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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獨白:一群勇敢的女人進行抗爭的故事

2021-12-01 17:2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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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獨白:一群勇敢的女人進行抗爭的故事 原創 復旦青年 復旦青年

青年副刊為《復旦青年》學術思想中心出品:共分為思緯、讀書、天下、藝林、同文、詩藝、燈下、專欄八個欄目,與你探討歷史、時事、藝術等話題。

讀書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旅程,風景萬千,思致獨幽。在人類智慧的深處,書籍記錄著我們對自然和自身無盡的驚羨。當我們打開書時,也許作者還是一位陌生人;當我們合上書時,作者便是一位相伴靈魂的摯友了。

《碎片》(La frantumaglia)是意大利當代匿名作家埃萊娜·費蘭特(Elena Ferrante)20余年唯一一部訪談書信合集:該書收集1991-2016年費蘭特與出版社的書信和她接受的書面采訪。費蘭特在書中袒露了自己對寫作風格和主題的探索歷程,回顧了自己經歷的自我懷疑和突破,并試圖以這些文字“澄清作者從不出現的原因,解釋她為什么十年如一日堅持自己的決定,拒絕媒體的邏輯和要求”。

為了更深入地對《碎片》這一文本加以解讀,《復旦青年》專訪了中國語言文學系的張怡微老師,以期進入費蘭特的文學世界,讀懂她的文學宣言,從“碎片”中看見蓬勃生長的女性力量。

張怡微

上海青年作家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師

復旦大學戲劇(創意寫作MFA)專業碩士導師

復旦青年記者 嚴楚童 陳邦彥 王佳同 采訪

復旦青年記者 嚴楚童 主筆

復旦青年記者 戴文卿 顧然 編輯

寫作:在“碎片”中內省與重建

作為書名,“碎片”一詞是理解本書乃至費蘭特寫作的核心詞匯。在書中的同名章節中,她對“碎片”這個概念作了解釋。“碎片”(frantumglia)一詞是她的母親經常說的一個意大利方言詞匯。對母親來說,“碎片”是生理感受( “頭暈”“嘴里發苦”);是情感體驗(“內心東拉西扯”“痛苦”);亦是由此引發的一系列舉動(“自說自話”“無緣無故的哭泣”)。于作者自己而言,“碎片”則是一種時間的扭曲,是過往的沉渣泛起,是沒有秩序的回憶和感受組成的漩渦。

“碎片的漩渦”讓費蘭特痛苦不安,淹沒她的生活和聲音,但她也在“碎片”中探尋出了一條自己的寫作道路。

費蘭特的寫作風格主要表現在兩方面:其一是理念的碎片化:費蘭特沒有完整的女性主義寫作的理論。她的文學觀點和創作想法散見在書信或者訪談里,不是理論化的。

其二是感受的碎片化:由于歷史上的社會秩序是由男性的文化建立起來的,女性的秩序是不穩固的,女性的經驗和感受也不是一個整體,“內部席卷著來自不同歷史和生活的碎片”。

然而這種女性的表達方式并非是一步形成的;實際上費蘭特在文學創作領域的性別觀念經歷過重大的轉變:由于歷史上女性寫作環境的缺失,女性寫作沒有像男性寫作那樣堅固的秩序。也正因如此,費蘭特年輕時也喜歡假裝男人的語氣寫作,并認為所有高水平作家都是男性。

但在接觸到女性作家的優秀作品之后,她產生了研究女性文學的欲望,并試圖在實踐中打造女性的文學傳統、建立女性的文學世界。

在費蘭特看來,即使女性擁有了一塊園地,擺脫對男性的依附,她們也會被隔離在男性文學的秩序之外。很多情況下,女性文學的實踐就變成了女作家寫、女評論家評、女讀者看,只是一場狹隘的實踐。學界對于女性作家的認可,更多仍是出于“政治正確”的考量;其沒有脫離二元性別環境這一前提假設,同當下的多元性別環境也不甚相符。

