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國人民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段成榮教授在中國人口學會舉辦的研討會上提議，相比于其他國家，我們在國際人口遷移方面基本上還處于零起點，下一步需加緊這方面的制度和政策設計，為迎接更大規模的國際移民、國際人才與勞動力做好充分的準備。

2022年年末全國人口較上年末減少85萬人。在國家統計局1月17日正式發布相關數據前，中國人口學會于1月13日在京組織召開了“人口負增長及其應對策略”專家研討會，解讀人口負增長現象、趨勢、特征、成因，探討人口負增長對社會經濟的影響并探討應對策略。專家學者們的發言于近日陸續公布。

在1月18日公布的發言內容中，段成榮教授從人口遷移流動角度，提出通過完善基于家庭視角的流動人口公共服務來提振流動育齡夫婦生育率，破除過往妨礙勞動力、人才流動的體制機制弊端，以人口遷移和流動作為應對人口負增長的一個主要抓手，發揮人力資本存量的作用，從而實現我國人口負增長條件下的高質量發展。

“面對中國人口進入負增長階段及其可能帶來的挑戰和問題，我們要有充分的信心，一定不能亂了方寸。”段成榮指出，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面臨這種情況（人口負增長），這是一個整體性的規律，因此只有當我們能夠準確認識這種趨勢時，之后才可以從容不迫的應變、求變。

他在發言中稱，中國人口負增長的靴子終于要落地了。對此，大家還是很焦慮，同時有很多的擔心。但我相信，一切事物的發展都遵循其自身的規律，只要我們順應規律，困難和挑戰總是可以克服和戰勝的。人口負增長，我們也是能夠應對的。上個世紀中葉前后，隨著世界人口的急劇增長，全世界都開始擔心人口增長會帶來種種問題。但是經過幾十年的發展進程可以發現，雖然全世界和各個國家的人口都增加了很多，但之前人們很擔心的糧食短缺等等問題，并沒有出現。這是一個歷史經驗，非常重要的歷史經驗。

“雖然我們強調要有信心，但不是說不作為。相反，我們應該盡力而為，努力去改變或減少可能出現的各種各樣的不利影響。”段成榮提到，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我國人口在未來相當長時間里面依然會保持非常大的規模，同時我們的勞動力依然還保持一個非常大的規模；而這種足夠大的人口與勞動力規模其實也是人口本身為我們在邁入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這樣一個新的起點與新的發展階段時，提供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機會窗口。在人口負增長的初期，負增長是溫和的。在人口溫和下降階段，這種機會窗口還可以存在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

他認為，我們需要利用好這個機會窗口，努力調動各種可以調動的要素，創造更多的財富，為迎接人口深度負增長，解決其可能帶來的影響打下一個更加堅實的物質與經濟基礎。

“通過深化改革和優化政策，從而使我們的各種生產要素能夠更好的配置到一起，有效提高勞動生產率，是我們利用好這個機會窗口的關鍵。”段成榮指出，人口和勞動力的自由遷徙和流動，則是實現生產要素優化配置的重要抓手。改革開放以來的40多年，我們已經對此做了很多的工作，我們讓數以億計的勞動力通過流動，從中、西部地區流動到東部沿海，從廣大的農村地區中有限的土地上流動出來，參與城市建設與發展。這幾億勞動力的流動為我們過去幾十年的高速經濟增長和持續社會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他在發言中表示，根據最近的研究，我們發現，勞動力、人口、農民工的流動，在改革開放40年間GDP的增長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并且這種作用越來越大。其中，關鍵的原因在于年輕一代的勞動力受教育水平越來越高，他們在中間發揮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在下一步工作中，需要進一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優化人口勞動力遷移流動相關的制度設計，以更好地發揮政策紅利。特別是在人口紅利日益減弱的背景下，這種政策紅利可以發揮巨大作用。盡管過去40年間相關政策紅利已經發揮了很好的作用，但是還沒有達到它的極致。

在段成榮看來，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要破除妨礙人才和勞動力社會性流動的體制機制弊端”；二十大報告更進一步將其深化為“要破除妨礙人才和勞動力流動的體制和政策弊端”。這里需要強調的是，十九大報告更多側重在社會性流動。二十大報告很清楚的將重點放在人才和勞動力的流動上，不再限制在社會性流動層面。這里強調的流動，包括我們今天說的流動人口、農民工，甚至包括現在越來越多的城鎮青年勞動力從小城鎮到中等城市，從中、小城市到大城市或特大城市的流動。與之相關的體制機制甚至政策弊端都需要有效破除，從而推動人口和勞動力的自由遷移與流動，更進一步實現土地、資本與勞動力之間的有效配置，更好地助力國家經濟建設與社會發展。相信當這樣的制度和政策紅利得以有效發揮時，人口年齡結構與人口規模相關的紅利變化可以得到比較好的彌補或補充。

另外，在過去幾十年間，大規模的國際遷移成為全球性人口發展趨勢的一個重要方面。

段成榮表示，根據聯合國最新數據，2020年全球國際移民規模多達2.81億，占世界總人口的3.6%。我國第七次人口普查結果顯示，2020年中國國際移民規模僅為84.57萬，盡管相比于2010年增加25.19萬人，但相比于其他國家，我們在國際人口遷移方面基本上還處于零起點。然而，隨著我們的經濟實力的不斷增強，我們對國外人口和勞動力的吸引力也會越來越高，加上我們自身對人才的需求，我相信未來國際遷移人口會源源不斷把他們的目光投向我們國家。但目前，我們相關的制度設計和政策安排還很不充分，下一步需要加緊這方面的制度和政策設計，為迎接更大規模的國際移民、國際人才與勞動力做好充分的準備。

他最后稱，2021年9月，黨中央召開人才工作會，強調“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我們可以在國際遷移上做更充分的準備。總之我們需要利用各種因素調動各方面的積極力量來參與中國經濟建設與社會發展，在為現代化強國建設作出更大貢獻的同時，也可以化解人口規模負增長可能帶來的各種不利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