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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生長》:杰克蘇的發(fā)春往事
能歸納為類型的,總有其相通的要素。如果說“青春片”是種類型,劈個腿,懷個孕已經(jīng)和畢業(yè)后理想被現(xiàn)實撞破頭一樣成了必要的“元素”。那么拿墮胎這事來說,《萬物生長》里齊溪每天拖著男朋友韓庚去又跑又蹦,最后還能成果顯著地熱淚盈眶地大喊“我tm終于倒(da)霉(yi)了(ma)!”著實透著一股渾不吝的喜感和霸道。所以沖著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萬物生長》乍一看還是部挺不一樣的青春電影。
《匆匆那年》這樣的爛片能大賣基本上能說明一件事,很多人去電影院致青春、找共鳴,不過是去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淚。電影里演什么不重要,被那么幾句話或者似曾相識的場景戳中,就已經(jīng)是值得掏錢買票坐在黑暗里回望一下自己來路。從這個角度來說,至少《萬物生長》讓你去看看別人的,確實跟你有點出入的青春。

按電影的標準來說,《萬物生長》達到了對于視聽語言的考究,是那種專門坐在黑暗空間里能從大銀幕上看到1+1大于2的片子。李玉的鏡頭終于不那么亂晃了,畢竟文藝片的鏡頭總是意在營造加諸觀眾的不適感,而《萬物生長》顯然是一部有著太明顯商業(yè)訴求的片子。除了拍情欲戲的時候,鏡頭又晃起來,這是李玉導演熟悉的躁動方式。

《蘋果》是兩人相互袒露打開的基礎,也算筑下“共患難”的感情基石。
《觀音山》讓范冰冰擺脫了一貫的“花瓶”定位,東京電影節(jié)影后加身從此可以名正言順地被自視為一枚好演員;同時這部電影也讓李玉從“文藝片”的深沼中伸出一只和市場相握的手。在《白日焰火》之前,《觀音山》是文藝片獲得市場認同的光榮典范。
不過之后《二次曝光》這樣“量身定制”卻讓觀眾眼看著這兩人沉溺于她們的“二人世界”有些不可自拔。李玉把范冰冰拍得美出新高度,但除此之外的空洞造作讓人詬病李玉太過溺愛冰冰姐而無暇顧及其他。
《萬物生長》里李玉終于“雨露均沾”地給了其他演員表現(xiàn)的空間,但她依然太愛范冰冰。于是柳青這個在原作里并不著過多筆墨的飄渺女神成了不二的女主角。她和秋水的相知相識成了故事的主線。范冰冰的戲份甚至蓋過了以第一人稱敘事的男主角韓庚。
比起秋水種種模棱兩可的感情和支離破碎的生活,柳青的心路歷程和故事甚至更為完整——一個“用盡萬種風情讓你今后難以安心”的“高級雞”,被小三的時候從一個屌絲醫(yī)學院小男生那里找安慰,一顆純情的少女心被少男的荷爾蒙激活,從被動二奶到主動出擊,打著姐姐關心弟弟的名義盡展熟女風范。最后誰也沒說愛,所以導演把他們歸結為——愛情。

秋水在片中最真誠的一段臺詞應該是那句“我是醫(yī)學院的學生,怎么不像?看著顯老是吧?滿臉褶子?我們讀八年的”。當然,“渣”這件事情在青春片里總是格外站得住腳,畢竟年少輕狂的時候,美女們都沒什么可能會自發(fā)自覺地愛上一只“大白”。
關于青春這檔子事,電影里還是做了很多不能免俗的贅述,那種噴射著裝模作樣的少男荷爾蒙,比如對著大奔屁股集體撒尿、大聲叫囂著喝完酒砸酒瓶子,或者配合著《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音樂打群架,群架打了一天到最后壓根忘記了是為什么要打架。

影片看到最后會有一個驚喜的槽點——大學里總是不務正業(yè)寫小說的秋水畢業(yè)后沒變成醫(yī)生,也沒成作家,反倒成了個書商。想到前面出品人赫然打著路金波的名字,人家以前也是網(wǎng)絡文學“三駕馬車”出身的李尋歡。再看看這倆人的長相——敢情《萬物生長》是路金波傳啊!
這部電影其實真是看點多多,還有魏妍和厚樸這一對“我滴乖乖”,朋友吐槽吳莫愁居然在人物設定里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而演厚樸的胖子則無情而鮮活地提醒了張豐毅和呂麗萍的一段往事……
作為導演,李玉在“活兒”上表現(xiàn)得不錯的地方是,把馮唐滿紙不著調的碎碎念很好地糅進了敘事性的對話中,不過也好在馮唐的小說前言不搭后語地叨逼叨,一句抖機靈的俏皮話貼在前面還是后面都無關痛癢。文學作品改電影,尤其是本身文字有著強烈個性的文學作品改電影,太容易出話嘮片,好在李玉有一個身為導演的自覺。

電影里沒什么大尺度戲,互相撕扯的戲份也是主動切胸只留范大頭。但電影還是透出了一股子“明騷”,且不是女性的潮濕,反而干燥得有時覺得伸手能撓下幾縷皮屑來,還是帶著消毒水氣味的。然而這種干燥也許帶著成年女性看青春期小毛頭的不屑,太過于直白,結果總顯得大咧咧隔靴搔癢無法走心。
還有,李玉當然是做了商業(yè)上的妥協(xié)的。盡管我們都知道評判一部改編電影是否成功,和它是否忠實于原著沒什么關系,何況馮唐的原著本身也并沒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牛逼。
但是有一點,關乎這個故事的主題,青春中荷爾蒙噴濺的悸動和年華逝去后的那份無所適從的惘然,應該是此類題材最打動人的地方。導演拿捏把握這對共生的兩極情感的火候,也往往體現(xiàn)了創(chuàng)作者的水準。在小說里,初戀、現(xiàn)女友和性感女神,是一個男生成長中的三場“春夢”,虐過爽過,最后都了無痕跡地散落在人海。
小說中秋水坐在洗車酒吧里跟別人說起這段往事,即便終于和女神來了一發(fā),也不過是輕描淡寫地一句“我們也上過床了”,然后沒有然后。這是一種更實質上的“成長”,明白和女神上了床,生活也不過如此沒什么不同。這種“春夢”之后的虛無感是生理和心理上雙雙都能體驗到的。處理不好也許會有些矯情,但我寧可頂著一頭矯情的唏噓,也不想看導演把本該有些浪蕩氣息的青春意淫變成八點檔狗血偶像劇。
看看電影里三段春夢,導演給她們安排的結局——初戀,坐著大奔跑了后不斷試探性地求復合,被男主果斷拒絕最后得了卵巢癌死了,并且還讓大奔處長把她的尸體留給了做醫(yī)生的男主;現(xiàn)女友,和小三撕逼后留下一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你”,然后找了個靠譜男結婚生子組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又出現(xiàn)在同學聚會上;女神,坐牢之前找男主在荒郊野外來一發(fā),消失五年后與男主重逢在街角的咖啡店。
“春夢”墮入凡塵,每一個結局都是這樣的俗氣,開頭那些滿地飛的頭顱裝的多少逼都這么白費了。
還有一點,必須吐槽一下原作者的“直男癌”,這種表面上號稱“爺們”地荷爾蒙亂噴的熱血少男發(fā)情往事,其實把那些文藝裝逼外衣一扒不過就是杰克蘇(男版“瑪麗蘇”)的套路嘛——一個要啥沒啥的渣男屌絲憑什么讓跟了大款的初戀、賢惠能干的現(xiàn)任、高冷性感的女神全都對你念念不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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