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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機床往事

國企離場,留下接棒的,是機床行業中專精特新的民營企業。
作者 | 孫鵬飛
編輯 | 唐曉園
特約顧問 | Lynn
2012年上半年,關錫友在柏林一家賓館的窗前徘徊。他在窗臺上伸了伸腳,想跳下去。
關錫友,時任中國機床標桿企業沈陽機床總經理。就在2011年,沈陽機床以27.8億美元(180億元)產值,躍居世界機床企業銷售產值榜第一位。
輝煌只是表象。這次德國之行,關錫友要為沈陽機床瀕臨破產的子公司德國希思輸血2000萬歐元(約1.6億元人民幣)——超過2011年沈陽機床的全年凈利潤的1.05億元。從2011年起,沈陽機床流動負債破100億,這意味著沈陽機床還需要繼續“輝煌”100年才能還完債務。
柏林救火行程中,關錫友又收到一通“催債”電話——要3000萬元資金。要錢的是沈陽機床數控系統i5項目組。
i5項目組——沈陽機床的最后“賭注”。當時國內數控機床制造商需要向日德美進口數控系統,要花去四成數控機床生產成本。如果沈陽機床能夠研發出一臺數控系統實現國產替代,就能幫沈陽機床提升利潤,快速還清債務。
只是,i5項目開發了5年,沈陽機床燒去十多億,技術突破遲遲沒有到來。又是一個無底洞。

圖源:pixabay
從柏林回到沈陽,關錫友繼續死扛。直到2012年7月,他才等來一個好消息——i5系統研發成功。接到電話時,關錫友唯一的印象是陽光真溫暖。他慶幸自己那晚沒從柏林賓館的陽臺跳下去。
可惜i5沒能救得了沈陽機床——國產數控系統還沒來得及讓沈陽機床這艘巨輪及時掉頭,冰山就撞上了。
2015年,i5機床上市,但當時市場對國產數控機床仍持觀望。為了快速攻占市場,i5數控機床每隔幾個月就迭代一次。沈陽機床還參考了互聯網模式,不得不走上燒錢搶市場的道路。錢燒完,沈陽機床的債務危機引爆。
德國希思未能回春,2015年宣告破產。四年之后,沈陽機床走上同樣的道路。
本文將回顧以沈陽機床為代表的機床國家隊沉浮故事:你會看到一部老東北重工業發展興衰史,一條國產機床試圖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重現活力的艱難道路,以及一封國外機床企業攻占下艱難突圍的血淚書。
主角已經離場。港口之上,那艘代表國產機床的巨輪的鳴響聲,沉寂在歷史長河良久。國家隊離場,留下接棒的,是機床行業中專精特新的民營企業。
1. 一個遠去的時代
時光回到新中國成立的起點,在沈陽機床轟鳴的車間里,催生出新中國第一枚金屬國徽。在1962年第三版人民幣2元紙幣上,印著一款沈陽機床旗下企業自主研發的新中國第一款車床產品。

第三版人民幣 圖源:網絡
根正苗紅的沈陽機床曾代表新中國機床行業最高工藝代表,由建國時首批18家機床企業(即十八羅漢)中的四家聯合成立。

60年代部分機床十八羅漢的車間 圖源:網絡
那段新中國成立后重工業快速發展的故事,被濃縮在沈陽機床舊址鐵西區北二路。一段塵封的記憶,在那條路上開啟。
近30萬人同時上班,自行車潮涌向同一個道口。擁堵的道路兩旁,陳列著包括沈陽機床、沈陽拖拉機廠在內的37家大型制造業國企。

1950年代的鐵西區 圖源:網絡
這里曾創下新中國工業史的350個第一:中國第一臺拖拉機、第一輛自行車、第一臺機床……90年代前,高聳的煙囪,吞吐著煙霧,象征著飛奔的中國工業,大口呼吸。
沈陽鐵西區上班的工人,是手捧“金飯碗”的時代寵兒。那里有沈陽最早的暖氣、天然氣和高樓。
盡管那里的工資與其他企業相差無幾,但國企福利總能引來欽羨的目光。小到肥皂、工作服,大至房子、員工子女專屬學校,全都由國家包辦。

