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講人：柯偉林（William C. Kirby，哈佛大學T.M.Chang中國研究教授以及哈佛商學院史賓格勒家族工商管理教席教授）

主題：華人家族企業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時間：2015年9月2日

主辦：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牛津大學賽德商學院和哈佛商學院

【編者按】

如何解決家族企業的發展問題是中國經濟面臨的一項重要課題，哈佛大學T.M.Chang中國研究教授、哈佛商學院史賓格勒家族工商管理教席教授柯偉林（William C. Kirby）表示，“家族企業其實都是主導經濟發展的一個企業形式，大概75%到80%都是以家族企業的形式實現的。在中國其實是更重要的一種現象，因為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如中國家族的發展，對于這個社會，對于這個國家來說有如此深遠的影響。”

柯偉林表示，如何對家族企業的下一代管理人進行教育，其實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和不同的策略，如果看一下這些家族企業的發展歷史，尤其在20世紀，你會看到不同家庭他們有不同的教育的戰略和措施。

以下是澎湃新聞（www.usamodel.cn）對柯偉林（William C. Kirby）發言內容的摘錄：

我們認為在中國，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家族企業其實都是主導經濟發展的一個企業形式，大概75%到80%都是以家族企業的形式實現的。這在中國其實是更重要的一種現象，因為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如中國家族的發展，對于這個社會，對于這個國家有如此深遠的影響。

榮氏企業的地域情結

大家都知道榮氏企業，他們是從無錫起來的，其實是非常好的一個私營企業，在當時、是全球的首富。這個企業在機構、融資、進口、人才等等這方面都非常有創新。

另外亮點非常重要的，首先榮是兄弟的家鄉在無錫，70%的企業員工都是無錫那邊的人。因為很簡單，你還能相信誰呢？你為什么要去相信一個蘇北的人呢？因為已經有無錫的人可以去相信了，你不用去相信別的人。

大家講的語言，大家的背景都是一樣的，其實說到底，這都是家族企業的一種特點。榮氏當時有30個公司，在整個的商業帝國之下，進行一個風險的分擔，一個公司如果做不好，另外一個公司不會受到影響。

另外，他不相信外來的股東，他只相信自己的家族，自己周圍的人。比如當時很重要的一個煙草公司，叫做南洋兄弟煙草公司，它和美國還有英國的煙草公司在中國進行煙草行業的競爭，它在中國做得非常好。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為了可以募集資金，來跟美國和英國的公司競爭，他其實是和杜克（音譯）家族進行了合作，他們必須要共同發行一些股票。他們到了北洋軍政府，說想要發行股票，但是公司的主席一定是終身制的。只有廣東人可以來購買這個股份，因為他們是廣東的公司，所以他們只有相信廣東人。

家族企業把自己的家族網絡往外擴展，不僅僅是通過收購來擴展，同時也通過聯姻。其實我們都可以看到，在榮氏企業發展的過程當中，慢慢的后代總共有八個孩子，這些孩子當中只有一個人留在了中國，其他人都是到了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美國等等。他們進行很大的風險分散。榮毅仁就是留在中國的孩子，榮毅仁在中國的發展也是非常不錯的，他變成了中國政府對外溝通，對外貿易的一個工具，一個橋梁，他作為一個象征，他是一個民營企業，1970年代幫助中國政府對外交流。

我們知道很多家族企業或者私人企業在1956年的時候其實都消失了，我們知道在中國1956年12月的時候，北京、上海這種大的城市很多很多的私營企業都要跟國營企業聯姻，我們知道中國有雙喜的剪紙，大家把這樣一個聯姻做了一個非常好的比喻。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任何一種“聯姻”可以把這個社會改變得如此巨大。所以，其實在這樣一個狀況之下，我們就是要把私人企業進行重新的定義。

一座房子看蔡聲白家族興衰

另外一個案例，蔡聲白先生在上海建立了一家絲綢公司，也是一個家族企業，他認為企業社會化的發展其實可以給我們帶來最好的住房，最好的教育，最好的醫療福利等等。其實我們知道中國政府，或者中國共產黨是第一個在他的這個公司進行投資的。

這個公司在日本侵華的時候進行了搬遷，后來他的女婿和女兒都到了哈佛商學院求學，所以100多年的絲綢公司不斷向下一代發展，現在已經成為一個由女性企業家領導的公司。

這家公司現在為不同的企業，不同的品牌都提供絲綢，還有其他的家紡的原料。所以，大家可以想一下，這個企業的歷史，我覺得它就可以比喻成一個房屋，他們之前在上海武康路有一個老房子，它其實是法租界這一塊的一條路，他們是從德國一個商人那邊買到這個房子，然后這個房子其實是由兩個建筑組成的，非常美麗。之后日本人把這個房子收走了，蔡聲白是在1945年到1949年的時候奪回了這個房子。然后在1949年的時候有20個家庭都搬進去了，之后他這個家族就移居到香港。后來四人幫進來了，四人幫粉碎了之后，自己的家族又搬進去了。

2008年，他女婿又把這個房子收回來做自己的家產。同時開辦了一家博物館，作為了自己家族關于紡織業的一個博物館，所以這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家族企業的一個案例。

家族企業的接班問題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是一個非常繁榮的時代。從1980年代建立起來的這些企業到現在他們面臨接班的問題，也就是接下來由誰繼續領導這樣的家族企業才會有非常好的發展。

但是，同樣還有一個問題，如何對家族企業的下一代管理人進行教育，其實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和不同的策略，如果看一下這些家族企業的發展歷史，尤其在20世紀，你會看到不同家庭他們有不同的教育戰略和措施，所以這也是我們需要進行仔細研究的一個領域。

我們再次看一個非常重要的領域，就是家族企業現在在全球到處都是，有一些是家族企業都有的現象，關于接班人的這個問題，不同家庭成員去共享這個企業，或者不共享這個企業，什么時候開始去讓職業管理人進行管理，還是由家人進行管理，這些職業經理人的職責是什么，還有他們的所有權怎么樣。不僅中國特色的家族企業需要我們去關注這些問題，我們要去看一下這些家族企業如果說只有一個孩子，如何去進行進一步的傳承。還有就是信任問題，在這個社會中，你可以信任哪一個人把你的企業交給他們進行管理呢？而且現在人們的信任和誠信的影響并不是那么大。所以，這些問題都是我們要去研究的。

（本文根據主辦方提供的速記整理，未經主講人審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