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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海|浦東派琵琶:滬漂姑娘演繹“彈撥的時光”
【編者按】
上海位于中國南北海岸線的中心,是長江入海的咽喉要塞。
上海因海而生,憑海而興,借海而拓。古往今來,上海城市的發展一直受到海洋文化的滋養和影響。從海洋文化角度看,上海經歷了江南漁村、國內貿易港、遠東航運中心、國際航運中心等城市形態的變遷。
文化是城市的靈魂,海洋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上海海洋文化的重要載體,是先民留下的寶貴文化遺產,在全面提升上海城市軟實力和2035年建成“人文之城”的大背景下,深入討論上海海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正當其時。
站在2022年新起點,澎湃新聞推出《上海的海·海洋非遺守“滬”人》專題報道,通過系列短片,帶領澎友們走進非遺傳承人的工作與生活,品味海洋非遺的韻味,求索“海”于上海的深刻意義。
2008年,由惠南、康橋、新場三鎮人民政府聯合申報的浦東派琵琶被國務院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10年的時間足以讓一棵小樹伸展枝葉,開花結果。90后安徽姑娘王睿琳在2018年成為浦東派琵琶的上海區級代表性傳承人。今年是她的滬漂第六年,而琵琶已陪伴她走過25個春秋。如今,她的人生來到了新的轉折口,面對學業、事業與家庭的三重碰撞,她仍在叩問初心,堅持野心,忠于理想、自由與浪漫。
以下是浦東派琵琶上海區級代表性傳承人王睿琳的自述——
“只想從事與琵琶相關的工作”
我是一個安徽姑娘,當初選擇“滬漂”的契機很簡單,就是因為惠南鎮(位于上海市浦東新區)缺專業的浦東派琵琶老師,而我正好那年讀大四,畢業后想找一份自己真正喜歡且相對自由的工作。家里人想讓我留在安徽工作,所以當時在省內也找到了待遇不錯、相對穩定的工作。但我太愛琵琶了,只想從事與琵琶相關的工作。
幫我牽上這根傳承之線的人,一個是教了我25年琵琶的潘亞伯老師,學藝路上的恩師;另一個是原惠南鎮文化服務中心主任胡龍昌先生,職業路上的伯樂。
潘老師出身于琵琶世家,他的外祖父沈浩初先生是浦東派琵琶第五代宗師,師父林石城先生恰好是他外祖父的得意門生。胡龍昌主任則為惠南鎮保護傳承“浦東派琵琶文化”的工作制定了第一個五年規劃,也致力于打造“浦東派琵琶之鄉”的文化名片。當時惠南鎮處于一個的什么狀態呢?沒有浦東派琵琶的傳承人留在當地,所以相關工作遲遲做不起來。胡主任想在退休前為惠南鎮的浦東派琵琶傳習所引進專職教師。
2015年年末,潘老師把我的個人專場琵琶獨奏音樂會光盤給了胡主任,胡主任認可我的琵琶演奏技藝,告訴我如果可以過來工作的話,一開始條件肯定艱苦,后面會越來越好的。聽說自己能到浦東派琵琶的發源地做傳承工作,當時的我一腔熱血,一心動,就過來了。

2015年個人琵琶獨奏音樂會上,王睿琳與潘亞伯老師的合影。
胡主任沒唬我,剛來的第一年確實很苦,遇到的困難比我想象中要多。
我還記得自己剛到惠南鎮時,在出租車上問司機,我說你們知道惠南鎮有浦東派琵琶嗎,他說不知道,以為琵琶是從江蘇發源的。所以剛來那年,我們要做大量浦東派琵琶的普及工作,比如辦公益講座和公益課。那時候的招生也很困難。由于普及率低,家長不了解琵琶,也就不會帶孩子來體驗。最初很少有人對這些講座和課程感興趣,而且好不容易有一些孩子學了半年,又有一大部分人因為太難學而選擇放棄。
為了吸引更多孩子了解琵琶,我辦了公益班,不收費。剛來的前半年,我覺得公益班就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來學琵琶的孩子會多一些,但另一方面,大家也會懷疑我,免費教學是不是因為老師不夠專業、教得不夠好。那段時間自己也承載了這方面的壓力。不過還好,孩子們學了不到一年,能演奏一些簡單的樂曲后,質疑也銷聲匿跡了。

