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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瑋專欄:高祖還鄉之回家過年

張佳瑋
2015-02-23 17:20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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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高祖劉邦 

       劉邦回家過年,親戚盈門而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親戚們的嘴就合不上了。

        親戚甲:“劉季啊,現在在哪里工作啊?”

        親戚乙:“哎呀,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不聽說劉季早幾年就不做亭長了嗎?后來他爸爸也沒說他找到工作了呀?”

        親戚甲:“哦喲喂,那就是沒工作啦?我們就說,當初劉季好容易當上公務員,進了編制,以后看病養老什么的都不用愁,這個又要掉出來啦?我隔壁小三子,剛補了里長,很有出息啊,將來升上去,就好做嗇夫了,也管一個小亭呢!”

        親戚乙:“現在做公務員的,平時都忙,請不到假。看劉季這么早就回來了,是挺閑的。看來也不是公務員編制了對吧?”

        親戚丙:“哎呀呀,就不說工作的事了,大過年的,看劉季愁得。劉季啊,你老婆,還是呂家的呂雉嗎?”

劉邦點點頭。

        親戚乙:“哎呀!看來是沒升官發財。這不,升官發財換老婆,老婆還沒換嘛!那,有沒有包二奶啊?”

        劉邦老老實實說:“老婆不讓。”

        親戚乙:“嘖嘖嘖,哎還是個妻管嚴。我鄰居小四子,去年秋天收成好,就換了個老婆,新老婆是江南過來的,那個漂亮,嘖嘖嘖。”

        親戚丁:“瞎說個什么勁?不換老婆,說明劉季踏實,本本分分,挺好的。”

        親戚甲:“得了得了,公務員都不做了,哪里本分啦?說起來,劉季你公務員是不做了,那么,到底在哪里工作啊?”

        劉邦老老實實說:“在長安。”

        “長安是哪兒啊?”

        “嗯,在關中。”

        親戚丁一拍桌子:“好事啊,到關中工作,離首都就不遠了,是挺有前途的。來來,大家給劉季敬一杯!你現在,同事都有誰啊?”

        劉邦老老實實說:“是蕭何、周勃、夏侯嬰、灌嬰、曹參、樊噲他們幾個。他們都跟著我干。”

        親戚乙道:“蕭何這名字耳熟,不就是幾年前,縣里的秘書嗎?”

        親戚甲道:“樊噲我記得,劉季的連襟嘛!就那殺狗的!”

        親戚丙道:“你們幾個人都不進城,不認識。我認識!夏侯嬰,原來是給縣令駕車的,灌嬰是販絲子的,周勃是編箔的。曹參,好像是縣里的監獄長。這幾個我都知道!”

        親戚甲道:“哦喲喂,敢情!劉季你混了半天,還是跟這家鄉老幾個混一起啊,沒前途啊這樣!要去結識結識達官貴人,讓人家提攜你一起發財啊。你看我家的大兒子他老岳母,以前就在會稽太守家里當過奶媽,真是見過大世面……那什么,你同事里,就沒有不是老家的?”

        劉邦老老實實說:“還有淮陰的韓信、九江的英布……”

        親戚丙道:“韓信我聽說過,我去淮陰那地方時,大家都說,那小子沒工作,都是漂母給做飯吃,還往人家褲襠里鉆。哎呀,怎么你身邊的,都是這樣的人哪?”

        親戚丁道:“哦喲你們就別說了,大過年的,說起來,好歹劉季現在也有幾個手下了不是?這說明他也是當領導的,是自己創業了!我們要喝一杯!”

        親戚甲道:“當領導了也可以。那我問問你劉季,你現在手下這幾個人,干的是什么職位?掙多少工資?”

        劉邦老老實實地說:“我手下這些人不掙死工資,暫時還沒有編制……蕭何正在幫著立章程,沒立完呢。”

        親戚丙道:“那總有個職位吧?你們相當于什么級別啊?里長?三老?亭長?縣尉?”

        劉邦扳著指頭算著:“蕭何,應該是丞相,夏侯嬰,是太仆……”

        親戚甲道:“你說的這都是什么呀,我聽都沒聽過。是你自己編的吧?”

        親戚丙道:“就別說啦,剛創業,是這樣的,好多總監什么的職位,咱都不認識。大過年的就不要多說了,劉季自己做著開心,就成嘛!怎么,都創業了,是不是買房買車包小情人了呀?”

        劉邦老老實實地說:“因為一直到處跑,還沒個穩定的住處;現在房子在關中,蕭何正在幫我造呢。”

        親戚們互相看看,親戚甲道:“我說怎么著?就知道,劉季你也五十來歲了,還沒個房子住,要等房子造完,哎呀,真是的。”

        親戚乙道:“哎說到底,劉季你現在,名片上印的職位,是啥來著?”

        劉邦老老實實說:“之前是漢王。現在,應該是皇帝。”

        親戚們面面相覷。親戚乙道:“皇帝是啥,這職稱,我怎么都沒聽過?”

        親戚丙道:“我倒聽說過楚王。漢王是個什么東西?”

        親戚丁道:“我好像記得,二十來年前,說地方要改編制,說領導以后就不叫王了。以后都叫郡守,還有縣令。關中的大領導,說叫秦始皇。這個漢王和皇帝是什么?劉季,你又編出來哄我們的吧?”

        親戚甲道:“算了不說了。那劉季你也五十多了,兒子總有工作了吧?收入多少?”

        劉邦老老實實道:“兒子也沒收入,他開支都歸我出。將來接我的班。”

        親戚們彼此望望,廢然嘆氣。親戚乙道:“劉季,我不是說你,你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也要幫兒子奔個前程對不對?怎么搞得,兒子要自己養,將來也只好接你的班呢?那,你這次回來過完年,有什么想法?”

        劉邦老老實實道:“回來過完年,還要回關中去。工作其實還挺忙的,每天都要開會,走不開。分封、定都、封侯、法度、禮儀,都挺費琢磨的。”

        親戚丁道:“劉季啊,你說的這些工作我也聽不懂,反正挺忙的,就還挺好。親戚們呢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里去,畢竟大家問長問短,都是為了你好嘛!你呢也不要太沮喪,誰家過日子都有個好歹長短。真不行了,就還是回老家來,借你點田,好好種地,總比在外面打油飛強嘛!來來,大家喝一杯!大家關心你,都是為了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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