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遠方來——那些獲得中國政府友誼獎的北大教授們 原創 北大青年 北大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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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寧江源 國家發展研究院2020級碩士生

中國政府友誼獎，是中國政府為表彰在中國現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事業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外國專家而設立的最高獎項。目前，北大已有九位教授榮獲此獎項。

作為北大外籍教師的杰出代表，課堂上的他們已為同學們所熟悉，深受大家的喜愛。積淀在他們身上深厚的知識儲備，總能給學生帶來充實的課堂體驗，無數同學在他們的指引下走上探索未知的道路。

但他們與中國的故事還遠不止這些。從初來中國，到與北大結緣，從新來乍到，到熟稔燕園的每一棟樓舍，他們走過的每一步都記錄著與北大、與中國的友情。

初識，故事的開始

八十年代，中國與世界交往的大門敞開，作為首批“吃螃蟹的人”，來自密蘇里州立大學的魯道夫教授，懷著對這個神秘國度的新奇，在周邊同事還在猶豫時，堅定地跨越大洋、來到中國。

后來和魯道夫教授共創北大房地產法研究中心的樓建波教授那時剛到法學院任教，在魯道夫教授初次到訪北大時承擔了翻譯工作。樓教授回憶，當時魯道夫教授已經在中國多所高校舉辦了講座，反響熱烈，這讓魯道夫教授確信自己來到中國是正確的。

△ 魯道夫教授（左二）獲得中國政府友誼獎時與樓建波教授（左一）的合影，圖源北京大學法學院

作為美國房地產法研究大家，學術的嚴謹要求使魯道夫教授對每一次講演都追求完美。當魯道夫教授將要在北大舉辦講座之前，魯道夫教授和樓建波教授私下進行了幾次排練。排練中，魯道夫教授發現樓建波老師對翻譯的要求同樣嚴謹，句句力求準確，以達到最佳效果。這種自然表現出的認真態度，魯道夫教授每時每刻都看在眼里。

果然，演講當天效果非常。教授為北大教師的嚴謹和學生對知識的渴望所打動，這讓他感到自己的知識在北大可以充分施展、發揮最大的作用。因此最終，魯道夫教授選擇來到北大，擔任訪問教授，從此開始同北大、同中國的長期之旅。

外國語學院的斯通教授在八十年代受邀來到中國講學。作為一位“真性情”的老師，斯通教授喜歡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來到北大之后，從不掩飾對學生的欣賞。他常說，我在北大的學生是這個星球上最好的學生。

外國語學院的納海教授曾是斯通教授的弟子，他說，斯通教授很喜歡北大同學帶給他的真誠態度和對藝術的熱情，正是這種真誠與熱情驅使斯通教授來到北大，選擇將自己教書育人的事業帶到未名湖畔。“不僅是學生，北大整個學校都給了他極大的尊重和自主權，他可以選擇任何自己想教授的課程，”斯通教授坦言，“這種教課的自主權是他在紐約城市大學從未有過的。”

△ 斯通教授，圖源外國語學院納海教授

喜歡一個國家，就會自然地喜歡她的文化。

喜愛藝術的斯通教授，小時就與母親游歷了歐洲各國。雖然中西藝術風格迥異，但斯通教授還是走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北京、西安、南京、開封……都有過斯通教授的足跡；敦煌莫高窟、山西懸空寺、應縣木塔等名勝他還不止到訪過一次。魯道夫教授也非常喜歡中國文化，在魯道夫教授的家里，擺列著很多中國紀念品，后院甚至還立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兵馬俑模型。

除此之外，喜歡中國詩歌的何立強教授、能說出一口流利中文的羅思高教授、對中國茶道如數家珍的施耐德教授、頗喜愛川菜的雷蒙教授，都無不為中國多彩的文化所吸引。

“他有時會從《論語》等書中引經據典指導我們的學習研究，”2009年中國政府友誼獎獲得者曹安民教授的第一位博士、北大醫學部的張純教授對記者說道，“他認為先哲的思想對科研工作很有指導意義。”