王睿琳開辦琵琶公益課
我曾想過要結束這段滬漂歲月。我和惠南鎮文化服務中心簽的是勞務派遣合同,拿的是上海最低工資,房租費占工資的四分之三,又遇到工作難題,這對于剛畢業又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人來說都是很煎熬的。
為了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我開始辦付費課。由于是和政府合作的項目,課程費用會比市場價低。現在面對零基礎的孩子依然還是免費教學,等他們達到了琵琶二級的水平后,我才開始收費。我不會要求家長一次性買很多課時,通常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做調整。有些孩子讀了中學后沒有時間練琴,我會建議她們暫停一兩年,等中考或高考結束后,如果還喜歡琵琶,再繼續學。
滬漂第一年,我會找潘老師、胡主任以及父母求助。他們給了我很好的建議,總提醒我:“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我一次次確認內心:我只想教琵琶,只想做跟琵琶相關的工作。
當然,我還擁有無數個暖心瞬間。比如年近八旬的潘老師會主動幫我把關課程和演出活動,也會爽快地答應講座邀約;比如胡主任退休后仍默默地替我爭取很多表演機會,讓我通過一場場演出向更多人推介浦東派琵琶;又比如我剛來惠南鎮的第一年,就有浦東電視臺找我拍攝短片,這讓我覺得自己的傳承工作得到了社會的關注和認可,而且這些出鏡機會也能激勵小朋友們好好表現,對孩子和家長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鼓勵。
帶給我最多慰藉的,還是我的學生們。第一年暑假,只有小間的辦公室里裝了空調,當時公益班里的小朋友還是蠻多的,大概20個孩子一起上課。那會兒天氣很熱,教室又小,我已經汗流浹背了,感覺小朋友也快要中暑了。有個小朋友下課后,一邊擦汗一邊問媽媽:“我下節課還可以來嗎?我下節課還可以再跟老師學嗎?”那時我會感慨,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也是有回報的。
最近也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寶貝,上課之前和我說:“王老師,我有一個想法。我又有一個新的夢想了!我之前的夢想是當警察,但是我現在最新的夢想是要當一個琵琶老師!”我聽完后很感動,可能琵琶帶給她的不單單只是學會彈琵琶這么簡單,也有一顆非遺傳承的種子在慢慢發芽。
“讓孩子們發自內心熱愛琵琶”
潘老師一直很喜歡我的個性,覺得我敢做也能做,但就是性子太急。小時候練琵琶,我總想在短時間內就學會一首曲子,所以潘老師說我彈琵琶時就像“一只關在籠子里的狒狒”。在剛來上海的那段時間里,這樣的“急性子”也給我添了不少麻煩。比如剛入職的那年暑假,幾乎每天晚上都是滿課,很累,小朋友彈不好時我會替她們著急,也容易生氣或失去耐心。
早期缺乏教學經驗,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干著急,我也慢慢學會沉下心去鉆研教學方法。基本功的練習很重要,但又十分枯燥,我希望自己可以更懂孩子們喜歡什么,在教學方面多一點創新,讓她們先產生興趣,然后發自內心地熱愛琵琶。
我曾經舉辦過“漢服雅集”活動,讓孩子們穿上典雅的漢服,在陽光明媚的公園里或在古色古香的茶室里學琵琶。我的教學不局限于考級書上的曲目,常教她們彈一些紅色歌曲或經典的西洋樂,有《唱支山歌給黨聽》、《梁祝》、《查爾達斯舞曲》等等。我也鼓勵她們用琵琶演奏自己喜歡的樂曲。學習能力強的孩子會在各個網站上找譜子,她們把練習視頻發我后會說:“老師,我覺得我彈得可好聽了!”