因而費蘭特所期待的“革命性改變”,并非要從單一的男性文學世界邁向二元對立的兩性文學世界;相反,她在從女性視角進行寫作的同時,更希望“超越性別”,彰顯文學本身的魅力。在實踐層面,費蘭特致力于建立女性的文學秩序、關注女性的內心感受,例如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中,她就對“女性友誼”這一在文學史上長期缺失的主題加以探索和書寫。與此同時,她隱藏自己的身份,回避媒體對自己性別的討論。

▲電視劇《我的天才女友》中,兩個女主人公一起讀《小婦人》

而在理想層面,她在《碎片》中提到,每一個女作家的目標不應該只是成為女作家中最好的,而應該成為所有作家中最好的,無論男女,都要盡可能發揮自己的文學才能。寫作是自由的,不能受到任何意識形態的束縛,當然也要擺脫關于性別的束縛。

費蘭特的轉變不僅體現在性別觀念上,更表現在對寫作與生活間關系的認識上:一開始她認為文學高于一切,寫作意味著全部;漸漸地她意識到“寫作并不是至高無上的行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事情值得全心全意投入”。她明確地在書中表達,真正全心全意生活的人,是沒有時間寫小說的。換言之,真正拿到生活的權力的人,不需要通過寫作的方式梳理出一種生活的秩序。正如王安憶所說,會寫小說的人,其實都不是生活的強者。真正的強者會去參與權益的分配,而不會通過講故事的方式來厘定世界的秩序。

除此之外,在她眼中寫作的本質是“對他人生活的掠奪”:作者調取他人的生活經歷為自己所用,建立自己的秩序。費蘭特能夠對“偷竊”他人的生活是否道德這個問題有所反思和討論,是難能可貴的。也正是在這種深刻自我反省的驅動下,她作為一個幸運的人,通過書寫真正的不幸者對女性生活處境的不滿、書寫真正的強者對命運的反抗,來建立新的秩序,開辟新的道路。例如《我的天才女友》中的莉拉就是一位生活中的強者,費蘭特通過書寫她的抗爭,開辟了一條充滿生機和激情的生活道路。

▲青年莉拉

母親形象:在《碎片》中揭秘與正視

在《碎片》中,費蘭特多次談到自己發表的第一部小說《煩人的愛》(L'amore molesto)。她寫道:

“這個故事講述了對母親的愛,一種非常隱秘、發自肺腑的愛,夾雜著厭惡。這一切忽然從記憶深處迸發出來,我不用去尋找合適的詞語,而是語言喚起了我最秘密的情感。”

▲《煩人的愛》電影海報

在《煩人的愛》里,主人公小時候一直生活在母親的籠罩之下,這導致她試圖通過剪壞自己的頭發,抹去自己身上母親的形象。女兒的激烈反抗造成了母女關系的裂痕,但最后兩者仍能達成和解。

從表面上看,這種沖突的爆發與和解的達成很奇怪,但如果看到背后存在的問題,就會意識到母女之間沖突與和解的必然性。不同于擁有眾多成長范本的男孩,女孩成長的范本基本上就是母親,而一般也僅存在兩種情況:“我要成為像媽媽那樣的女人”或“我不要成為像媽媽這樣的女人”。不管是哪種情況,母親對女兒的影響都是難以忽視的。

費蘭特承認,自己在寫作上很大程度受到了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在《女性的性欲》(Female Sexuality)中的一些觀點的啟發:女性在選擇丈夫時會依照父親的模式,在婚姻關系中無法剔除母親的形象,在每一種愛的關系中重新經歷和母親的關系。所以在她的小說《煩人的愛》和《被遺棄的日子》(The Days of Abandonment)這兩部描繪母女關系的作品中都有這樣的思想:女性與母親的關系是唯一長久的,愛恨交織的關系。

除了女性成長范本的單一性,對“母親”的刻板印象也會讓母女關系陷入扭曲。首先,這種刻板印象來自人們對母親的確定感。人通過母親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和母親的聯結不需要確證,而在父親那一方則是不確定的。母親是嬰兒唯一可以索取的來源,她身上有糧食延續嬰兒的生命。母親也是嬰兒安全感的來源,對于一個嬰兒來說,除了母親之外的世界充滿了風險和威脅。

