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光

7月7日，詩人@余秀華微博自述被90后男友楊櫧策多次家暴持續引發關注。這也是兩人拍婚紗照69天后，余秀華公開曝光被抽上百耳光。7月7日凌晨，余秀華回應稱，她害怕楊櫧策天亮來找她，并聲稱“要出去躲躲，不出去的話會被打死。”楊櫧策回應媒體時，承認“動手打了余秀華十幾個巴掌”。當地派出所回應，曾介入她被打事件，兩個人分手后各回各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余秀華被家暴一事引發輿論場熱議。很多人表達了對余秀華的同情，認為她命運坎坷、遇人不淑，然而在譴責家暴行為之外，網絡上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有人把余秀華的詩句改成“穿過大半個中國去揍你”，來調侃此事；有人直接留言“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嘲諷余秀華 “戀愛腦”，直言她早就應該認清現實，她年紀大、身有殘疾，根本不會有人和她談愛情。還有人翻出余秀華之前的一些言論，給她貼上“女拳”的標簽，認為她活該，落井下石。

這些言論，對于一個家暴受害者而言，無疑是二次傷害。余秀華如今的遭遇，讓人不得不想起楊笠。在因為“普信男”這一話題走紅網絡后，她在節目里調侃自己，“如果有一天，有人傳出楊笠被老公家暴，所有人應該都會覺得是我的問題。”讓人想不到的是，楊笠彼時的調侃，變成了余秀華當下的現實。

然而不管余秀華是著名女詩人，還是身有殘疾的弱勢人群，撕去貼在她身上所有的標簽，我們都不應該忘了她才是受害者。這件事情的本質，無非是一個男人家暴了一個女人，而后者的身份、立場、觀點和此事沒有任何聯系。任何一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就算是所謂的“戀愛腦”被家暴也不該被嘲諷。

實際上，沒了余秀華“著名女詩人”的這個標簽，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更可悲的現實。“一個46歲的農村殘疾婦女，找了一個比她小十幾歲的老公，然后被家暴”，這樣的新聞事實放在現實語境里，我們能看到任何善意積極的評價嗎？恐怕很難。在世俗眼光里，這幾乎意味著女方不正經，你很難想象她會遭遇怎樣的蕩婦羞辱。

遺憾的是，就算頭頂天才詩人的光環，余秀華也沒好到哪里去。早在家暴事件爆發之前，余秀華就在文章中透露過她因為這段戀情承受的惡意。在《現在人缺的不是知識，而是常識》里，她寫道人們“說我找了個小老公是‘傷風敗俗’”、“網上說我配不上楊櫧策，說他應該找一個年輕健全的女孩”“人們憐惜他年輕，找了我這樣一個年紀大的殘疾人”，直言自己遭遇了網絡暴力。從這些文字來看，即便一向是以豁達勇敢示人的余秀華，長久以來活在這樣的評價和世俗目光里，早就讓她身心俱疲。

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是余秀華應該承受的。她和所有的人一樣，都有追求愛情、享受被愛的權利。余秀華是個難得有趣的女人，她身上有著野草般蓬勃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凝聚在她的詩句里，也體現在她對愛情的渴望里。愛情是美好的，永遠對愛情心存渴望，就意味著永遠對人生保持熱情。

我們不應該去嘲諷余秀華“戀愛腦”，相反應該給予她尊重和善意。世俗和平常，只是人生百態的一種。別再詆毀余秀華，也別把她當異類。

“雪下不下來，都阻擋不了我的白。我白不白，都掩飾不了一生的荒唐。”能寫出這種句子的余秀華，注定不會被流言蜚語擊垮，然而這種嘲諷背后，卻是蕓蕓眾生被桎梏的人性，以及人追求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