或許是一種科學家之間的默契，藤嶋昭教授也常常和學生談起《論語》，他的書架上還立著許多中國傳統名著，其中的道理對科研工作者很有啟發。

例如“物華天寶，人杰地靈”這八個字，教授就非常喜歡。他說，這是中國留日的學生教給他的，但他對這句詩有如下的解讀——科學技術（物）的成果（華）如同隱藏在天上的寶物，等待著那些在優秀學習氛圍（地靈）里的人（研究團隊）來發現。這樣的解讀，也正對應了藤嶋昭教授的科研歷程，以及他在科學領域所取得的杰出成就——發現光電化學反應，成為“現代光電化學”的奠基人。

對理工科的曹安民教授和藤嶋昭教授來說，閱讀中國哲學是興趣使然；而對哲學系的安樂哲教授來說，研究中國哲學就是專業所在了。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安樂哲教授好知哲學，更樂于哲學，享受與中華先賢對話的感覺。

除了喜歡在中國傳統哲學的世界遨游，安樂哲教授還對中國的美食十分鐘情。在回答記者“您認為您和北大青年最大的共同點是什么”的問題時，安樂哲教授回答說：“我想是我們都喜歡吃家園里那些來自中國各地的美食吧。家園不只是一個食堂，還反映了中國人關于‘家’這個概念的思考，我很喜歡。”教授還高興地補充道，每次午餐的時候，他都能在那里看到一群快樂的年輕人。

△ 安樂哲教授翻閱書籍，圖源北京大學國際合作部

除此之外，安樂哲教授還很喜歡吃北大西門外的餃子。或許，那皮薄餡大的餃子，也天然地有一些“哲學意味”。一張薄薄的面皮，包裹著厚厚的餃子餡，一口咬上去，食客便能從平淡中尋找到一絲鮮美，或再加一些蘸汁，平平常常卻饒有滋味。

相遇，感受不一樣的火花

許多外籍教授在遇見中國文化的過程中，加深了對中國的認識。無論美食、書畫、建筑，都時時帶給他們新的體驗。他們在熟悉中國文化的同時，也思考著文化、觀念不同所帶來的教育上的區別，希望帶給學生不同的體驗。

作為圖靈獎得主、2016年中國政府友誼獎獲得者，霍普克羅夫特教授關心每一個學生的發展。他希望傳遞給學生一個觀念：想要取得成功、希望享受生活，就必須先弄清楚自己熱愛的東西，并持之以恒地做下去。

尋找心之所向、發現自己的熱愛實則是一個發現自我的過程。霍普克羅夫特教授回憶說，從小到大，自己從未有過“正確”或“穩定”的生活道路。相比于現在這個普遍焦慮的時代，那時的霍普克羅夫特教授似乎輕松很多，每到下午，他就和同學們一起出去玩。那時的他從未認為進入頂尖大學或選擇某些專業，是一個成功生活的必要前提。在他看來，那些提供給他嬉戲和探索世界的時間和空間，幫助他發現了真我。

他自由探索著自己的職業道路，并成功發掘到對計算機科學的熱愛。霍普克羅夫特教授第一次接觸電腦完全出于機緣巧合，當時還在學習電子工程的他被臨時拉去修復一個計算機程序。那時還沒有出現今天的“代碼”語言，所以教授在修復bug時用匯編語言創造了10個符號。隨著后來與計算機打交道多了，他逐漸意識到，比起操作設備，他更喜歡理論研究。從此，他便開啟了自己的計算機生涯，并沿著心之所愛一路至今。

△ 霍普克羅夫特教授與學生，圖源前沿計算研究中心

在記者采訪的過程中，教授重復最多的詞就是“enjoy”，他希望每個學生都能樂在其中，做自己最熱愛的事情。如今，在這一理念的指引下，北大圖靈班已有多位同學在頂級學術會議和期刊發表論文，芬芳桃李、累累碩果的未來已經可以預見。

鼓勵學生追尋自己的興趣，是霍普克羅夫特教授的心愿。讓學生與老師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擁有更為開放的心態，則是杰弗里·雷蒙教授的希望。

作為北京大學國際法學院的創始院長，杰弗里·雷蒙教授不滿足只為學生們帶來全新的知識，他還希望通過自己的一言一行帶給學生不一樣的生活態度。

中國傳統文化強調尊師，學生對師長懷有明確的敬畏；而美式教育則更突出“親切”。每當兩種文化相遇時，原生思維的差異就讓交流顯得不大“合拍”。因此雷蒙教授希望將他關于開放、親切的理念帶給更多的學生，讓他們在交流中能更加自如。

