然地倚著椅背發出感嘆:“啊,原來如此!”;或者接近尾聲時才發現有點兒出乎意料,不禁緊張起來、正襟危坐,合上書后才又放松下來;又或者癱坐在椅子里,百無聊賴又自鳴得意,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看到結局后如遭雷擊,猛地坐起身來??傊?,讀者的情緒會隨著情節的轉換不停變化。

原標題:《什么是短篇小說?——以格雷絲·佩利的《和父親的對話》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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