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5日，“柳方”文壇侵權案由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終審判決一錘定音。

“柳方”文壇侵權案一度被稱為世紀大戰，訴訟案由起因于2014年魯迅文學獎評審過程中，方方（湖北作協主席、作家，本名“汪芳”）發微博，斥責湖北省一詩人“四處活動，搞定評委”，并在微博中利用柳忠秧的詩句將“批評”直接指向柳忠秧本人，柳忠秧個人與其詩作迅速成為了網絡熱點。

詩人柳忠秧，毫不猶豫地選擇為自己的尊嚴和名譽成為一名“斗士”，與廣信君達律師事務所ETR007律師團隊王春平律師、黎月梅律師并肩作戰，向湖北作協主席、作家方方提起名譽侵權訴訟。

一審勝訴，二審終審判決有了結果，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維持原判，判決認為：方方應立即刪除侵害柳忠秧名譽權的兩條微博及評論、轉發文字，在其新浪微博上刊登道歉聲明，并向柳忠秧支付精神撫慰金2000元。

批評與名譽侵權之間的界限，敗訴方似乎并未因此而得到教訓。

顯然，法律關于名譽權的侵犯與言論自由批評的界限是很清晰的，虛妄而無證據的批評如果已經滲透到個人生活領域，導致被批評者的社會評價受到降低和損害，那么就已經不再屬于“批評”的領域，而步入了名譽侵權的深淵。

為了弄清這一條界限，我們先來進行一項基礎性工作，將人們在不同的生活空間形成的不同性質的社會關系加以分類，從而形成不同的空間：

（1）政治事件：與國家政治事件直接聯系的事件，如立法、體制改革、選舉等；

（2）社會事件：在社會公共領域發生另一些事件雖然與政治不直接相關，但是它涉及多數人的利益，為一個國家和一個地區的人民所關注，如物價上漲、環境污染、交通擁堵等；

（3）私人事務：在公民的生活中，還有許多與政治、社會相對分離的事務，與社會公共利益之間沒有聯系或者聯系不大，如個人興趣愛好、社會交往、普通的民事活動等。

簡單而言，政治事件和社會事件對公眾的生活具有較普遍、較重要的影響，所以為了便于人們對這樣的與自己的重大利益相關聯的事件發表意見，就需要給予更多的言論表述和新聞出版自由；而私人事務則不對公眾的生活產生普遍的影響，言論自由就要受到嚴格限制，嚴格強調傳播事實的真實性和評論的妥當性。

上述三個空間之間或許會有交集，例如本案當中，方方“指責”柳忠秧在魯迅文學獎前夕對個人文學創作作品進行宣傳研討活動，這也是本案當中容易被公眾誤解進而口誅筆伐的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方方在侵權過程中，不僅僅是評價柳忠秧的宣傳行為，而是將此與柳忠秧利用相關活動從事不正當“把所有評委搞定”、甚至影射有其他違法行為等方面聯系在了一起。

輿論監督是必要的，但我們不可否認的是，柳忠秧在對其個人文學創作作品的宣傳推廣進而參評獎項，都不屬于可能對多數社會成員的重大利益或公共利益產生深刻的影響的社會事件，更不屬于政治事件，如果在不存在足夠的真實性依據，就進行主觀臆斷的報道、“監督”和批評，無疑就回到了當年“大字報”的蠻荒時代，超過了“批評”的合理界限，侵入公民權利的領域。

無論如何，對公民權利和名譽的虛妄批評，沒有什么能比一份勝訴判決，更能夠為詩人贏得更好的生存空間和人格尊嚴，這是詩意的勝利，虛妄的失落。

附有關媒體報道：

1、2016年4月15日《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報道：

詩人柳忠秧訴方方名譽侵權終審勝訴2016-04-15來源：中青在線 桂杰  責任編輯：何欣

中青在線北京4月15日電（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桂杰） 今天下午，詩人柳忠秧訴湖北作協主席、作家方方名譽侵權案終審判決有了結果，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維持原判，判決書表明方方提供的證據無一條被法院采用。判決方方立即刪除侵害柳忠秧名譽權的兩條微博及評論、轉發文字，在其新浪微博上刊登道歉聲明，并向柳忠秧支付精神撫慰金2000元。

“柳方”文壇侵權案一度被稱為世紀大戰，訴訟案由起因于2014年魯迅文學獎評審過程中，方方發微博，斥責湖北省一詩人“四處活動，搞定評委”，柳忠秧個人與其詩作迅速成為了網絡熱點。