“學生有時候可能會介于我是院長而不敢敲門，但我的門開著就可以主動招呼他們進來。”日常工作中，只要雷蒙教授在辦公室，他的門就永遠敞開著，歡迎每一位需要幫助的學生來找他。看到有的學生在他辦公室門口躲躲閃閃，他甚至還會開玩笑地說：“嘿，是來找我吃飯的嗎？”這樣一句簡單的玩笑立馬舒緩了學生的心情，說話間也輕松自如了不少。時間一久，有的學生還變得“大膽”起來，在路上看到雷蒙教授也會以好朋友的方式向他打招呼。

雷蒙教授還給學生留下了另一面印象。那天，大家邀請教授來參加學生們的海邊篝火晚會，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平素西裝革履的教授，當晚穿著一身沙灘裝就來參加晚會了。這樣輕松隨意的裝扮，讓教授迅速融入了大家，一次篝火晚會一下就成好朋友們侃天侃地的歡樂會了。

△ 雷蒙教授帶領國際法學院學生參加鏡湖之夜，圖源國際法學院

羅思高教授的博士——劉承芳教授談起自己的博士導師時說，羅思高教授治學嚴謹，一絲不茍，每一個觀點都必須有理論支持，對學生錯誤不留絲毫“情面”，她在讀書期間還經常被他“罵”哭。“其實也不是罵，只是Scott的嗓門大一些，所以聽起來不怒自威。”易紅梅教授在談起羅思高教授時補充道。

同樣不給學生留“臉面”的，還有2019年中國政府友誼獎獲得者藤嶋昭教授。如今已經是中國科學院院士的江雷教授曾是藤嶋昭教授的學生，他笑著回憶說，有一次他給教授遞上了一份自己的論文報告，教授看后很失望，直接就把他的論文報告扔進了垃圾桶。

但現在回想起來，江雷院士很感謝老師當年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他知道，這不僅是老師對學術的嚴謹追求，更是對學生的負責。嚴師面對這些優秀的學生，不甘心他們只做出剛到及格線的成績，會像家長一樣為這群學生偶爾的“偷懶”和“調皮搗蛋”而生氣。如果不對他們嚴格要求、敲打敲打，他們將失去那片本可高翔的天空，失去原本屬于他們的舞臺。

△ 藤嶋昭教授（居中者）與三位院士學生的合影，左一劉忠范院士、右一江雷院士、右二姚建年院士，圖源DT材料之聲

不過嚴厲之外，生活中的教授們卻是非常和藹可親的。

劉承芳教授補充說，自己修改論文期間就住在羅思高教授家里，每次她要洗碗，羅思高教授都說：“承芳，你不要剝奪我的權利，我是這個家洗碗洗的最好的人”。羅思高教授還很喜歡和朋友打賭，最近他就和易紅梅教授關于“人工智能是否會取代勞動力”打了個十塊錢的“大賭”。

藤嶋昭教授則常常把啤酒券作為“福利”送給學生以鼓勵他們。八十年代的日本經濟如日中天，作為知名教授的藤島先生經常會收到企業贈送的啤酒券，喜歡喝點小酒的劉忠范院士就經常成為了受益者，“是不是實驗不順利了？給你幾張啤酒券找朋友喝酒去吧，回來接著干。”這些看似不經意的鼓勵讓劉忠范院士至今記憶猶新。

熟悉，成為自家人

“來中國是回家，去美國像是探親。”2009年中國政府友誼獎獲得者羅思高教授笑著說。雖是一句玩笑話，但也是外籍教授們的真實寫照。與中國朋友熟悉的過程使他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雙方慢慢地成為“一家人”。

△ 羅思高教授（右二），圖源三聯生活周刊

賀莎律師記憶至今的，是魯道夫教授送給她的那個拉桿箱。“在美國，孩子大學畢業，父母都要送給孩子一個拉桿箱。”魯道夫教授在送給賀莎律師那件拉桿箱時叮囑道。

比起導師，魯道夫教授更像是中國傳統觀念中的師父，亦師亦父，身體力行地影響著學生。“孩子們”在美國交換時，他讓他們住在自己家里，有時還帶著他們出去兜風、看體育比賽。學生們回想起來，都說魯道夫教授就是自己的“大家長”，各位同學也不僅是一起學習的同窗，而且是一個大家庭中的兄弟姐妹。

