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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了一年,總算等來陳曉楠
網紅怎么了,這次她滿屏五星 原創 毒Sir Sir電影
雙11開始預熱,找好你要蹲的品了嗎?
不過Sir今天不是來好貨推薦的。
而是要來介紹一群帶貨的人。
來自最近一期的——
和陌生人說話4
盼了一年,總算等來陳曉楠。
前三季均分9.3,這雙跟隨陌生人講述笑成線或蓄滿淚的眼,又一次望向了你我之外的人群。

01
狂奔者
走進義烏北下朱村的街道,你會仿佛置身橫店。
誤入各種題材拍攝現場。
這邊廂正排著古裝玄幻#黑白惡煞收服記#。
自帶遮陽傘,不畏陽光偏要白天為禍人間,干擾主角撒福利。


那邊就響起現實倫理劇的號角,#再見小姨子#。

喜劇《我靠臉吃飯的那些年》還沒停呢。


大男主逆襲爽劇#今天你潑到我身上的水,會變成明天你臉上的淚
#就如火如荼地開始。

dengdengdengdeng~超級英雄片#小丑崛起#。

穿越劇不能輸,#濟公傳:阿寶#。

還有香港黑幫片。
穿皮衣戴墨鏡,卻手捧一顆白菜,手作菜刀樣,邊砍嘴里邊念叨:“東風吹那個戰鼓擂,我家的皮衣怕過誰”。
說完還和臺下觀眾互動。
好不好!(好!)
妙不妙!(妙!)

北下朱村街頭,遍布狗血粗糙的劇本。
極盡夸張的表演,和聳人聽聞的bgm。
每一個鏡頭前的表演者,都有一個特點。
感官表現拉最滿——
聲兒要亮,表情要大,情緒要濃。
乍一看,這不是土味直播帶貨嗎?
但我們沒理解的是,這浮夸,也是他們在生活里拼盡全力撲騰的樣子。
02
夢想集散地
《水滸傳》這樣介紹梁山泊:“八方共域,異姓一家;不分貴賤,無問親疏。”
來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為了謀生聚集在一起。
北下朱也有這樣一個共同體。
浙江義烏,網羅全球好物,貨源廣,貨品足。
憑一城之力,統一中國各大景點特產區。
在中國,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一條街,人山人海,全是游客,以老街的名號,以文藝的名義,千篇一律的賣著從義烏批發來的工藝品。
這條街,在北京叫作南鑼鼓巷,在上海叫田子坊,在天津古文化街,在重慶叫磁器口,在濟南叫芙蓉街,在杭州叫河坊街,在黃山叫屯溪老街,在南京叫夫子廟,在寧波叫南塘老街,在揚州叫東關街,在成都叫寬窄巷子,在廈門叫鼓浪嶼,在武漢叫戶部巷,在西安叫回民街,在桂林叫西街,在鄭州叫德化街,在青島叫劈柴院,在拉薩叫八角街,在麗江叫做麗江古城,在開封叫七盛角,在蘭州叫正寧路,在湘西叫鳳凰古城,在蘇州叫平江路,在長沙叫太平老街,在沈陽叫中街……
距離義烏中心商區2.2公里外的北下朱村,村口常年停著那種演唱會、電視臺直播會用到的信號增強車。
村里呢,很吵,很擠。
街上仿佛穿越到小燕子陪著皇帝南巡時逛到的集市。
敲鑼打鼓,吆喝四六的很是熱鬧。

但在吆喝者前,矗立著一排排舉著手機的人。
這是在抓拍什么奇人異事?
怪事,被拍的人絲毫不怯場不回避,拍的人呢也一點都不尷尬。
舉手機的人,在拍帶貨段子。
吆喝的人,在賣貨。
只要能出單,他們都能有收益。
因為地處義烏,有強大的貨源,北下朱村的貨又能零售。
于是,慢慢聚集了一群電商人。
當薇婭佳琦們創造電商直播收入神話后,慕名而來者更多了。


在北下朱村,有近2萬人在做電商,其中1/4是主播。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身份也各有不同。
有人富過,有人一直窮。
有年過半百,除了打電話不會使手機的農村老太;承包工程尾款追不回欠債四百多萬的包工頭;沒混出樣絕不回家的羞澀女孩;創業失敗的作家……
他們都沒有更好的退路。
英姐,家住哈爾濱。
做了10年小攤販,凌晨三四點起床,晚上九十點收攤,賣烤苞米地瓜。
雖然掙得不多,每天收入一二百,但穩定——畢竟只要自己不收攤就能一直有收入。
終于熬到兒子大學畢業,工作。英姐才敢去想,能不能換種賺錢的方法。
不然這么干下去,二十多萬的外債,得還到啥時候才是個頭。
她想來北下朱村試一試。
不成功不回頭,因為舍不得那點路費。
“賺到錢就回家,賺不到我就不回去了,不然還得貼路費。”