1960年代沈陽拖拉機廠 圖源:網絡
從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起,情況變了,北二路開始冷清。1996年11月,職工們被叫到沈陽拖拉機廠開會。每個參會者都被發放一根香腸。會議結束后,沒人再有心情吃香腸。多年虧損之后,這家生產出新中國第一臺拖拉機的國有企業宣告破產。
當時國企仍在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市場流失、訂單下降、企業經營舉步維艱的陣痛同樣傳導至沈陽機床一側。它痛得要更早一些。
從1994年起,進口機床關稅下調。國門打開,國內中高端機床市場被國外技術更先進的數控機床企業攻破。市場開放,更靈活的民營企業則在低端市場發力。一對南方夫婦通過購買零件拼接機床,賣出比沈陽機床更低的價格。
這讓國產機床的地位顯得尷尬,往中高端發力,國外企業已占據優勢,往低端市場走,民營企業的產品在價格上更有吸引力。
很快,機床車間積灰,現金吃緊的困局擺在沈陽機床面前。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中捷友誼機床廠 圖源:網絡
關錫友還記得,1997年被任命為沈陽機床旗下中捷廠廠長時,工廠22個銀行賬號加起來,資金不到5000元。這只是當時10個工人的一個月工資。連續半年發不出工資,進廠的80幾名大學生多數選擇離開。
機床賣不出去,彼時沈陽機床為創收想盡辦法。賣蟲草、生產礦泉水、拍電視劇、做房地產……業務繁雜,卻不務正業,根本問題還是未能解決。
關錫友上任,第一把火燒向工廠副業,剝離無關業務,并重新排班,調整工時。
轉機落在上海磁懸浮列車軌道的一筆競標,6000萬元金額相當于當時中捷廠兩年的銷售。日夜趕工調試,關錫友與工人們在車間解決精度問題。將訂單收入囊中,則是后話。
從1993年起的十年間,沈陽機床的職工人數從減了一大半。

圖源:網絡
1998年,一位遼寧社科院研究員前來北二路調研。工業發展時代的痕跡還在,鐵路圍繞著破舊棚戶,雜草叢生。還在冒煙的煙囪為數不多。一座座煙囪插入地面,像停擺工廠的一座座墓碑。

90年代沈陽鐵西區沈陽第三機床廠原址 圖源:網絡
命運還是給熬過千禧年的沈陽機床一次復興機會。
2003年10月,國務院下發《關于實施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振興戰略的若干意見》,其中高層成立“振興東北”小組,囊獲國務院旗下職能小組,做配套政策扶持。
沉寂之后,東北經濟再度提振,并在2006年至2008年達到歷史高點。十年間,東北三省生產總值翻了兩倍多,年均經濟增速超過國內平均增速。

數據來源:Wind、華泰證券研究所
從2003年起,沈陽機床的工人收入模式也從固定工資轉向按件計費。每天早上8點上班,很多工人早上7點就到崗工作。普通工人每月工資最高能破萬。
甚至機床工程師們也開始轉向銷售崗位,爭搶訂單。市場一片火熱,逼著沈陽機床擴充產能。2003年到2010年,沈機機床產值翻了2倍。
似乎沈陽機床跟上市場的節奏。2011年,沈陽機床成為世界上銷售產值最高的機床企業。

沈陽機床原址大樓爆破 圖源:網絡
沈陽機床復興之下,時代已悄然改變。從2011年起,中國進入工業化后期,宣告東北工業大步發展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甚至代表東北重工業發展的沈陽鐵西區,逐漸褪去那個時代的色彩。從2002年起,鐵西區城市規劃升級,重工業企業被搬離,土地讓渡給城市的住宅樓。
紀錄片《鐵西區》留存著千禧前后工廠搬離鐵西區后的痕跡。畫面中,白雪覆蓋著大地,工業園區一片寂靜。2012年,最后一家國企沈陽制藥搬離鐵西區,鐵西區的工業氣息散盡,一個時代落幕。

