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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蠶豆的季節，你可知80年前它救了南京城眾多難民
而且一定要急吼吼地吃，稍晚兩天，那嫩綠的“臥蠶”就變成了“黑眉毛”，蠶豆也變老變硬，不復剛采摘時的細嫩清香。
對于長三角一帶的人來說，吃了口青綠的蠶豆，就算沒有錯過這個春天。
你可知道？時間回溯到80年前，“蠶豆”亦曾救過南京城眾多難民。
100噸蠶豆成了救命口糧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城淪陷，此后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這座金陵古都見證了人類歷史上最慘無人道的殺戮……幸而，被死亡籠罩的城中還有一處“綠島”——3.86平方公里的南京安全區，像暗夜中的一點光，庇護了成千上萬的難民。
這個安全區是數十位自愿留在南京城的國際友人成立的，位于南京市西北部，界內分設了25個難民收容所，最多時收容了約25萬人。
身處安全區也并非絕對安全。日軍甚至大搖大擺闖入安全區，殺害青壯年，侮辱年輕姑娘。更重要的是，安全區由于人員太多，疾病流行，糧食不足，數十萬人處于饑腸轆轆的困境中，很多人由于伙食極差而嚴重營養不良，腳氣成為普遍病……
日軍部隊在南京安全區內搜捕青壯年，安全區的這堵墻，對難民來說是生死界。
安全區主席拉貝在《拉貝日記》中寫道：“蠶豆是中國普通食品的重要部分，當前在市場上已經買不到。免費將這批蠶豆發給窮人將會阻止營養不良狀況的繼續惡化，因此它對兩個月來幾乎只是以粥為生的南京居民有很大幫助……我們的醫藥顧問也建議是食用蠶豆以防止腳氣病……”
1938年2月14日，這一天是中國傳統的元宵佳節，彼時的南京城滿是黯淡凄涼。拉貝先生在這一天，正千方百計地幫助難民們尋求蠶豆。他和國際友人一起，請求上海運來100噸蠶豆，雖然遭到日軍百般阻撓，在拉貝的不懈努力與堅持下，蠶豆最終還是運抵了難民區。對于挨餓受凍的難民來說，這些蠶豆不僅是他們救命的口糧，更讓他們感受到了溫暖和希望。
幸存者丁永慶老人回憶，當時天冷，地上又潮濕，拉貝先生給他們發了蘿卜根讓他們煮著吃，這樣能去濕，不管怎么樣，拉貝先生都要保證給住在這兒的難民每人每天發一小杯米，一個星期發一次蘿卜根和蠶豆。他說雖然少，可他已經盡力了。
拉貝：幾十萬人的活菩薩
丁永慶當時就是在拉貝先生的居所，南京市小粉橋1號，躲過了日本人的屠刀。如今它處于車水馬龍的廣州路與中山路交匯處，是一座算不得起眼的二層灰色小洋樓，當年，這里卻是600多名難民的庇護所。
拉貝先生1882年生于德國漢堡，1909年來到中國，他為德國西門子工作，1931年來到南京開拓業務，居住在小粉橋1號。南京淪陷前夕，他本有機會離開南京，但他放棄了，決定留下來，與一些在南京各教會學校服務的美國人和少數英德商業人士共同組建了“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為沒能撤離的中國平民提供避難之所。
拉貝在中國工作生活了近30年，被一致推舉為委員會主席。在就職儀式上，他說：“由我出任主席，我不應再有絲毫的猶豫。我20多歲就來到這個東方國家，我一生最美好的青年時代都在這個國家愉快度過，我的兒孫都在這里出生，我的事業在這里取得成功，我始終受到中國人民的厚待。”
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和國際紅十字會南京委員會部分成員合影。
拉貝將自己的家變成了“西門子難民營”，他從日本人的槍口和刺刀下搶出慘遭屠戮或強暴的中國人，他與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的成員們四處奔走，募集資金，購買糧食和藥品，尋求國際援助，他寫下的《拉貝日記》，記錄了日軍暴行500多個慘案，是研究南京大屠殺的珍貴史料……
幸存者穆德福老人曾說，他記得拉貝個子很高，穿著藏青色的西裝，戴一副眼鏡，臉上留著大胡子，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老毛子”。當年穆喜福家緊挨著拉貝家，也算是安全區。于是沾親帶故的親戚全從城南、城北跑了過來，自家小破樓里擠了53個人。他回憶說，有一天晚上，一位30多歲的張叔離開拉貝家回家看看，就被日本兵抓走了。拉貝知道后，立即開著車沖了過去，一會兒就把張叔接了回來。“我們全家人永遠感謝拉貝，要不是當年受到他的保護，我們一家53口人，不可能全部活下來，早就被日本人殺害，骨頭打鼓了（意為死了好久了）。”
1938年2月下旬，拉貝奉命返回德國。在拉貝離開南京的那天，“西門子難民營”的難民們在院子里排成兩行，鄭重地向這位拯救了他們性命的德國人三鞠躬，并獻給他一塊大紅綢布，上面寫著“您是幾十萬人的活菩薩”。
把“蠶豆”譜成歌……
為了表達對拉貝的感激之情，麥卡勒姆牧師特意作了一首曲子《南京難民合唱曲》，又叫“蠶豆歌”，在送拉貝離開的招待會上進行了演奏。歌詞是這樣的：
渴望蠶豆做早餐，
蠶豆做午餐，
蠶豆做晚餐。
豌豆蠶豆綠豆蠶豆，
頓頓豆豆。
供給每個難民足夠的維他命營養，
撲滅所有的腳氣腳氣。
難道沒聽到難民在哭喊，
渴求蠶豆蠶豆豆
……
它旋律悠揚又帶著憂傷，麥卡勒姆把一個嚴重而復雜的外交問題和關乎幾十萬難民生死的難題，演繹得輕松幽默，也是一種“故作輕松”和“苦中作樂”吧！
它如唱詩一般娓娓道來，很快在安全區里傳開了。歌曲的樂句走向在不斷攀升后逐漸下行，宛如一個人悲傷的嘆息。雖然當時難民生活艱難，但曲子卻用了“陽光的，高亢的”G大調來演繹，給了當時身處絕望之地的民眾以希望和力量……
《蠶豆歌》就像那個在經典影片《辛德勒的名單》中，被黑白顏色襯出的紅衣小女孩；就像一叢在渾天濁地間頑強開放的小花，那樣天真無邪、那樣清麗脫俗。
今年清明節，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發布了紀念視頻《2018清明祭》，短片中，一群身著校服的小學生在集會廣場，輕輕吟唱起《蠶豆歌》，稚嫩干凈的聲音飄蕩到空中，祭奠，懷念……
懷念遇難的同胞，亦懷念那些在黑暗中擎起一盞燈的國際友人。
（原題為《吃蠶豆的季節，你可知80年前它救了南京城眾多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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