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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聞|貴州女子被拐河南32年,兒子幫媽聯(lián)系志愿者尋回親人

在“寶貝回家”志愿者的幫助下,9月2日,張貴嫦在被拐到河南32年后,終于回到貴州六枝的家。
兒子幫媽媽聯(lián)系“寶貝回家”
8月31日,河南女子張貴嫦的兒子小婁接到新鄉(xiāng)“寶貝回家”志愿者打來的電話:“你媽媽的家找到了,就在貴州省六枝特區(qū)新場鄉(xiāng)黑塘村。”他立即給姐姐大婁打了電話,連夜買了火車票,馬不停蹄趕到貴州。
張貴嫦一口河南腔,已經(jīng)不會說家鄉(xiāng)話——32年前,同村的本家大叔的老婆說,要帶她去付家寨趕場。14歲的她走了4小時山路,踏上火車,三天三夜之后,來到一望無際的平原。
“你乖乖在這里待著,我下星期再來看你?!钡髬鸩⑽磧冬F(xiàn)諾言,一去不回。
6年后,長大成人的張貴嫦嫁給了養(yǎng)父母家比自己大五六歲的兒子,身份從養(yǎng)女變成了兒媳婦。為了辦結(jié)婚證上戶口,養(yǎng)父母給她用新名字上了戶口——婁排風。
婁排風辦理了結(jié)婚證,相繼生下長女、次子,十多年后丈夫去世。
“你媽婁排風不是我們河南人,是從貴州拐賣來給你爸做老婆的?!贝髪鋸男【吐犝f這樣的話,但卻從不敢問。
村里有很多外省來的媳婦兒,每逢佳節(jié),有人回娘家省親,也有女方親屬遠道而來串門,這個時候,婁排風顯得相當落寞。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大婁17歲那年,有一次大膽聊起了這個話題:“媽媽,你的老家是哪里人呀?”
“我不知道,我應該是貴州人,我們家住在黑塘合房村四組,周圍有很多山,對面有個大山洞,旁邊有個寨子叫付家寨,附近有條河叫白河。我爸爸叫張光文,媽媽叫李春梅,一個哥哥兩個弟弟……”
大婁和弟弟小婁將一封求助信寄往貴州省黑塘村合房村四組,卻石沉大海。他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知道黑塘鄉(xiāng)合房村屬于哪個市縣區(qū)。
2017年春節(jié),小婁無意中看到CCTV-1綜合頻道播放的《等著我》中有很多尋親者在屏幕上灑淚,就嘗試著給中央電視臺打了電話。他得知,微信關注“寶貝回家”公眾號,將自己的尋親信息發(fā)送到后臺,可以獲得幫助。小婁立即行動。
志愿者探訪六枝新場
此后幾個月內(nèi),志愿者“放飛心情”整理尋親帖,但通過派出所查詢不到張貴嫦的戶籍信息——32年過去,口音已經(jīng)完全改變的她只知道家人喚自己“小貴shang”,不識字的她不知這個字應該寫作“?!边€是“善”,她說自己的本名叫“張貴善”。
貴州群管“念念”建立討論組,貴州志愿者小鑫特地去請教一位民俗專家,得知六枝有一個地名叫做黑塘,屬于新場區(qū),但多年前已經(jīng)拆鄉(xiāng)并村更名為今新場鄉(xiāng)高峰村。小鑫撥打118114查詢到新場鄉(xiāng)政府的值班電話,得知該村有幾戶人家曾經(jīng)發(fā)生過孩子失蹤的事件,難道張貴善是六盤水市六枝特區(qū)新場鄉(xiāng)高峰村人?
