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梵蒂岡教皇方濟各宣布，將梵蒂岡博物館收藏的所有帕特農神廟大理石碎片歸還希臘。教皇稱這次歸還是對希臘東正教大主教的“贈予”，這三件碎片——分別是馬首、男孩和男子頭像——自19世紀以來一直是梵蒂岡的藏品。

這次“贈予”，再次將大英博物館推到風口。1983年，希臘首次正式向英國提出歸還“埃爾金石雕”的請求，但至今未果。

梵蒂岡博物館歸還希臘的一個馬首。

帕特農神廟興建于公元前5世紀的雅典衛城，是古希臘供奉雅典娜女神的神廟、也是現存最重要的古典希臘時代建筑物，其雕刻裝飾更是古希臘藝術的頂點，描繪了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傳奇的戰斗場景以及泛雅典娜節（Panathenaea）的游行隊伍。

2022年的帕特農神廟

這座神廟作為供奉雅典娜之用，存在了千年。后來即便政權更迭、城市遭到洗劫，神廟變為教堂、清真寺，但建筑依舊完整。直至1687年，弗朗切斯科·莫羅西尼統治下的威尼斯共和國攻打雅典，土耳其人為強化衛城的防務，將神廟用作火藥庫，后因炮擊導致火藥庫爆炸，損毀了部份建筑體，弗朗切斯科·莫羅西尼則洗劫廢墟中的雕刻，神廟幾被棄用。

1687年的爆炸導致帕特農神廟南端永久的損壞。

到了18世紀，帕特農神廟的遺跡的獨特別致被更多歐洲人知曉，引起英法對希臘的關注，早期的旅行者與考古學家對建筑進行了測量，描繪出第一張基于測量結果的帕特農圖，并于1787年出版。

西邊柱間壁的細部闡明了神廟經過2500年的戰爭、污染、不穩定的保護、掠奪、破壞后的現狀。

1801年第七代埃爾金伯爵湯瑪斯·布魯斯從當時的希臘統治者處獲得許可收集雕像，他受雇當地工人從建筑物上拆下大理石雕塑，也從當地人處購得一部分。1801年至1812年間，埃爾金將21座雕像、15塊鑲板和大約250英尺長的帕特農神廟楣板移走并運往英國。當時英國輿論對此有所爭議，而反對者中，詩人拜倫就直斥此舉形同搶劫，英國媒體稱其破壞古物和貪婪。但英國議會在一番爭辯之后，決定不追訴埃爾金的行為，而埃爾金則在1816年將這些石雕賣給了英國政府，后藏于大英博物館。

1832年希臘獨立之后，希臘政府開始追索這些失去的石雕，多次要求英國政府物歸原主。2014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從中協調，但最終大英博物館方面仍然拒絕歸還“埃爾金石雕”，至今未果。

梵蒂岡教皇“贈予”的決定是基于大英博物館面臨的越來越大的歸還壓力做出的。過去也曾有以借展緩解矛盾的做法。比如，此次梵蒂岡歸還希臘的一件男子頭像在2008年曾借展希臘一年。

梵蒂岡歸還希臘的一件男子頭像

早在2022年年初，西西里島安東尼奧薩利納斯地區考古博物館已將帕特農神廟的一塊帶有腿部衣紋和腳部（女神阿爾忒彌斯的右腳）的大理石碎片運回雅典衛城博物館，將其長期出借。此舉也被解讀為鼓勵大英博物館等擁有希臘文物的機構效仿。

帕特農神廟的一塊碎片，即女神阿爾忒彌斯的右腳，從意大利運到雅典衛城博物館。

據悉，這件雕塑碎片來自英國外交官兼藝術品商人羅伯特·費根的收藏，他在19世紀初被任命為西西里島和馬耳他總領事。他死后，遺孀將這塊石板賣給了巴勒莫大學雷吉奧博物館，即現在的考古博物館。未來四年，雕塑碎片將雅典衛城博物館展出，之后可能會續簽。作為交換，這家意大利博物館將獲得一尊公元前五世紀的雅典娜雕像和一個公元前八世紀的幾何雙耳罐的借展。

這件作品已被添加到雅典衛城博物館中，它結合了原始大理石和石膏復制品。

但此次梵蒂岡以宗教的方式將雕塑“贈予”給希臘東正教教堂，而不是將直接歸還希臘政府，被廣泛視為梵蒂岡避免開創先例，如果直接提“歸還”，可能影響博物館館藏中涉及殖民而來的珍寶。就梵蒂岡博物館本身，就擁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大量文物，今年夏天，加拿大原住民領袖曾呼吁教皇歸還他們在梵蒂岡的文物。但到目前為止并沒有歸還的回應。

1983年，希臘首次正式向英國提出歸還“埃爾金石雕”的請求，此后，希臘一再呼吁，大英博物館一再排除歸還的可能性，并堅稱它們是合法獲得的。

大英博物館希臘展廳

今年6月18日，大約60名抗議者聚集在大英博物館，再次呼吁將倫敦的帕特農神廟大理石歸還希臘，此次活動也與雅典衛城博物館開放13周年呼應，雅典衛城博物館于2009年6月20日正式開館，是希臘參觀人數最多的博物館，收藏了來自雅典衛城考古遺址的4250件文物。其頂層“帕特農神廟展廳”將原始文物與那些被取走或毀壞的雕塑結合展出。據稱，建造這座專門博物館背后的動機之一是駁斥英國官員關于希臘沒有合適的地點展示帕特農神廟雕塑的說法。

雅典衛城博物館

2022年6月18日，呼吁將倫敦的帕特農神廟大理石歸還希臘的抗議。

在建成以來的2500年中，約一半的原始帕特農神廟原始大理石被毀壞了。幸存下來的目前分布在六個國家的博物館，其中大英博物館和雅典衛城博物館平分秋色，盧浮宮、梵蒂岡博物館也持有部分碎片。

雅典衛城博物館

目前梵蒂岡博物館已經以“贈予”的方式歸還。大英博物館則一直堅持其立場，即雕塑應存于兩家博物館之間，各自講述和互補截然不同的故事。“這些藝術作品受到全世界的喜愛，我們認為公眾參觀應該是對話的核心，但現在的討論往往僅限于法律問題和敵對的環境，而不是專注于如何向世界分享。” 大英博物館一位發言人說。

但是，大英博物館和英國政府就帕特農神廟的問題給出了不同的信號。今年4月初，博物館拒絕了數字考古研究所提出的對“埃爾金石雕”進行3D掃描以創建與原件無法區分的復制品的請求。然而，當月晚些時候，英國藝術部長要求與希臘文化部長會面，討論歸還物品的問題。 

據透露，本月早些時候，大英博物館的代表與希臘總理就歸還進行了秘密會談。希臘政府表示不會立即做出決定，而大英博物館表示，雖然希望“與希臘建立新的帕特農神廟伙伴關系”，但“我們不會拆除我們的偉大藏品，因為它講述了我們共同的獨特故事”。

注：本文編譯自《衛報》、《HYPERALLERG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