33歲的老王,大學畢業就出了本(據說)在西安排名第三的暢銷書(前兩名是六六和賈平凹),后來經商失敗,2020年來到北下朱,打算重新來過。

一對情侶。
男生是包工程的,在安徽做完了沒拿到款,欠了四百多萬。

來北下朱是要拼一個翻身的機會。
債主在等著,父母在等著,虧錢的朋友在等著,孩子在等著。
內蒙古王哥,2020年5月來到北下朱。
一場賣皮衣的直播,結束后衣服都被汗浸濕了。


從小不愛說話,因為家里窮。
上學帶飯,走四五里地,記得最清楚的是五年級時穿過一身大紅衣服上學,被班上同學說。
這種苦他沒讓自己兩個孩子吃過。
可因為疫情,家里生意每況愈下。
媳婦兒愁得眼看要抑郁。
想想小時候的苦日子,他不能忍。
古時梁山聚集的是一群心碎的好漢。
如今的北下朱村,始終蹲守著一群急迫的夢中人。
03
奔赴生活
為什么都選北下朱?
在這個村子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沒有資源沒有錢,一張嘴,一個手機,一根網線,但卻有成功的可能。
這種平等,也讓北下朱村籠罩著一股奇怪的親切感。
“村民們”聊天,(如果不是節目組詢問的話)從不問彼此過去,只談當下要做的事。
每一個店鋪,每一個老板,對手持手機的主播幾乎來者不拒。
賣皮衣的王哥,賣雨傘時爆單缺錢,店老板就幫他籌。
甚至街上你想找個幫手帶貨,一拉,很少有人拒絕。
同行競爭?也不存在的。

說這是個親切的,人人沒有架子的江湖理想國?
不。
因為北下朱村身上背了更重的焦慮,“怎么還沒有人看我”?
還記得前段時間,勞斯萊斯因為請晚晚夫婦被車主罵上熱搜,隨即緊急撤視頻公關。
“網紅”這兩個字,如今low了。
誰沾上總覺得上不了臺面。
可在北下朱,大家都在問什么時候才能紅,才能當上網紅。

因為它意味著流量,流量在直播界,就與價格掛鉤。

主播們最愛聽到的詞就是,爆單。
再創業的王哥,就是北下朱村“網紅之一”。
皮衣、雨傘都賣過,也都爆過。
某天晚上直播賣皮衣,爆單了,賣了六千多單,賺了30多萬;還有次賣雨傘,爆了兩萬二千多單,流水80多萬。
如今,他已經實現了給媳婦買車,還清老家房貸,賺到義烏第一套首付三個小目標。
日子有奔頭了。
而王哥的幸運,在北下朱村不過是5%。
剩下95%,依然掙扎。
去年雙十一,淘寶公布了頭部主播的帶貨量。
最高的薇婭佳琦,數字喜慶,千萬級別。

△ 知瓜數據—10月21日00:00-11月11日24:00直播TOP榜
為了造勢,各大電商巨頭也熱熱鬧鬧辦起直播晚會。
看著熱鬧的數字和舞臺,北下朱村一新手主播何祥珠嘆了口氣。
他1小時前用心拍、剪做出來的段子,只有37個播放量,出貨無望。

有人直播了三個月。
流水只有兩位數。

他們是剛來,沒有經驗,沒有用戶積累。
但能堅持多久,考驗著每一個想要在北下朱出頭的人。
你能想象這樣的畫面嗎?
一個人坐在屋子里,駕著手機,坐在房間里,對著沒人進的直播間說上兩到三小時的話。
連連爆單的皮衣哥,就是這么過來的。躺床上直播,直播到睡著。后來,他去研究方法,去想措辭,怎么拍視頻展現產品,突然有一天,直播間人就多起來了。
可更多人,像源頭哥這樣,總不見起色。
是不吃苦嗎?
也吃啊。
直播間起不來,貨賣不出去,他就想辦法吸引眼球。
直播街里潑水戲最火那陣,他天天求街邊店老板潑他,保底目標每天50-80盆,堅持了近兩個月。
水沒砸到臉上,不對;人沒倒下,不行。
一遍一遍,潑得心臟疼。


可結果,依然沒什么起色。
為了貼補,他去附近工地做散工,或者擺攤。
咬死牙關,誓不回頭。

北下朱村的主播們,說自己是有夢想的狂奔者。
旁觀者,說他們瘋了。

別人眼中瘋狂的,卻是另一群人翻盤的希望。
別人棄之如履嗤之以鼻的,卻有另一群人以此為生并甘之如飴。
Sir還記得英姐的丈夫說,她是主角,自己是給她做飯的。
也許是向來能說會道,也許是直播練就的口才。
英姐立刻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生活是一臺戲
你我都是主角
咱倆同臺演出
演好這出戲

不管是來到北下朱,還是從這里離開。
不管你站在什么位置,有沒有人在觀看。
每一個扮演著自己生活主角的人,怎么會缺少故事。
缺少的只是一次傾聽,一次與陌生人卸下心防的契機。
不就像節目片頭的那句話——
越陌生,越平靜。
越對話,越洶涌。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莫妮卡住了
原標題:《網紅怎么了,這次她滿屏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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