沈陽機床原址大樓爆破 圖源:網絡
對東北重工業發展時代的困惑和緬懷,被記錄在2019年網絡神曲《野狼disco》中: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愛的時代,前面兒哪里來的大井蓋,我拿腳往里邁,如此動感的節拍非得擱門口耍帥。我蹦迪的動線上面兒怎么能有障礙,大背頭、BB機、舞池里的007、東北初代霹靂弟,DJ瞅我也著急,不管多熱都不能脫下我的皮大衣……”
歌詞中的意象源于歌手董寶石10歲時跟著父親出入東北夜總會的經歷。他的父親早早下海做生意。只是隨著共和國長子東北停下的重工業腳步,東北經濟開始衰退,工人下崗,父親生意一落千丈。
迪廳還是一如往常的熱鬧。那群梳著大背頭,拽著BB機,跳著整齊劃一舞步的迪廳舞客,試圖重溫那個年代的東北。
2. 十八羅漢消跡江湖
2011年,沈陽機床產值登上全球第一。當時,沈陽機床產品形成五大體系,300多個細分型號。但真正被市場接受的,不過四五十個。多出來的型號產線被空置,淪為虛設。
關錫友的不安,還是落在沈陽機床員工爭奪市場后產生的大量訂單。從2002年至2011年,沈陽機床累計生產近70萬臺機床。關錫友明白,沈陽機床的很多訂單來自于爭奪同行客戶,他擔心機床市場迅速飽和,需求銳減,仍在擴產開工的沈陽機床,會無法回頭。
他沒有過慮。2015年起,中國機床嚴重過剩,和沈陽機床一樣,十八羅漢沒能在在突然井噴的行業需求中保持清醒。激進擴張的慣性之下,車剎不住了。
市場分析機構Frost & Sullivan數據顯示,中國傳統機床行業從2011年至2016年間的復合年增長率僅為0.3%及0.4%。市場已經飽和。

i5 數控機床 圖源:網絡
如果說相比其他羅漢,沈陽機床還有一張王牌i5數控機床。只是,i5項目成為壓垮沈陽機床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4年,i5機床上線。沈陽機床采用“共享單車”的模式,通過0首付租給客戶,按時、加工量計費的互聯網模式,燒錢爭奪市場。
沈陽機床還與多個地方政府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聯手打造“5D智造谷”。2017年以來,沈陽機床先后與全國各地簽約了23個智造谷。真正具備運行條件的只有三個。
i5機床開工率并不高。以建湖智造谷為例,800臺機床最高時開工率為50%,大多數時候則只有25%,盈利困難。

建湖智慧谷 圖源:網絡
事實上,如果沈陽機床單靠i5運作收回成本,需要4-5年時間。
別忘了,沈陽機床本債務重壓。從2007年起,沈陽機床資產負債率都超過80%。燒錢攻城略地的關鍵在于,錢能燒多久,但沈陽機床顯然燒不起了。
2018年,搭載i5系統的機床銷量18000臺,創下記錄。沈陽機床對應負債率飆升至99%!更糟的是,從2012年起沈陽機床的主營業務凈利潤(扣非凈利潤)開始下滑,2015年至今,連年虧損。
被寄予厚望,提振業績的i5項目反而令沈陽機床再度陷入巨虧、巨額債務的黑洞。打著“共享機床”旗號的沈陽機床,最終走上“共享單車”企業ofo一樣,激進擴張,入不敷出,資金鏈斷裂。
i5機床回款困難,加上債務纏身,成為壓垮沈陽機床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9年5月,沈陽機床因無法償還一筆4000多萬采購款,被供應商訴至法院,申請重整。2019年7月,沈陽機床走上破產重組的道路。