納海教授在懷念自己昔日的老師斯通教授時也說：“斯通教授非常愛惜自己的學生，就像自家孩子一樣。”

這位喜愛藝術品的斯通教授被學生們親切地稱為“石頭”爺爺。而“石頭”爺爺在面對學生時，少了些嚴父的威嚴，多了些爺爺的慈祥。

納海老師說，有一次為學生評定成績，因為優秀率的要求，不得不將一些成績下調，但對于究竟如何調整，斯通教授非常糾結。面對兩份水平相近的試卷，他和納海老師在辦公室商量了一個下午，二人仔細檢查了兩位同學的日常作業、課堂表現，最后無可奈何將一位同學的分數下調了一分。納海老師回憶，當時為了這件事，斯通教授傷心了好幾天。

“我就是一個北大人。”安樂哲教授在接受采訪時說。他還笑著展示著自己的圍巾、領帶、帽子，“看，這上面都印有北大的標志，我就是一個會移動的北大廣告牌。”

作為一位哲學專家，安樂哲教授比較了中西哲學觀念的不同，尤其是對于家庭的。他說，源自古希臘的文化強調個人，而中國文化更強調家庭，中國人無論什么時候都習慣以家庭為單位，從家庭的角度考慮問題。漸漸地，他也喜歡上了中國的這種家庭觀念。

就像他所說的，他非常喜歡家園食堂，因為“家園”包含了中國人對家這個概念的思考，每天來往于校園中的師生并不是孤立的個體，大家實際上是一個大的家庭，每個人都是這個“大家庭”的組成部分，而他也是一位“自家人”。

橋梁，一念一心相連

也許是因為喜歡中國文化，希望世界更好、更充分地了解中國；又或許是因為在從事國際交流工作中變得更加喜歡中國。這些來自世界各地，又不約而同地來到北大工作的“先生”們，將促進中國與國際的交流視為自己的責任。

自本科階段起就學習中文的何立強教授，原本準備退休后在美國東北部一個美麗的小城市，找一所大學教書。但一位北大友人的到來改變了他的計劃，那時北大正準備建設面向國際化的燕京學堂，希望他能夠加入，增添一份力量。于是，大半輩子都在從事商業和民間外交工作的何立強，背起行囊再出發，加入燕京學堂，選擇把自己教書育人夢想的背景置換成北大的一湖塔影。

為了讓世界更好地聆聽中國聲音，他在燕京學堂和幾位老師合力開設了“中國學”碩士學位，吸引各國青年來了解中國。何立強教授堅信：要讓世界了解中國，就需要歡迎全世界的人來中國。在他的推動下，從2015年秋天開始，燕京學堂開始招收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

秋天的靜園5號，銀杏葉瀟瀟落下，紅門黛瓦的燕京學堂，在滿地金黃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質樸典雅。開學當天的何立強教授很是激動：自己大半年往返于世界各地，從各國精挑細選的年輕人終于要來到北大了。這些年輕人將于未來的幾年，在這座莊正古樸的院落里成長為“聚焦中國、關懷世界”的“中國學”學者。

△ 何立強教授（紅衣服）與畢業學生在一起，圖源燕京學堂李娜老師

對于這位創業伙伴，燕京學堂院長袁明教授滿懷感激。她說：“何立強很沉穩，他頂著一開始的一些非議，順利完成了首屆招生，他的從容淡定也許與他見慣了中美關系間的風浪有關。北大靜園的這段旅程讓他實現了教書育人的夢想，也為他的國際交流事業增添了更多的光彩。”

“我是搭建橋梁的人。”施耐德教授這樣說。懷揣著在中歐之間“搭建橋梁”理想的施耐德教授，一直致力于推動中歐之間多維度的合作。他說，在全球范圍內傳播中國聲音，讓世界了解多樣化的中國，是重要的，也是必須的。