王睿琳帶領學員在公園里開展“漢服雅集”活動
不光是彈曲子,也有其他一些結合琵琶的藝術形式,比如唱歌、跳舞,孩子們也很感興趣。上海每年都會舉辦群文新人新作展評活動。這五年來,我們的作品幾乎都以浦東派琵琶為題材。有首曲子叫《彈撥的時光》,是一個童聲小組唱,拿過上海市“新人新作獎”。歌詞講述了小朋友學習浦東派琵琶的經歷。“琴弦劃過我的指尖,媽媽叫我去練琴了。”琵琶的四弦也是夢想的弦。她們在臺上自彈自唱,有共鳴,有感動。
其實,演出和比賽是小朋友的兩大動力來源。演出,能讓她們展示風采;比賽,不管成績好壞,對孩子來說都是成長的過程。而且每次演出都能穿不同的漂亮衣服,對小女孩來說真的非常有吸引力。我的學生里有好幾對姐妹。姐姐先來學,常有機會登臺演出或是參加比賽,妹妹很羨慕,問媽媽:“為什么姐姐每次演出的衣服這么好看呀?我也想穿漂亮衣服上去彈曲子。”
為了讓孩子和家長直觀地看到教學效果,我每年都會辦一個匯報演出。印象最深的一次還是在去年寒假,我給小朋友排練好了一場匯報演出,臨近演出突然爆發了疫情。這場活動原本會被取消,但我覺得太可惜了,小朋友買好了美美的衣服,也信心滿滿地練好了曲子,我不想讓她們的期待落空,于是找領導商量,最終決定用線上錄制的方式來展示她們的學習成果。

2021惠南鎮浦東派琵琶傳習所學習成果匯報演出
這幾年,我聽到最多的聲音是勸我開一家琴行或是成立一個工作室,但我現在并不想自立門戶。一方面,我認為自己的教學經驗和人生履歷還不足以支撐我去做這樣的事,更重要的是,鎮里的文化服務中心是一個很好的平臺,當地政府能給小朋友提供那么多演出機會,讓她們在舞臺上收獲信心、積累經驗。平時政府邀請我參加公益演出,我也盡量帶著孩子們一起上臺表演。
五年來,我的性子平和了很多。以前上課時會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氣暈”過去了,如今能理解小朋友們為什么覺得琵琶很難學。我小時候特別急著要把曲子練好,所以會很努力地學,雖然很少在小朋友身上找到這股拼勁,但令我欣慰的是,許多學生已經從“媽媽催我彈琴”到“主動練習”了。
我曾在一位孩子的身上看到過自己的影子。這個孩子最初也是媽媽“逼迫”練琴,后來在比賽中獲了獎,上臺演出效果很好,受到表揚,漸漸有了堅持學琵琶的信心和興趣。她媽媽會給我發一段她邊哭邊彈的視頻,不是不情愿練,而是因為自己總彈不好而急哭了。
我會用心對待每一個學生,她們對我是又愛又怕的。有些認真學習的孩子進步飛快,第一批學生里已經有人達到琵琶十級水平了。
浦東派琵琶的演奏技巧有門檻,當學生能彈《十面埋伏》這類高難度的浦東派琵琶經典曲目時,我才能把相關技法教給她們。雖然有些孩子還沒有機會掌握浦東派琵琶演奏技藝,但我會給她們講一些名曲背后的故事。這一點,我延續了潘老師的教學方法。小時候學新曲子,潘老師不僅要親自給我講一遍故事,還會給我媽媽布置任務,讓她再去查閱資料,把曲子的創作背景講給我聽。我很喜歡《十面埋伏》里楚漢爭霸的故事,學會這首曲子一度是我的目標。后來我有能力演繹這首曲子了,由于對樂曲的內涵足夠了解,我也更容易掌握演奏精髓。
我在惠南鎮的各個社區都開設過浦東派琵琶公開課,在課上我一定會給孩子和家長講述浦東派琵琶的歷史還有一些流傳下來的故事。比如祖師爺鞠世林“琵琶彈開滸墅關”、陳子敬進京教授醇親王琵琶并被授予“天下第一琵琶”的美譽。在平時的教學中,我也告訴孩子們浦東派琵琶的傳承精神。沈浩初先生編創了《養正軒琵琶譜》,所謂“養正”即是提醒自己要有一身正氣。