沈陽機床i5生產車間 圖源:網絡
狂奔不到十年,沈陽機床就從第一位置墜落。
曾經被被美國金屬協會評為全球第八大機床企業的大連機床,也走出與沈陽機場類似的軌跡,市場飽和,盈利能力微弱,債務危機導致資金鏈斷裂,積重難返。大連機床在2017年8月被最高院公示失信公司,3個月后被破產重整。
衰退、破產,是大部分十八羅漢的共同軌跡。從2012年起,十八羅漢相繼離場,如今僅剩濟南第二機床廠獨活。
他們的遠去,留給歷史長空一個個孤寂的身影。
3. 被外企扼喉的高端市場
在某個時間節點,中國機床企業有著太多不甘心。曾經十八羅漢試圖改變做中低端機床只有1%利潤率的命運,試圖通過并購海外資產、與外企業務合作,走引進、消化、再吸收路線發力利潤率更高的數控機床業務。
多年后關錫友才反應過來,中國企業與外企合作時,外企總是封閉技術總線,不對外開放協議,國外企業為的是讓國內機床企業無法擺脫對國外數控系統的依賴。
早在1996年,沈陽機床花費1億美元引進美國橋堡公司的數控技術。本以為技術到手,橋堡只發來一個源代碼,對核心技術和使用原理不做解釋。破解技術原理需要時間,等產品上線,早已落后。上億美元打了水漂。

