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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類把愛傾注到動物身上時,他一定經歷了一段痛苦
近來,《金剛:骷髏島》、《一條狗的使命》等與動物相關的電影在院線熱映,從《導盲犬小Q》到《一條狗的使命》、從《精靈鼠小弟》到《瘋狂動物城》,動物題材的電影似乎一直十分賣座。不過電影中的“動物世界”實際上展現的都是人的世界,就像《嫌疑人X的獻身》中的那句“看起來是幾何問題,實際上是函數問題”,關于動物的電影、書籍從來都不那么簡單。那么,關于動物的文學作品有哪些?這些作品里的動物又呈現什么樣的形象和隱喻?

古代狼與現代狼
第一種常見的動物是狼,有趣的是狼從古代到今天的形象經歷過巨大反轉。中國古籍中,狼向來以貪婪、狡詐、兇狠的形象出現,成語如“狼心狗肺”、“鬼哭狼嚎”、“杯盤狼藉”等,都與積極向上毫不相干。
收錄于明代馬中錫《東田集》的《中山狼傳》就為世人講述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墨家學者東郭先生講求墨家的“兼愛”,他在前往北方中山謀官的途中救了一只受傷的狼,但是狼卻想吃了東郭先生。文末,作者借老者之口說出:“禽獸負恩如是,而猶不忍殺,子固仁者,然愚亦甚矣。從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于彼計則得,其如就死地何?先生其此類乎!仁陷于愚,固君子之所不與也。”
清代蒲松齡在《狼三則》中表現狼的貪婪、狡猾、爪牙銳利的形象,其中最廣為流傳的是第二則,兩狼一前一后,一只麻痹屠夫,“前狼假寐,蓋以誘敵”,一只伺機從后偷襲,結果被屠夫殺死。蒲松齡最后感嘆:“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
有趣的是,到了現代社會,狼的形象似乎有所反轉。小說《狼圖騰》讓狼的文學形象有了很大的改變,書中對“狼性”的描寫顛覆之前對狼的評價。書中將“狼性”隱喻為遠古時期祖先面對自然挑戰的群策群力,面對生存考驗的合作共贏。“狼性”還表現在特定社會環境里爭取自由、抵御強敵的戰斗精神。作者姜戎在書中充滿感情地寫道:“人最終可以滅絕狼,可是世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摧毀蒙古草原狼剛強不屈的意志和性格。”在《狼圖騰》之后,一系列關于“狼”文化的作品橫空出世,狼的正面形象開始被人們接受。

中國狗與外國狗
與狼恰恰相反,不論中外,狗在文學作品中常常以人類伙伴的形象出現。同時,用狼喻指“人”的作品少,用狗來喻直“人”的作品相對較多。這種地位的天壤之別可能因為狗是人類最早馴化的動物,早在4萬至1.5萬年前,人類已經把狗馴化。
《聊齋志異》中有則故事題為《義犬》,某人的父親因事被拘禁獄中,兒子湊齊百兩銀子,準備到郡里托人情。一路上自家養的狗不斷地阻擋去路,他一時生氣就追打,到了地方才發現丟了銀子,回頭找時,“見犬斃草間,毛汗濕如洗。提耳起視,則封金儼然。”
到了現代文學中,新時代作家依然傳承這種對狗的評價。張賢亮的經典之作《邢老漢和狗的故事》就細致描寫人與狗之間的感情,狗成了老漢與社會連接的唯一紐帶,村里因節糧而除狗,在動蕩年代,狗的命運隱喻著人的命運。小說寫道:“當一個人已經不能在他的同類中尋求到友誼與關懷,而要把他的愛傾注到一條四足動物的身上時,他一定是經歷了一段難言的痛苦和正在苦熬著不能忍受的孤獨。”
有反轉或許才能出佳作,杰克·倫敦《野性的呼喚》某種程度上是對“狗”隱喻的一種反轉。小說中表現文明世界的狗在主人逼迫下回到野蠻的狀態,以狗來暗喻人,最終展現人的世界。小說中的那只狗“探測著自己天性中最深邃的角落,探測著天性中比自己的生命更深的部分,那些在時間的孕育之初就存在的部分”。看似談狗,實際言人。

其他動物
除了狼與狗有成系列的作品,還有各類動物散見著涌現經典,最終都是影射現實的一種手法。
卡夫卡的《變形記》中,推銷員格里高爾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一只巨大的甲蟲,雖然他還像人一樣有著理智與情感,但是外形上的差異將他與社會完全隔絕開,最終只能走向死亡。在現實中,甲蟲的巨大軀殼下包著無害的軀體,內心善良甚至軟弱,外表卻讓人厭惡,最終被世人所拋棄與格里高爾的經歷何其相似。讀完小說,更讓我們感慨的,是現實生活中,類似“甲蟲”的人物不只格里高爾,人與人之間的孤獨、陌生以及相互競爭、彼此傾軋與猜忌,只需通過一只甲蟲就能淋漓盡致地展現。
與此類似,尤金·奧尼爾創作的戲劇《毛猿》描述一艘遠洋輪船上的司爐揚克,社會環境使他陷入困境,自信心不斷遭受打擊。他嘗試接近他人,卻被視為怪物,最終只能與動物園里的大猩猩交朋友,結果死在它的大力擁抱中。尤金無奈道:“他像一堆肉,癱在地板上,死去。猴子們發出一片吱吱哇哇的哀鳴。也許,最頂事的,畢竟還是毛猿吧。”
另一部描繪動物實際指向人的經典名篇當數喬治·奧威爾的《動物農場》,在這個動物農場之中,豬一改以往我們對它“愚蠢、貪吃、嗜睡”的認知,而是成為農場中的理論引導者,訂立“七誡”,將理論體系書面化。理想主義的公豬雪球和實干家風范的公豬拿破侖關于權力與武裝的爭斗讓每一個人類讀者似曾相識。
古今中外的影視、文學作品,甚至擴大范圍來看,各類藝術作品中,以動物為主線進行創作的作品屢見不鮮,作者借此表達情感,又不著痕跡。讀者也常常能找到與作者、作品的共鳴,這種共鳴其來何自,卻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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