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一的早上8點50分，也是每個城市的上班早高峰時段。

澎湃新聞（www.usamodel.cn ）記者在南京重點打造的新城區——河西新城的奧體中心東門，坐上了一班河西的有軌電車。這是南京乃至江蘇開通的第一條現代有軌電車。

此時，車上一共只有9名乘客，不足其額定最大載客量（382人）的3%。在整列長32米、寬2.6米的車廂里，顯得有點空蕩。

在記者搭乘的這趟車中，車上人流量的最高峰，也只有25人。負責提醒乘客上下站的乘務員表示，平時客流量與現在不相上下——一列車廂大概60個左右的座位，“很少會出現坐滿的情況”。

“有意識限制過后的速度”

何女士和兒子坐在一起，剛在旁邊的奧體中心運動完的他們看到這輛電車，因為感覺新奇，也是第一次坐上來，“算是觀光吧”——他們打算一直坐到終點站再折返坐回來。

這個場景與當初有軌電車開通試運營時的熱鬧境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2014年8月，備受矚目的南京青奧會開幕前夕，起點設在青奧會主場館——奧體中心的河西有軌電車，正式試運營了。它也承擔著附近交通接駁和運輸載客的任務。

當時，有軌電車很受歡迎，有不少市民專門前去體驗。曾有媒體統計過，當時一個上午就有500人到場試乘——還稱其火爆程度堪比“春運”。

今年8月份，恰好是河西有軌電車開通一周年。

從去年至今，在這1年的運營時間里，南京首條現代有軌電車，不斷遭受著各種質疑：“慢如牛車”、“班次少”、“造價太高”……與質疑的熱潮相伴的，則是它越來越受冷落的運營現狀。

據《現代快報》報道，如今河西有軌電車的運行速度大約在30公里/小時。這一速度甚至還比不上在城市里穿行的電動自行車。以至于當地媒體《南京晨報》在報道時，形象地稱其為“慢如牛車”。

對于不少市民所質疑的“慢速”，河西新城開發建設指揮部綜合計劃處處長王旭對澎湃新聞回應稱，現在很少有市民反映這個情況了，而如今運行的速度也是“有意識限制過后的速度”。

他解釋說，有軌電車畢竟是在城市道路上運行，與其他的交通工具不一樣，其剎車距離更長，需要給其他交通參與主體——行人和車輛適應的時間。所以這是一個“逐步提速”的過程。他還表示，開通一年來，并沒有發生過因為有軌電車的原因產生的交通事故。

南京河西有軌電車被外界質疑的另一因素是，它的發車班次（周期）過長。在很多上班族看來，實際運能上幾乎起不到公共交通的效果，因為間隔時間太長、乘客“等不起”。

據了解，在運營初期，河西有軌電車的發車頻率是40分鐘一班，后來一直在進行調整——隨著運營車輛的增加，改進到30分鐘一個班次，如今已是20多分鐘一班。

相關負責人對澎湃新聞透露，今年年底將會再增加兩輛車，屆時一共8輛車在運營，到時候有軌電車的發車頻率有望提升至20分鐘內，“可能十多分鐘就有一班車了。”

每公里的造價約“一點多億元”

造價問題也是它招致外界詬病較多的地方。據中國采招網公布的“南京河西新城區國有資產經營控股（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對南京河西新城快速公交（一號線）項目”招標公告顯示，河西有軌電車總項目投資額大約是12億元人民幣。

而負責人透露，河西有軌電車實際的總的造價目前“還在審計中”。具體到每公里，他向澎湃新聞表示，每公里的造價大概是“一點多億元”——這和全國其他城市有軌電車的造價大致持平。據了解，河西有軌電車目前的線路長度是7.76公里。

武漢中鐵第四勘察設計院集團有限公司城地院的徐納對現代有軌電車有過專門的研究。在他撰寫的一篇論文里，他列出了國內在建的7個城市的現代城市有軌電車的造價。文章提到廣州、成都、常州、南京、珠海和武夷山等6個城市有軌電車的每公里造價都超過了1億元，其中珠海有軌電車的造價最高、為每公里1.7億元。

南京市城市與交通規劃設計研究院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楊濤對澎湃新聞說，包括南京河西有軌電車在內的全國有軌電車每公里的造價普遍超過了1億元，“實在是太貴了”。

楊濤所在的南京市城市與交通規劃設計研究院，承擔了南京城鄉綜合交通規劃與高鐵、地鐵、公交、樞紐等眾多重大交通工程前期規劃研究和評估，而唯獨沒有參與南京的有軌電車規劃建設項目。

相對其他交通方式來說，有軌電車的造價原本應是相對較低的一種。楊濤向澎湃新聞列出了數據：地鐵的造價每公里在5—10億元，輕軌的是每公里1—3億元，BRT每公里在1000—5000萬，公共汽車小于1000萬/每公里；而有軌電車應該是3000—7000萬元這個區間。

楊濤在采訪中表示，有軌電車有自己的適用空間，運能也比普通公交車大。如果能按照常規的這種成本來投入的話，是可以普及到中國很多地鐵、公交無法兼顧、抵達的地方，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交通合理布局。

“然而，現在國內大多數地方有軌電車造價過高，成本難以回收，很多時候是在加重財政的負擔。”楊濤說。

有軌電車投入并不菲，成本回收方式又是怎樣的呢？對于這個問題，河西新城開發建設指揮部相關負責人表示，公共交通本身就不是作為盈利的目的存在，其他公共交通的投資，也很難收回成本，所以應該更多從有軌電車的社會效益考慮。

“在國內，有軌電車還是一個新生事物，可能完全被大家了解還有一個過程。”該負責人稱。

接下來，有軌電車這個“新生事物”有望在南京的更多地方得以開建。據媒體報道，南京的多處地方，包括江心洲、鼓樓和棲霞山風景區也計劃提出建設有軌電車。

而在南京之外的很多城市，比如位于蘇中的淮安等城市，也都紛紛在建或擬建有軌電車。

對于這股建設熱潮，楊濤對澎湃新聞記者一再強調，“有軌電車應該是低成本、高效率和高品質的，建設時切切不應忘記這個初衷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