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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里,我們的愛情長跑開始沖刺

搶救室里,79歲的珊珊躺在床上,身上各種醫學導管縱橫,任憑丈夫和女護工將她翻起,在身上涂抹褥瘡藥膏,沒有任何反應,兀自空張著嘴巴,碩大的眸子無謂地轉動著。
這有一些殘酷。
老太太濃眉、大眼、鵝蛋臉形,年輕時應當是一個大美人,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這對夫妻年輕時走在大街上,一定是讓人艷羨的。老先生也在急診室外的長凳上跟人絮叨:“一輩子都讓著她”,可見是一輩子呵護這位小嬌妻的。但是這場愛情長跑,終于在上海第六人民醫院的搶救室開始沖刺了。

《急診室故事》第2季的敘事方法、鏡頭語言,也有了微妙的變化,第1季更多是反映醫患矛盾的“社會紀錄片”,這一季它似乎決定向“人文紀錄片”邁進,談愛情、談生命,更談死亡,談著幾乎所有電視節目都諱談的殘酷的“本體論”話題。
這對夫婦本是讓人艷羨的,當年應該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當衰老、疾病和生命終點不可逆地到來,愛情的長跑進入了最考驗人的沖刺期。死亡不會一下子奪走你的愛人,他用各種手段折磨TA,直到TA成為面目全非的另一個人,讓你認不出來,從而考驗你年輕時那些愛情誓言是否能在此時兌現。
四年前,75歲的珊珊腦梗了,從之前那個能說能笑的老太,漸漸變得僵直、麻木,不會說話,直到對丈夫沒有任何反應,只剩下植物性神經維持著基本的生理代謝。也許,老先生在給她涂抹褥瘡藥膏時,會疑惑這個在搶救床上遍布插管、對自己毫無反應的人,還是那個自己深深愛戀的人嗎?是的,死亡就是這樣一步步地奪走你的愛人,首先奪走的未必是肉身,而可能是你對TA的愛。
這種悲哀不是一句“美人遲暮”的文言所能表(遮)達(掩)的。現實就是,那個曾經明眸皓齒、豐姿動人的女生,變成搶救室里那個讓人不敢正視的存在。你還能堅守那段愛情嗎?
老先生選擇了堅守。

老先生反復念叨:“如果她不行了,我叫兒子回來,把她接到家去,我自己來照顧她幾天,我守著她走。”
醫生說:“人已經走到終末期了,你陪陪她就行了。”
老先生:“你(醫院)延長她十天,跟延長一兩天是一樣的,反而讓她受到很多痛苦。”
醫生:“現在搶救不可能讓人恢復到兩年前,連一個月都不可能。”
……
他希望她能活下去,但是不愿看到她因搶救而受到創傷性治療;如果生命的終點,在不可逆地到來,那么,接受現實便是愛的證明,正像教堂婚禮誓詞中的那一句“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其實,每對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情侶,都應該看看《急診室故事》,想想身邊的TA到了那么一天,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已經完全認不出你來,成了另一個人時,你能否兌現現在的承諾。
當電視節目被薯片、爆米花攻陷時,當電視劇出于收視率、視覺效果的考慮,不敢、不愿刻畫真實的衰老和死亡時,《急診室故事》這個“真人秀”反而承擔起了言說這個嚴肅話題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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