為了讓學生更好地走出國門，接觸到國外的知識，他積極推動一些訪學和交換項目。與施耐德教授共事的同事告訴記者：“他特別關心中國學生，工作中始終把學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記得有一個施耐德教授負責的交換項目，在擬定交換項目合同的時候，教授留意到有一些條款可能會對中國學生造成較大的經濟負擔，于是他就聯系合作院校，讓對方為中國學生參與交換項目提供一些優惠政策，減輕中國學生的經濟負擔。”國際法學院的劉瑩瑩老師說。

課堂上的施耐德教授喜歡蘇格拉底式的教學。在指導學生研究課外問題時，他一直秉承引導的理念，對于學生哪怕略顯“幼稚”的觀點，施耐德教授也并不會肆意評判，而是就問題接著提問，引發學生思考，讓學生能夠更好地理解問題。

課下，同學們親切地稱他為“老爺子”。“老爺子思維開闊，會緊跟時事。”為了讓學生更好地了解相關領域國際最新進展，施耐德教授有讀報和做簡報的習慣。他的辦公室里有幾本非常厚的簡報本，里面包含了他每天讀報時認為有意思和有學術價值的報道。

“所以當我們上他的課時，我們學到的并不只是過去的案例、法庭意見和理論，而是昨天或者上周的某個新聞相關的話題。這樣所有的知識瞬間變得立體和鮮活起來了，我們也可以更加設身處地地理解法庭意見了。”施耐德教授的學生盧毅回憶道。

△ 施耐德教授（右一）和妻子與國際法學院學生的合影，圖源北京大學國際法學院

同樣作為法學研究專家，魯道夫教授和雷蒙教授也為北大法學發展開辟了一片新天地。如今，在他們和諸多同事的一起努力下，無論是北大房地產法研究中心，還是北大國際法學院都走在了全國、甚至全球前列。

與其他教授希望將中國文化遠播海外不同，面對著當時還只有一些國內考古文物展品的北大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斯通教授萌生了這樣一個想法，“以我綿薄之力，改變中國尚未有一間學府設有西方藝術展館的現狀”。

于是，他決定用自己的收藏來充實博物館的館藏，希望中國的學子在校園里就能欣賞來自不同文化的藝術精華，擴展國際視野、培育美學涵養。而這項工作一做就是十數年，直到今年年初斯通教授逝世。

600多件西方藝術品佳作，100多本藝術書籍和26件中國文物，這些斯通教授用個人積蓄在一生中不斷購買的藝術品匯聚著他對藝術的癡情和對中國單純的愛。他常說自己在北大的教書生涯是他一生中最為幸福和滿足的時光。而他留給我們的那些珍貴的藝術品，不僅讓賽克勒藝術博物館中的“藝術”二字分量更重，也讓我們能夠更好地懷念這位和藹的老人，他的一言一笑、點點滴滴。

播種，一粒種子在發芽

與羅思高教授一起工作多年的黃季焜教授說：“羅思高教授的愛好就是做學術研究，平時好像也沒有其他志趣，與同學們的討論也都是在說課題和寫文章的事情。”羅思高任何時候都在工作，去農村調研的汽車上也是在寫文章或修改文章，如果路太顛簸無法打字，他就把想到的事情用錄音器錄下來，然后發給助理打成文字再寄回。”

因為經常深入農村考察，羅思高教授和黃季焜教授與許多地方的農民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有一次羅思高教授去鄉下看望老朋友，拿出當年的合影，一個老鄉抓著羅思高的手用當地話說：“羅思高，好些年了啊！”劉承芳教授回憶說，也許是很久沒有聽到那里的鄉音，導師回了一句，“我也好想你啊!”

“一個老外都對中國問題這么上心，我們自己更應該上心啊！”劉承芳教授那時告訴自己。于是，她更堅定了從事農業與農村發展研究的決心。她還告訴記者，羅思高教授為中國培養了十數位農業經濟方面的學者，他們都在中國農村發展方面貢獻著力量，很多人已經取得了不菲的成績。

與當年亟待發展的農村一樣，二十世紀末的中國眼科學也需要加速進步、縮小和世界的距離。為了彌補這一差距，讓更多的人不因醫療條件短缺而失去光明，新中國眼科學泰斗李鳳鳴教授邀請曹安民教授一起共建北大眼科中心。