7月11日,小鑫撥通鄉(xiāng)政府值班電話,值守辦公座機的鄉(xiāng)政府工作人員陳奎接了電話:“高峰村? 正好是我包的村,我馬上核實。”
在距離鄉(xiāng)政府十多公里的高峰村包谷林邊,一位張姓老人攔住了陳奎,“你拿根煙給我抽,我就告訴你這村里哪幾家娃娃丟了?!?/p>
陳奎摸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貴煙,老人告訴他:“巖頭上張長富家妹妹十多歲被人拐走了,你去問問他一準知道。”
陳奎爬到巖頭半山腰,消瘦的張長富現(xiàn)年已53歲。他說,21歲那年,他走去水城找活兒干,第二天回家發(fā)現(xiàn)妹妹不見了,發(fā)動全村人去山上和周圍村寨找,得知一同消失的還有家族中一位大嬸。幾天后大嬸回家來了,妹妹卻不見蹤跡。張長富的父親正是叫張光文,母親姓李,兩個弟弟中一個已經(jīng)去世,一個在云南打工多年已在當?shù)囟ň印?/p>
當陳奎將這個喜訊反饋給寶貝回家志愿者小鑫,7月12日,小鑫邀請幾名親戚陪同,親自駕車趕往高峰村巖頭上。站在張長富家門口,小鑫拍下了對面的大山洞。
經(jīng)兩省志愿者深度討論,判斷婁排風就是張長富32年前走失的妹妹,最充分的理由是:張貴善應為張貴嫦,因六枝新場一個顯著的口音特征是:“善”和“嫦”的發(fā)音是一致的。
8月31日,小婁接到了河南新鄉(xiāng)寶貝回家志愿者打來的電話,一家四口連夜動身趕往貴州省六枝特區(qū)。志愿者“駱駝”冒著大雨到火車站接到了他們。
見到妹妹,哥哥哭成淚人

9月2日一大早,記者在小鑫的帶領下駕車赴都香高速新場收費站,等待“駱駝”駕駛私家車,載著婁排風前來會合。
陳奎也趕到了,一臉的歉意:“昨晚的雨太大,鄉(xiāng)里很多條鄉(xiāng)村道路發(fā)生滑坡,鄉(xiāng)政府領導都去救災疏通去了,不能來陪你們,只把我單獨留下來為你們帶路。”從213鄉(xiāng)道往前開了3公里分路往東拐入4米寬的同村公路入口時,垮塌的山石、泥土和擺在路肩上的警示牌提示:“路基塌方,車輛注意安全?!?/p>
9名陪同人與4名尋親者只好下車步行,踩著泥濘的山路前往高峰村巖頭。來到一處廢棄的土碉塔前,離家32年的婁排風似乎被喚起了記憶:“我來過這里,這是付家寨和合房村的交界處。”
走到巖洞正對面,婁排風想起來了,家就住在對面的山腰上。大家一路弓行,抓著羊腸小道上的野草爬上土坡,穿過包谷林,踩著松軟濕潤的泥土往山上艱難行進。婁排風想不起家里的路這樣濕滑,小時候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家后面山頂上的竹林。
十多分鐘后,走到山崖里一戶石頭房,她抬頭看說,“這就是我爸爸媽媽的房子,雖然翻修成平房了,但樓梯左邊的豬圈我還記得,我在家里就是負責喂豬、做飯和種土豆的,地形都沒變?!?/p>
一位消瘦的男人怯生生地走到她左邊2米遠處,遠遠觀望,并不敢走近。張長富說,離家前妹妹臉圓圓的,也是短頭發(fā),這么多年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妹妹張貴嫦。回到院子里,婁排風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動作引得寨鄰和族人們喜出望外:“長富哥,是她,真是她,她以前右腿受傷,走路的動作30年沒變過。”
坐在妹妹跟前,老實木訥的張長富捂著臉哭成了淚人,依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4位老太太走過來用家鄉(xiāng)話問她:“你還認得我嗎?”她一眼認出了二嬸,其他人都叫不出名字,也幾乎聽不懂她們說的話。
“哥哥,我現(xiàn)在在河南新鄉(xiāng)安了家,過得挺好,兒女都懂事聽話,家里種地、收割都用機器,不用人馱,收成也不錯。”內(nèi)向的張貴嫦漸漸向大哥講述起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張長富終于擦干眼淚,“過得好就好?!?/p>
他的兒女比較關心“人販子”的下落,老人們也紛紛詢問:“那一年是誰把你帶出去的?”
“是大嬸?!币晃焕先烁嬖V記者,當年將張貴嫦帶出去的“大嬸”回家后,鄉(xiāng)親都去她家要人,因為交不出人來壓力太大,“大嬸”已經(jīng)服農(nóng)藥自殺身亡多年。
證實了張貴嫦的身份后,4位尋親者表示,會在貴州老家住上幾天,讓張貴嫦去小時候常玩的地方看看,會會親友和兒時的玩伴。
后記
據(jù)寶貝回家志愿者“駱駝”介紹,由于志愿者數(shù)量太少,還有很多尋親者的情況都沒有人能夠參與核實。“寶貝回家”有兩條宗旨:一不收尋親人的錢,二要尊重志愿者的時間,但到目前為止,六盤水市注冊的志愿者只有10人。尋親路任重而道遠,每一位志愿者都本著“幫助一個寶貝回家成功認親,就是幫助一個家庭圓一個夢”,希望有更多的參與者加入,讓每年中秋都有更多被拐人破鏡重圓。
另據(jù)貴州站負責人“念念”介紹,張貴嫦認親當天,貴州的寶貝回家認親大會在安順市舉行。16位尋親寶貝中有6對認親成功,另有一對高度疑似家庭正在比對、核實相關信息。一旦認親成功,加上張貴嫦這一例,此次尋親成功率就提高到47%,超過歷屆認親大型公益活動。
(原標題:寶貝妹妹回家,哥哥頭發(fā)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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