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美俄除了積極研制新型戰略核武器外，還在以往相對“忽視”的戰術核武器領域上發力，讓當下核競賽呈現出一些新的特點。

據國防科技信息網5月16日報道，美國眾議院軍事委員會近日投票支持特朗普政府在美國核武庫中增加新的戰術核武器以對抗俄羅斯的計劃。這次投票在2019年《國防政策法》中增加了對五角大樓的授權，以開發新的海基巡航導彈和潛射低當量彈道導彈。

美國新型戰術核武器發展“多點開花”

今年2月，美國國防部公布的《核態勢評估報告》明確研制海基巡航導彈和潛射低當量彈道導彈，作為維持可信核威懾、應對潛在威脅的新手段。

美國海軍協會新聞網14日報道稱，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近日在向參議院撥款委員會國防小組提交證詞時，對低當量核武器的研發需求進行了公開辯護。馬蒂斯稱，美國研發并部署一定數量的低當量核武器將有效反制俄羅斯使用核武器抵消北約常規力量優勢的設想，對莫斯科形成強有力的威懾。

海基“戰斧”核巡航導彈在2011年退役后，美國海軍不再擁有戰術核武器，核力量全部是由“俄亥俄”級彈道導彈核潛艇和“三叉戟”Ⅱ-D5潛射導彈組成的戰略核力量。戰略核力量的優勢是威懾力大，但在使用的靈活度上也存在不足，很難在實際戰場上使用。若海基核巡航導彈和潛射低當量彈道導彈順利部署，美國海軍將再擁有戰術核武器級的威懾能力。

外界普遍認為，美國海軍海基核巡航導彈基于現有的“戰斧”巡航導彈進行研制，技術上最大的變化就是將常規戰斗部換成核戰斗部，這樣既可以短時間讓海軍擁有戰術核武器，還可以節省大量的研發費用。2011年之前，美國海軍曾裝備“戰斧”海基核巡航導彈，因此，新的“戰斧”核巡航導彈完全可以選用貨架上的技術和產品。

美國海軍此前裝備的此類“戰斧”導彈編號為BGM-109A（B型為戰術反艦型，C型是常規對陸攻擊型），配備了一個20萬噸級TNT當量的W-80核彈頭，射程2500千米。由于美國海軍現役的“戰斧”導彈已經發展到Block4的水準，因此基于Block4水準新的“戰斧”核巡航導彈擁有更強的突防能力，且依靠雙向數據鏈，還可以在飛行過程中轉換攻擊目標。

在另一種戰術核武器——潛射低當量彈道導彈項目上，美國海軍同樣選擇了改裝現有導彈的路線。美國國防部負責核武器及導彈防御政策的副助理部長羅伯特·索弗(Robert Soofer)此前曾表示，美國海軍對項目的要求很簡單：“用現有的潛射導彈攜帶（低當量）核彈頭，并確保他們能在潛艇上發射。”他同時表示美軍可能裝備“幾十個”低當量彈頭。

羅伯特·索弗所指的現有潛射導彈顯然是美國海軍現役的唯一潛射彈道導彈“三叉戟”Ⅱ-D5。該導彈射程超過1萬千米，并可攜帶分導式核彈頭。目前，“三叉戟”Ⅱ-D5正進行延壽和升級，作為美國海軍下一代彈道導彈核潛艇“哥倫比亞”級的武器。

索弗表示，“低當量”意味著在潛射導彈上部署的核武器威力比在廣島引爆的武器要小。這意味著導彈大概只有1.5萬噸TNT當量，而多余的載荷可以用來改善精度。

現役的“三叉戟”Ⅱ-D5導彈最初的標準配置是6枚MK-5/W88核彈頭，以多頭分導技術打擊多個目標，不過由于各方面因素影響，W88核彈頭的生產數量很少，多數導彈安裝的還是W76核彈頭，威力為10萬噸TTN當量。因此，“三叉戟”Ⅱ-D5導彈配備的低當量核彈頭需要重新研制。

“從美國國防部公布的技術方案來看，美國海軍選擇了一條技術難度最低、研發耗時最短的方案。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美國海軍‘福特’級航母、‘哥倫比亞’級潛艇等眾多新武器需要耗費大量的經費，并不寬裕。” 軍事科學院戰爭研究院副研究員劉琳告訴澎湃新聞（www.usamodel.cn）。

其實，美軍并不缺戰術核武器，美國空軍至今還裝備了B-61系列和B-83系列核炸彈。此外，AGM-86空射核巡航導彈也可以“客串”戰術核武器。去年10月，美國軍方F-15戰機成功進行B61-12新型核炸彈的投擲試驗。B61-12是B-61系列核炸彈的最新型號，配備了制導系統，打擊精度更高。“今日俄羅斯”電視臺網站發表文章認為，這種核炸彈適用性更強，戰場上實際使用的前景非常誘人。