沈浩初先生編注的《養正軒琵琶譜》及《海青擎天鵝》
滬漂人的“充電”之旅
我剛入職時,惠南鎮政府就在浦東派琵琶傳承譜系中把我列為“第八代傳承人”。這一身份曾飽受爭議。通常來說,我們提到的“第幾代傳承人”都是對流派的發展做出卓越貢獻的人物。我是潘亞伯老師的學生,潘老師又是第六代傳承人林石城先生的學生,雖說傳承人的身份名正言順,但要說到“第幾代傳承人”,我還年輕,沒達成多大的成就,而且那時候還未遞交區級傳承人的申請,這確實會受到前輩們的質疑。我當時并沒有非常在意這個身份。潘老師桃李滿天下,比如他的大弟子周顯順在吉林遼源開辦了琵琶學校,每年都能培養大批琵琶人才。我們都視自己為傳承工作者,是浦東派琵琶的傳承人。
從全國范圍來講,浦東派琵琶的傳承和保護情況較為樂觀。在林石城先生以前,浦東派琵琶是師徒單傳,林先生到中央音樂學院傳道受業后,培養了大批人才,使得這一琵琶流派在全國開枝散葉。另外,林先生也將《養正軒琵琶譜》的工尺譜編譯為更易懂的五線譜,正規傳譜得以廣受傳播。
作為浦東派琵琶的發源地,惠南鎮在2016年出臺了保護傳承“浦東派琵琶文化”的五年規劃,包括基本形成“浦東派琵琶”歷史文獻收藏館、研究成果展示地、傳承人的聚集地、技藝交流基地、學術研究中心這五個目標。第一個五年已落幕,我們辦過幾次大型的展覽、比賽和匯演,我也參與了大量普及工作,但是要想形成“浦東派琵琶之鄉”的文化名片,我們仍要做很多事情,這也并非憑一己之力就能做成的,需要政府與社會各界的共同推動。

王睿琳和學生們一起參加上海非遺傳承活動
我的本職工作是傳承和保護浦東派琵琶。除了在浦東派琵琶傳習所教學,我會參與演出,例如,在2021年10月的浦東文化藝術節上,我為浦東派琵琶主題的舞劇《清弦行語》演奏串場曲。我也參加“非遺進學校”、“非遺進社區”、“非遺進大墻”等活動。所謂“非遺進大墻”就是給服刑人員上琵琶課,幫助他們掌握一項謀生的技能,同時修身養性。他們學得特別認真,很珍惜這個學習機會,每年的新年音樂會上都會表演,但這兩年因為疫情停課了。我也曾去過“海港陵園”演奏,讓音樂安慰在世的人,用一種很溫暖的方式來普及浦東派琵琶。

