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荒誕現實和奇異夢境|約翰·貝里曼《夢歌77首》出版
“他怎會睡了又睡還要睡,醒來如死:
確定了我們聽說的修復
在沉睡中的位置。
晝光讓他進入主軌道,朋友的呼吸
讓他有愿望,他的歸屬。夢迫使亨利
恐懼地爬,不起床。”
——約翰·貝里曼《夢歌49號》(節選)
節選的詩句,出自《夢歌77首》,這本詩集曾獲普利策詩歌獎,全書分3卷,從“夢歌1號”到“夢歌77號”。作者將這本書題獻給妻子凱特,以及摯友、大文豪索爾·貝婁。

《夢歌77首》是《夢歌》的一部分,整部《夢歌》工程浩大,寫作時間橫跨二十年,《夢歌》的世界圍繞一個人建立起來,這個人叫作“亨利”,《夢歌》可以說是“亨利”在醉與醒中游歷人間的所思所感、夢語般的記錄。
“亨利”這位主角出自想象,他是一位美國白人,有時又是黑人。他初入中年,經受過不可逆轉的喪失,談論自己時,會用第一、第三甚至第二人稱;他偏執、熱情、抑郁,常常酗酒。
而“亨利”以及所有“夢歌”的創造者,是詩人約翰·貝里曼。

約翰·貝里曼
John Berryman,1914—1972
約翰·貝里曼是自白派詩歌的重要代表、奠基者,一位聲望很高的學者詩人,曾任教于哈佛、普林斯頓等名校;同時還是默溫、普拉斯、塞克斯頓等著名詩人的老師。另一方面,他的生活動蕩不安,長期受精神疾病的折磨,拒絕各種派別,始終捍衛著作為詩人的尊嚴。1972年墜橋自殺。
按照貝里曼的“辯解”,“夢歌中的諸多觀點和錯誤不應推給主角亨利,更不該推給作者,而應該推給這部作品的標題”,談及亨利,貝里曼說:“我們時有相交,只不過我是真實的人。”
“夢歌”的語言叛逆而不拘章法,風格離奇、詭異,這使得《夢歌》成為現當代英語詩歌中最難理解的作品之一,而因其獨特和新穎,也博得多位大師的盛譽:
“貝里曼技藝嫻熟……他找到了一個我們所稱的‘他自己’,展現出龐德以來最靈敏的耳朵(聽覺)。他找到的那個自己,在我看來,尖酸、饒舌、固執己見、隱忍到骨子里,但又像弗羅斯特一樣,具有惡魔一般的操控力。”
—— 露易絲·格麗克
“《夢歌》讓所有曉白的詩都顯得做作而疲乏。……這些詩要不把你弄哭,就會把你逗笑。新就新在這兒。……我很快就放任自己,樂到發癡。這里的一切都是冒險、花樣百出。這個了不起的即興喜劇世界所帶來的眼淚和樂趣,遠非我們輕輕松松就能忍受。”
——羅伯特·洛威爾
“以信仰對抗絕望、以愛對抗虛無,這始終是他的掙扎以及他詩歌的主題。”
——索爾·貝婁
“短小美妙的東西,明光爍亮,——猶如碎玻璃、摔碎的博物館罩盒那樣閃耀。”
——伊麗莎白·畢曉普

自白派的譯介對于中國當代詩歌的發展有過非同尋常的意義,近年來,幾位自白派詩人的作品陸續引進國內,唯獨缺了約翰·貝里曼這位代表人物。由雅眾引進出版的《夢歌77首》比預期面世晚了些,但至此,漢語世界中的美國自白派,終于介紹得算是比較全面了。
貝里曼的《夢歌》以風格特異、內容晦澀著稱,尤其其中個人化的指涉令研究者多年來仍然感到棘手。太多不符合語法規則的結構、不符合通行拼寫規則的用詞、刻意模仿或生造的黑人用語等,都給翻譯帶來很多困難和不便。詩人、詩歌譯者范靜嘩老師數年花費大量時間研究和翻譯貝里曼的夢歌,在“這么多年來斷斷續續翻譯《夢歌》,每次只要重看我的譯文,都會再次修改,而每次修改,就相當于再譯一次”之后,終于使《夢歌77首》的中譯本定稿并出版。
中譯本也包含貝里曼年表。因作品中有許多中國讀者或許不熟悉的歷史背景、典故,以及作者親身經歷,于是也有了篇幅較多的注釋。
“詩歌的注釋從來是吃力不討好的行為,選擇注釋什么是一件很難平衡的事;就我個人而言,我是不習慣詩歌有注釋的。注釋多了,讀者或許會覺得多余,顯得譯者好為人師,或者令閱讀體驗太差。”(譯者范靜嘩語)所以最終注釋主要聚焦于創作背景、引文、歷史事件及另有深意的名詞,這些注釋并非對詞條的生搬,反而寫得很生動,亦可謂對貝里曼/亨利的“夢境解讀”。

貝里曼在1947年寫下他后來認為是第一首的夢歌,那時他并沒有意識到它會成為“夢歌”,也不知道后來的夢歌會按照哪種口吻和方式寫。
《夢歌》當然可以作為“夢”來看,夢之歌所寫的便是日之所見所思而發的夜夢,這樣的組歌不需要什么線性邏輯,甚至可以說,這些歌的創作過程便是做夢過程。夢之歌也可以被理解為“白日的夢幻”(不是“白日夢”),這是一種亦真亦幻的聯翩浮想。我們可以想象處于半醉半醒之間的詩人在不分現實和幻想、不在此時此地也不在彼岸世界的狀態下躲在斗室里涂涂改改,一會兒假話真說,一會兒真話假說,一會兒以我作他,一會兒以他作我。這部詩中有幾個角兒扮演著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人戴著不同面具依次或同時出場,互相觀察或自我省察。也許耽于杯中物的貝里曼一樣可以自問,誰知道是我審視蝴蝶還是蝴蝶審視我呢?

諸多特別的“設置”,將作品中看似無邏輯的每一篇最終集合成整體,于是這本字面意義上的“詩集”,也能被當作一本故事集,或夢記錄,不論它是什么,我們都可以在亨利的帶領下,重歷他所經歷的荒誕現實和奇異夢境。
《夢歌77首:貝里曼詩集》
[美] 約翰·貝里曼 著
范靜嘩 譯
雅眾文化|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雅眾詩叢·國外卷
《夢歌》是自白派詩歌奠基者約翰·貝里曼的代表作,一部組詩形式的個人史詩、反烏托邦《神曲》,本質上是主角“亨利”在醉與醒中游歷人間的所思所感。談及他,貝里曼說:“我們時有相交,只不過我是真實的人。”這個偏執、熱情、抑郁、酗酒的反英雄人物,寫下如夢語般的記錄,叛逆的語言不拘章法,風格離奇而詭異。出版于1964年的《夢歌77首》于次年獲普利策詩歌獎,是整部《夢歌》的一部分。貝里曼將它題獻給妻子凱特及摯友索爾·貝婁。中譯本也包含貝里曼年表,而聚焦于作品背景的生動注釋,亦可謂對貝里曼/亨利的“夢境解讀”。
原標題:《荒誕現實和奇異夢境|約翰·貝里曼《夢歌77首》出版》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