美俄戰術核武器競賽進入新階段

美國海軍重啟戰術核武器的理由是俄羅斯現擁有規模龐大的戰術核武器儲備，并且威脅使用低當量戰術核武器應對北約東擴。馬蒂斯的證詞指出，如果俄羅斯使用這類武器，美國當前的唯一選項是通過高當量戰略核武器進行回應，但隨后將遭到俄軍使用同等甚至更大當量核武器的報復性打擊，這將對地區及全球安全造成災難性后果。因此，研發低當量核武器的動機是“確保美國的核威懾在合理的時間具備適當的效果”。

根據瑞典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SIPRI)2017年發布的全球核力量年度報告，截至2017年1月，俄羅斯大約擁有4300枚核彈頭，其中包括1850枚戰術核彈頭，而美國戰術核武器數量約500枚左右。在美國軍方看來，俄羅斯戰術核武器數量遠超美國，美軍在這領域不具備優勢，必須研發和部署新的戰術核武器，維持戰略平衡。

俄羅斯近年來加強了戰術核力量的建設，使其成了一支令西方不容小覷的威懾力量。美國華盛頓自由燈塔網站今年1月刊文稱，五角大樓官員表示俄羅斯正積極加強核力量，預計到2026年將部署一支總數為8000枚彈頭的核力量，其中既包括戰略核彈頭，還包括數千枚新型低當量和極低當量的戰術核彈頭。這些小型的戰術核武器將被部署在包括陸基SSC-8巡航導彈、SS-N-2“口徑”反艦和對地攻擊導彈等新型中短程導彈上。

在今年3月俄羅斯總統普京向聯邦議會發表的2018年年度的國情咨文中，普京花了不少時間介紹俄羅斯的軍事力量和最新武器裝備的發展，其中就包括多種新型戰術核武器——“匕首”高超聲速導彈和“波塞冬”核動力無人潛航器。

普京指出，“匕首”導彈飛行速度高達10倍聲速，能夠在飛行彈道全程進行機動，突防所有現役的防空反導系統，可攜帶核或常規戰斗部打擊2000千米遠的目標。普京在介紹這種武器的同時，還公布了導彈進行反航母作戰的動畫演示。俄羅斯塔斯社網站5月5日報道稱，俄國防部副部長尤里·鮑里索夫（Yuri Borisov）當天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目前，已經有10架改裝后可攜帶“匕首”高超聲速導彈的米格-31投入到戰斗值班試驗中。

“匕首”高超聲速導彈是一款實戰適應性很強的武器系統。新加坡《聯合早報》此前刊文稱，該導彈將成為俄羅斯軍隊反航母的“殺手锏”。文章指出，俄羅斯國防部的演示視頻表明了一種戰術，即率先用攜帶常規戰斗部的“匕首”導彈打掉美軍的編隊防空指揮艦，然后利用攜帶核戰斗部的該型導彈攻擊整個航母戰斗群。因此，該型導彈無疑將成為俄羅斯全新的反航母“殺手锏”。

據塔斯社5月12日報道，“波塞冬”核動力無人潛航器將在現行的2018至2027年國家武裝計劃的框架內交付俄羅斯海軍。美國國防部認為，這種核動力無人潛航器航程超過一萬公里，攜帶了1000萬噸級的核彈頭，若在美國海岸爆炸，沿海一部分國土將失去經濟和軍事價值。

“俄羅斯之所以加強戰術核武器力量建設，主要目的是想通過實戰適應性更強的武器彌補常規力量的不足，制衡北約在反導、戰術核武器等方面的軍事圍堵，以及威懾北約東擴帶來的政治圍堵。”劉琳向澎湃新聞指出。

清華-卡內基全球政策中心研究員趙通認為，美俄核裁軍條約沒有對戰術核武器進行限制，也是俄羅斯加強戰術核武器力量建設的原因。2010年美俄簽署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限制兩國最多只能保有1550枚戰略核彈頭。但該條約并沒有限制戰術核武器，俄羅斯發展戰術核武器沒有條約的限制。

美俄加強戰術核武器研制的新動向引發了外界的關注。德國外長加布里爾直言，華盛頓做出發展新型戰術核武器的決定，表明全球新一輪核軍備競賽已經啟動。

“從近期美俄戰術核武器發展來看，兩國確實有進一步加強研制部署的趨勢，這是當下核軍備競賽的一個新特點。戰術核武器的戰場運用靈活性比戰略核武器高，但在戰場使用帶來的風險非常大，可能引發核戰爭。”趙通認為，“此外，這會不會引發第二梯隊有核國家研究相關武器或防御技術，使核競賽愈演愈烈，也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