△ 李鳳鳴教授邀請曹安民教授（左二）共建北大眼科中心，圖源搜狐

作為眼科中心的首任主任，數十年來，曹安民教授一直致力于推動中國眼科學的發展，在他和一眾同仁的努力下，北大眼科中心已經成長為全國重點眼科中心之一。

推動中華眼科學會加入國際眼科理事會，成為理事會正式成員；為中國引進國際眼科醫師資格考試，使中國眼科醫師與國際先進水平接軌……曹安民教授運用自己國外的資源，一步步地拉小中國眼科與國際的距離。在如今的北大眼科中心，許多之前難以解決的眼科疾病，都被一步步地攻克掉了。

回憶起與曹安民教授一起做研究的時光，張純教授說，那時他和老師從沒有感覺有什么艱苦，更多的是心中燃燒的“激情”，這種激情不僅來自攻克科學難題、為學術開疆拓土的沖動，而且來自一種醫者本身的“治病救人”的責任感。這種責任感驅使著他們夜以繼日地撲在科研探索上，他們希望中國的老百姓不再因為醫學發展的局限，而苦受眼疾的折磨，希望那些缺少有效醫治的患者能夠早日恢復光明。

播下一粒種子，等它靜靜發芽。羅思高教授和曹安民教授在各自領域的經歷，正是外來專家在中國工作的縮影。他們在見證學科發展的同時，也與同行者共同進步。

如今，不論是發起“中國學”碩士教育的何立強教授，還是主持設計“圖靈班”的霍普克羅夫特教授，抑或是雷蒙教授、施耐德教授、藤嶋昭教授，他們都在工作的過程中與學生一起成長。致力于推動中國哲學走向世界的安樂哲教授直言，“在課堂上，學習到最多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一位位外籍教授為北大、為中國的學科發展做著寶貴的貢獻，他們將全新的理念和思維帶入中國，并在一片未知的領域上耕耘，陪伴播下的種子生根發芽，最終見證這一棵棵樹木的長成。

在被問到閑暇時間喜歡做些什么時，安樂哲教授笑著說：“北大的教授好像沒有什么閑暇時間，我們似乎總是在工作。”的確，和忙碌在校園里的你我一樣，他們每日也在熟悉的教學樓里穿梭，下課餓了就去食堂里打點飯菜，或許你結束晚間自習看到的燈火中，也有教授的一盞……北大的日常就是他們的日常。他們雖然來到北大的時間有早有晚，但都已經習慣了燕園的生活。

他們和我們一起每日學習、工作著，看著天邊的晚霞和倒映在湖面上的博雅塔，一起聊著東南西北，說著古今中外。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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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新一期的QS世界大學排名中，北京大學位居國內第一、亞洲第二。

在北大120余年的建設和發展過程中，一批又一批外籍專家來到北大，與他們的北大同事同學們一道為北大創建世界一流大學貢獻力量，添磚加瓦。

他們中，曾榮獲中國政府表彰在中國現代化建設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外國專家的最高榮譽獎項——中國政府友誼獎，已有十位。

如今，北大成為中國民間外交的重要舞臺。南南合作與發展學院、燕京學堂、“一帶一路”書院、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項目、絲路重大考古發掘與絲路文明傳承項目、“海上絲綢之路與鄭和下西洋”研究項目、“全球課堂”項目等蓬勃開展。

一大批包括諾獎得主在內的世界級學者通過“大學堂”頂尖學者講學計劃、海外名家講學/研究計劃、高端學術講座計劃等平臺來校授課講學、合作研究。

感謝北京大學現代農學院劉承芳教授，化學與分子工程學院劉忠范教授，醫學部張純教授，燕京學堂李娜老師，外國語學院納海教授，法學院陳一峰教授，國際法學院陳柯如老師，前沿計算研究中心楊韞利老師，同濟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金明教授，現代農學院羅仁福教授，現代農學院易紅梅教授，國際關系學院袁明教授，外國語學院高峰楓教授，融媒體中心浦海蕊老師，現代農學院黃季焜教授，法學院樓建波教授為本文提供的幫助。

（以上老師對本文的貢獻及幫助不分先后，以姓氏筆劃排序）

編輯｜覃夫杰 何佳倍

監制｜蘇暉陽

原標題：《有朋自遠方來——那些獲得中國政府友誼獎的北大教授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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