王睿琳參與舞劇《清弦行語》的舞臺照
2018年,我成功申報為區級傳承人,肩上的擔子也更重了。目前惠南鎮文化服務中心只有我一位專職教師,在普及和傳承方面勢單力薄,有時候甚至覺得力不從心。課程安排已接近飽和,工作日我要去學校或社區開設免費的青少年興趣班、成人培訓班,周末要上公益課和付費課。我非常需要助手,但招募新的老師并不容易。跟我同專業的同學們更愿意在教師編制內落腳,可以擁有穩定的工作和可觀的工資。我需要考慮如何在上海落戶。
我的家人和老師不斷督促我,要繼續學習,請教更多老師,接受新的事物,不然容易固步自封,胡主任也鼓勵我考研深造。我也想深入研究浦東派琵琶技藝,做一些學理化的整理與歸納,去思考傳承方面更深刻的問題,而不僅僅教孩子們如何學好琵琶技藝。
三年前,我決定考研。考研期間,家人的支持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們會安慰我:“你還年輕,為自己喜歡的事去拼搏,不要留下遺憾,如果在外打拼太累了,隨時可以回家。”前兩年,由于工作忙碌,我沒有認真準備考試。我的外婆年紀大了,她跟我說:“我就在家燒香呀,保佑我的外孫女能考上。”我才發現,考研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它承載了全家人的希望。
2021年9月,28歲的我重返母校安徽師范大學,熟悉的老師看到我很驚訝,問我:“你已經在上海工作了,為什么還要回來讀研?”一些年紀比我小的同專業學生也會拋出類似的疑問。他們可能很難感同身受,在開學后的這段時間里,我能感覺到有一股新鮮的血液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里。在上海工作的五年其實是一個不斷“放電”的過程。身處校園課堂,我能獲得新的知識,結交同專業的新朋友,開啟一段滬漂人的“充電”之旅。
我也希望自己在讀研期間提升自己的專業實力,畢業后能夠通過人才引進的方式落戶上海。當然,我的領導以及學生家長們都怕留不住我,盼著我找個本地人結婚,所以常常給我介紹對象。如果不是學生家長牽線搭橋,我可能也無法和現任男友相遇。
所有的努力都會有浪漫的結果
入職前兩年,我的干勁特別大,每天都想待在傳習所,不回家,所以那段時間真沒念家的情緒。很忙時,我媽打來電話我就直接掛斷,然后她會很擔心,猜測我在干什么。有一段時間她甚至不敢給我打電話了,知道我肯定在忙,晚一點再撥號又怕打擾我休息,所以干脆不再主動和我通電話了。她說,如果我有空就記得給家人打電話。
剛剛出來闖蕩,完全沒有顧及家人的感受,反而是這兩年,我有很多感觸。大學剛畢業的時候,父母的身體還很好,他們就想著:“你就在外面漂唄,我又不靠著你,靠退休工資,我們的小日子過得特別好。”最近這兩年,我外公、外婆的身體狀況不佳,他們也后怕,不敢生病。父母說:“你在外工作,不可能回來照顧我們,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們也不敢告訴你。”單就照顧家人這一點,出門在外的孩子沒法和本地工作的孩子相比。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他們需要的關愛我給不了。這時候就會覺得挺心酸的。
我從小就和外婆、外公很親,這兩年最接受不了的事實就是,我們見一面少一面。外公每次見到我就要哭,外婆近年來常失眠,2021年端午回家,她攥著我的手說:“我每天晚上都在想,從你去上幼兒園一直想到你開始工作,我就掰著手指頭算呀,我一年能見你三次,我總共見你也不超過二十次了。”所以每次回家,我的內心也備受煎熬。獨自滬漂六年,全家牽掛。
現在我回母校讀研,平時住在蕪湖。雖然我的父母因為工作移居到了合肥,但蕪湖仍有許多親人能夠關照我,他們也能常回家看我。對于父母來說,他們的心踏實了很多。而我又開始苦惱一個新的難題:如何兼顧工作與學習?
如今,我每周都要往返于上海和安徽之間,周五與周末依然回惠南鎮工作。以往我會在中小學開設琵琶興趣班,目前也只能調整為網課形式。領導希望我能協調好兩邊的時間,學生和家長也都信任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堅守工作與學業這兩塊“陣地”。

王睿琳參與非遺傳承活動
從上海到蕪湖,最快也要乘兩個半小時的高鐵。每周奔波兩地的確令我身心俱疲。本想在高鐵上睡一會兒或是看篇論文,卻一直處于睡不著覺也學不進知識的狀態。前一個星期,我和我的貓咪們都出現了嚴重水土不服的情況,我每晚失眠,貓咪們一整個星期都不敢走出我的床底,因為它們從小沒有離開過惠南鎮的出租房。
上海是年輕人向往的城市,在這里能抓住許多機遇,找到很多可能性,只要自己付出了努力,就一定可以看到回報,這也是我想在魔都扎根的原因之一。從考研上岸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未來三年需要兩邊跑的心理準備,但偶有內心脆弱的時刻。有一天趕車很辛苦,我拍下飛馳而來的列車,在朋友圈敲下一行文案:這一年學會最多的應該就是,知足。
鼻子酸酸的,但內心被名為“熱愛”的火苗燒熱著。鮮衣怒馬少年時,有琵琶相伴,親友支持,我要懂得知足常樂。
琵琶像我工作和生活中的一個伙伴,也是我的精神依托。我高中時住校,會把琵琶帶到學校里,利用每天午休的時間練習。就連學業最緊張的高考前夕,我都沒有停止學習琵琶。一路走來,堅持的力量是很大的。琵琶是我非常喜歡的樂器,我不想很輕易地把它放棄。
滬漂六年,我依然想在“浦東派琵琶之鄉”扎根。因為我相信所有的努力都會有浪漫的結果。
(本文根據王睿琳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注明外均由王睿琳本人提供。)

海報設計:澎湃新聞 祝碧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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