正因為這種如此確鑿的聯結,人們對母親的責任有很高的要求,認為這是本能的,是基本的道義。刻板的要求塑造了人們對母親的刻板印象,母親應該忠心耿耿地服役于自己的身份。長期形成的社會規訓讓人們拒絕去接受一個復雜真實的母親,即使是同為女性,女兒也不愿意去考慮母親的女性特征、母親的情欲等問題。

新女性想要打破傳統男性社會的枷鎖,但當她們面對復雜的母親形象時,內心卻是撕裂、痛苦的:在費蘭特的筆下,兼具著一位美麗性感的母親和一個黯淡無光的女兒。這種情況下,母親在男權社會的經驗對女兒來說是不適用的,女兒因為壓抑而選擇逃離,甚至出于嫉妒誣陷母親。但在逃離之后,她才清楚看到女人的悲苦,感受到男性世界對女性的擠壓,進而對自己傷害母親的行為感到懊悔,愛上母親身上被掩蓋、被誤解的東西。

這種母女關系的復雜對于寫作者的啟發,除了要去塑造更多的獨立的女性角色,為女性提供更多的成長范本,根本上還要去還原真實的“母親”。“母親”不是男性社會賦予的一個身份,而是一個很復雜的個體。更進一步,文學還要把女性從男權社會中“被凝視”的位置上解救出來。只有這樣,母親的情感生活、情欲生活才能被正視,女兒對母親的情感不至于扭曲和病態,女性的成長不至于籠罩在母親的陰影中。只有當女性真正學會接納真實且復雜的母親,她們也才能夠在碎片化的女性世界中找到一條新的道路,讓聚集著矛盾和復雜的自身保持一種平衡。

女性力量:從碎片中迸發與成長

當下,有越來越多的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關注女性感受的表達。張怡微老師認為,這使一部分從前被忽視的感受得到表達的機會,是一個好的現象,但是這還不夠。例如前段時間熱播的電影《我的姐姐》,它爭取了一次充分表達女性悲傷的機會,但它讓人失望的原因也在于此,既沒有表達訴求,也沒有提供行動的指引。

▲電影《我的姐姐》和小說《坡道上的家》

認為文學作品的功能僅僅是表達感受,是很多作品遭到誤讀的原因之一。比如角田光代的小說《坡道上的家》,被改編成電視劇傳播之后,人們只看到女主人公的困境和痛苦。但是作家寫作的目的不是揭露女性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而是想要去探討和解決一些實際的問題,比如溝通的困難。

面對女性生活中混亂無序的、碎片化的感受和事件,我們應該追問,文學究竟能做什么?為了把女性從困境中解救出來,社會各界都在付出相應的努力,他們把實際的、沉重的、有是非之議的工作扛了下來,那么文學的責任是什么?難道僅僅是提供一個悲慘的故事,用更加充分的抒情手法來表達女性痛苦的感受嗎?事實上,文學可以擔當更加復雜和困難的任務。

女性在生活中的確會遭遇許多不幸和無力的時刻,文學要做的,是從這一團碎片的世界里,梳理出一種女性的秩序,讓女性從文學中獲得能量。憑借這種能量,女性可以從“碎片的漩渦”,即一團亂麻的生活困境中走出來。

費蘭特的文學作品就為女性提供了這種力量。在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中,兩位女主人公在不同的道路上成長,也會遭遇不幸、陷入困境,但是她們不斷地相互照亮,從對方身上汲取能量,展現了一條茁壯的、充滿生機的道路。這樣的文學給讀者的啟發,不管是對男性還是女性,即使身陷“碎片的漩渦”,同樣可以從生活的一切汲取能量,都可以成為一個“走出來”的人,成為生活的強者。

正如《碎片》中,費蘭特為自己筆下一系列的女性人物辯白:

“我并不覺得她們是痛苦的女人,我認為她們是在進行抗爭的女人。”

圖片來源于網絡

微信編輯丨嚴楚童

審核丨甲干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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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碎片》獨白:一群勇敢的女人進行抗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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