90年代沈陽 圖源:網絡
2004年,沈陽機床又將希望寄托在并購掌握數控機床技術的德國機床公司希斯。然而,德國法律規定,本土知識產權不得外移,更禁止將當時行業的先進技術代表——五軸以上機床,運至中國。美夢再次化為泡影。
不止國有企業。1999年,民營企業大連光洋向日本企業進口機床,遇到的是“霸王條款”。裝機地點和用途被限定,一旦大連光洋擅自移動機床,機床會自動鎖死,淪為廢鐵。
中國機床企業當時困惑,原以為條條道路通羅馬,能拿到先進技術,但總受置于人。日本、德國、美國對中國的戒備,早已寫在一份協定中。
1996年7月,美國拉攏33個國家在奧地利簽署《瓦森納協定》,控制傳統武器及軍商兩用貨品的多邊出口。如今已有四十多個國家簽署協議。中國曾提出加入協定,被美國排擠在外。
正是這份協定,不僅讓協定國的數控機床、五軸以上機床禁止出口到中國,還阻擋卡脖子的半導體行業設備出口到中國,前沿科技,只能在美國為首的小圈子流通。
美國和日本是瓦森納協定的嚴格執行者,注定不會讓中國機床企業實現技術突破。
如今i5機床慘烈退場,高端數控機床市場再被外企瓜分。
東吳證券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進口數控機床1.03萬臺,折合人民幣約202億元,占我國當年機床消費額的13%。這是一片日德美的主戰場。
美國
1950年代世界上第一臺數控機床誕生于美國。上世紀70年代,兩次全球石油危機,導致制造成本大增,美國加速制造業遷移,美國機床行業隨之沒落。 但美國始終對中國機床企業抱有敵意。2021年,美國國防部發布《2020財年工業能力報告》直指,2019財年,中國是全球最大的機床生產國和消費國,為全球設計、制造和銷售大量低成本的機床,并從先進地區進口高端機床。這份報告強調中國機床傾銷和知識產權問題。
德國
美國制造業轉移,德國是受益者,順勢成為機床大國。如今德國制造業占GDP比重超過20%。早在19世紀修建鐵路時,法國政府的政策是買機床,德國政府選擇自建機床。德國學習當時英、美的先進機床技術,在對比試驗中積累經驗。
德國同樣對中國有所防備。2018年7月,德國政府以國家安全為由,叫停中國煙臺臺海集團收購德國汽車、航空機床企業萊菲爾德(Leifeld)的計劃。此后德國政府以相同理由,為中國企業的收購計劃設障。
日本
早在1956年,日本政府出臺《機振法》,將機床名列首位,確定以機床工業、配套零件作為突破口,強調技術開發,攻克技術,避免低水平無序競爭。隨后發布的《機電法》和《機信法》又將日本機床發展引導至機電一體化和機電信息一體化道路。
從上世紀70年代起,日本大量從德國引進數控機床技術,消化后大量仿造,并從90年代起,超越了德國,成為世界第一大數控機床生產國。
不同于美國、德國以汽車、航天工業中的高檔機床為主攻方向,日本機床轉向需求量大的中檔偏高機床,以切入更大市場,獲取利益。
國內機床數控系統發展比西方晚了30年。2018年我國高端數控機床國產化率僅為6%,數控系統100%外購,其中80%以上來自日本發那科和三菱。
業界曾有種說法,中國制造是“加工產品”,德、日制造是“制造工廠”,兩者區別在于,工業“母機”機床的生產精度和技術。
中國是機床大國,不是機床強國。工業和信息化部裝備工業一司司長羅俊杰公開表示,當前中國高端工業母機研發存在基礎技術薄弱、核心功能部件受制于人的局面尚未根本性改變。
4. 三個好消息
回到那個柏林的夜晚。關錫友試圖通過收購德國企業獲得技術突破,也期待自研系統的結果,事與愿違。
德國企業破產,i5數控機床曇花一現。機床“國家隊”十八羅漢,帶著遺憾離場。接棒高端機床突圍的,只剩民營企業。
2011年,工信部發布的《十二五中小企業成長規劃》,第一次提出專精特新概念,鼓勵中小成長性企業走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轉型升級路線,專注強化細分關鍵領域的技術研發實力,不斷完善我國制造業細分領域產業鏈與供應鏈體系。
這是個明顯信號。
2012年起我國機床行業進入下行周期。2015年,民營企業數量和產值占比均超過70%,說明主導了國產機床行業地位。
民營企業能完成十八羅漢未盡的愿望嗎?先別悲觀,這里有三個好消息。
天時:十年更新潮開啟
2012年全年,貨車擁堵在沈陽機床門口的道路上,買家涌入,爭奪產品。甚至生產線上未裝配完的機床也被買家搶走。十年間,十八羅漢遠去,市場一片清冷。
一臺機床的使用壽命在10年,機床更新迭代潮即將開啟。
我國機床保有量約為800萬臺,其中超過10年的機床占比超60%。這對應年均更新千億元的市場需求。
地利:海外巨頭停產,國內替代加速
一場疫情,將國內外機床企業分據火與冰的陣營。得益于國內疫情受控,中國機床企業早早開工。
日本機床工業協會公布的數據,進入2020年以來,中國大陸地區新增訂單額情況持續好轉,2020年7月份新增18.48億日元,同比增長50.49%。
2020年全球金屬加工機床消費668億美元,較2019年下降21.1%。創下自2009年以來的最低消費水平。
市場冷卻之時,中國訂單持續火熱。
當海外巨頭停擺,給了國內企業在核心零部件上追趕機會,也給了國產機床替代新機遇。
人和:新能源汽車催生新需求
汽車行業是機床行業的最大消費市場。
過往,汽車制造商對國產機床觀望,基于故障的擔憂。國內機床平均無故障時長在 500-1000小時之間,是國外機床的1/4-1/2。汽車生產線每停工1小時,對應著1000萬的經濟損失。
如今,中國以年產銷100萬輛,成為世界第一大新能源汽車生產國。這為國產機床開拓出一片新市場。
相比傳統車型,新能源車的電池、電機等零部件有定制化機床的需求。同時,新能源汽車制造區別傳統造車工藝,需要一體化壓鑄。下游汽車廠商對機床提出新的要求。
這是國產機床的新機會。
5. 尾聲
2002年,在一次美國機床展會上,關錫友罕見發飆。展會主會場陳列日、德、美機床頭部生產商,卻不見沈陽機床的聲影。主辦方將沈陽機床安排在陰暗陰暗的地下室。
一句“花錢也不行,你們還沒有資格!”刺痛了關錫友。趕回地下室,他撕下寫著中國第一機床廠商的橫幅,暗自發誓。2012年,沈陽機床終于在芝加哥展會上揚眉吐氣,與日德美企業同臺亮相。
這是十年前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主角,隨著東北重工業狂奔時代的落幕,外國企業的技術封堵,和自身發展困局,沉寂于黑夜。偶爾,他們的名字才會在中國機床的故事中被提及。
追憶那段往事,立方制造局試圖尋找夜空中的其他光源。民營企業接棒,落后的局面終會被奮起直追改變,突破技術封鎖,等待中國機床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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