柳忠秧認為方方涉嫌造謠、誹謗，對其名譽造成了損毀，遂對方方提起了民事訴訟，要求法院判令方方刪除有關微博和言論，并以書面形式賠禮道歉，將經過其認可的道歉信內容在方方個人新浪微博及三家以上全國性媒體上刊登發布。在經濟賠償方面，要求方方支付精神損害賠償金1萬元，并承擔所有訴訟費。

2015年11月4日，一審判決之后，方方曾公開發表微博表示：“今天有記者電話我，柳忠秧告我的官司法院判我敗訴。目前我尚未見到判決書。柳忠秧作為‘著名詩人’，既是公眾人物，又是湖北作協會員。當他在評獎前夕進行了那么多違規活動后，我對他作公開不點名批評，既無過錯，亦不違法。法律是用來揚善抑惡伸張正義的，而非相反。我上訴毫無疑問，道歉絕無可能。”

對此，華中科技大學學生張松超認為，即便是公眾都愿意相信并支持方方，但在具體的司法判決過程當中，亦要遵循法治思維，恪守“疑罪從無”的原則。著名法學家伯爾曼曾說過，“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從這個層面說，方方敗訴后表示“坐牢也不道歉”，就有些意氣用事。

柳忠秧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說：“方方的造謠和誹謗對我造成的傷害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作為公民，我呼吁方方女士遵守法律的判決，也希望她能夠恪守習近平總書記為干部劃出的四條底線：法律底線、紀律底線、政策底線、道德底線。”

2、2016年4月20日《羊城晚報》報道:

詩人柳忠秧狀告作家方方名譽侵權案終審勝訴 來源:金羊網　作者：董柳　編輯：竹葉清 發表時間：2016-04-20 20:25

法院終審認為方方提交的證據不足以證明柳忠秧“把所有評委搞定”

金羊網訊 記者董柳報道：詩人柳忠秧起訴湖北省作協主席、作家方方名譽侵權案，本月中旬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有了終審判決結果。法院終審認為，方方發出的博文雖未指名道姓，但公眾足以通過公開信息渠道獲悉其評論的對象是柳忠秧，而且博文中“推薦前就到處活動”與“把所有評委搞定”雖不是同一語句內容，但在文中相關聯，客觀上存在降低柳忠秧社會評價的不良影響，而方方提交的證據不足以認定其上述評論符合客觀真實，判決駁回方方的上訴，維持原判。

詩人柳忠秧起訴作家方方（均為筆名）案，曾是文壇中的大事，事件緣起于方方的兩條微博

法院查明，柳忠秧的兩件作品被列入2014年5月16日公布的第六屆魯迅文學獎參評目錄。同月25日10時46分，湖北省作協主席、作家方方在她的微博上發表了一條博文，內容為：“聽同事說，我省（指湖北省，記者注）一詩人在魯迅文學獎由省作協向中國作協參評推薦時，以全票通過。我很生氣。此人詩寫得差，推薦前就到處活動。這樣的人理應抵制。作協方面態度明朗。但他卻把所有評委搞定……”

同日23時33分，方方在她的微博上發表博文，貼出了兩句詩，并表示“我真的覺得省作協不能推薦這類作品去中國作協參評魯獎”。

而微博中貼出的這兩句詩，正是柳忠秧的作品《嶺南歌》中的詩句。柳忠秧認為方方涉嫌造謠、誹謗，對其名譽造成了損害，提起民事訴訟。

廣州市越秀區法院一審認為，方方發出的第一條博文雖未直接指出詩人是誰，但同日晚上再次發出的博文引用了柳忠秧的詩句，并指出此類作品不能推薦到中國作協參獎，兩條博文內容相結合實際已共同指向柳忠秧，具有特定指向性，一般公眾通過網絡信息渠道即可直接獲知博文所指詩人為誰，故方方以其沒有指出柳忠秧姓名為由而不構成侵權欠缺依據。

法院認為，涉案博文的主要內容為柳忠秧在魯迅文學獎由省作協向中國作協參評推薦時“把所有評委搞定”，方方對發表的博文負有相應的舉證責任。審查方方的證據，方方雖提交了吳某斌、蔣某平、陳某松的書面證明，但上述證明的出具人均未出庭作證，且從內容看不能直接證明方方博文所述的“把所有評委搞定”，此外，博文客觀上降低了柳忠秧的社會評價。

一審法院認定侵權成立，判決方方在判決生效日起立即停止侵權、刪除涉案博文等，并在判決生效日起五日內在其微博上刊登道歉聲明，以此向柳忠秧消除影響、恢復名譽，此外，方方還應賠償柳忠秧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元。方方上訴后，廣州中院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