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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圖|印度科欽雙年展:當地人并不知道藝術家在做什么
隨著西方文化的輸入,從威尼斯到上海,雙年展成為了一張城市當代藝術的名片。這次,雙年展來到了印度,從2014年12月12日到2015年3月29日,第二屆科欽雙年展在Fort Kochi舉行,在這個曾經輸出宗教和哲學、被中國人稱為“西天”的地方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藝術盛宴?
在印度西南部有個叫科欽堡(Fort Kochi)的小島,在這個有近400年殖民史的地方,混居著天主教、印度教、穆斯林等不同信仰的人;島上只有一家餐館供應啤酒和wifi;馬路上隨意穿行著當地一種叫TukTuk的三輪摩托(這是觀光客主要的代步工具)、吉普車、各種膚色的人和牛羊;這個地方很小,小到想要找一個人,只需步行幾條街。但就是這么一個貌似停留在上個世紀的小島,卻迎來了最前沿的當代藝術展——科欽雙年展(Kochi-Muziris Biennale)。
藝術作品和當地環境構成了一種奇妙的視覺體驗,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策展人、藝術機構負責人和藝術投資人聚集科欽,通過藝術探討當代語境下的民族、地區沖突和社會、政治、哲學生態。


在具體談科欽雙年展之前,我們先來說兩個概念:
一是“白盒子”(White Cube)——這是19世紀以來西方確立的一種現代美術館觀賞制度,這種制度使得不同類型的藝術實踐皆可在圣殿般的“白”空間中呈現為“作品”。而這次科欽雙年展的呈現不是在尋常意義的美術館中,而是遍布在科欽城中的八個公共空間,在行走中不斷“遭遇”作品,把藝術品的審美體驗空間與日常生活空間合而為一。
二是“印度公路”(India highway)——這是2008年倫敦蛇形畫廊推出的印度當代藝術展的名字,但公路這個概念,恰好意味著印度不同城市、城市與鄉村之間的聯系。
了解了這兩個概念后,我們來瀏覽一下這次的雙年展的作品:
安尼施?卡普爾是當今世界上最活躍的印度裔當代藝術家之一,他1954年出生于印度孟買,現工作生活于倫敦。
此次展出的作品是他的裝置作品《下降》,單純地看起來是個巨大黑色水渦。然而,結合展覽空間,順著作品向外看,是印度的江海,江上水鳥飛翔、烏鴉棲息,當地人捕魚的“香蕉船”和國家軍艦出現在同一空間中,這種反差也正揭示著印度當下的社會狀態。

收回眼神,關注作品本身,這件作品解構了人們對堅實的大地固有的體驗,帶領觀者去直視一種往下的強制力,通過水渦的轉動,拽入某種未知的內部空間。
lqra Tanveer,1983年生于巴基斯坦卡拉奇,現工作生活于巴基斯坦拉合爾。她的這件作品被單獨展示于一個黑色密閉空間內,當觀眾走入,目光立即聚焦于被一束光照亮的門廊空間,之后對作品的結構產生視覺錯覺,直到一個大膽的觀眾,穿越門廊的光束,走入了另一個空間。
觀眾穿過作品《天堂的悖論》的光束。
這件作品,把空氣變成了畫布,灰塵顆粒在光束的照耀下形成的漂浮,使觀者對原本世俗的物件,發展出無限的聯想。
NS 哈沙(NS Harsha)作品《Punarapi Jananam Punarapi Maranam》(2013)
NS 哈沙,1969年生于印度邁索爾,現仍生活工作于邁索爾。藝術家把宇宙比作一個無止境的環,把太陽系里時間和空間的狀態表現在畫布上,然而,盡管畫布上畫滿了繁星點點,但當人類面對宇宙星河的時候,最大的感覺卻是“空”。而“空”這個詞被中國人賦予更多的精神內核,這種“空”剛好切合了作品陳列方式,這件“價值不菲”的作品被放置在一個僅有卷簾門的“毛胚”的空間里。
而同一個空間中陳列的另一件作品是小野洋子的“地球的碎片”,這是一件可以被觀眾帶走的作品:
1963-1999)
這是一件概念性的全系列的藝術作品,其中包括繪畫、戲劇等各種形式,在科欽展出的明信片,是1960年代出版書籍中附贈的限量版傳奇明信片的復制品。
Sumakshi Singh是一位1980年出生于印度新德里的女性藝術家,她的作品通過幾十幅懸掛的卷軸和實事影像,把觀者帶入女性特有的細膩的幻想世界,這個世界像童話里的森林,椰林樹影,鳥兒從林間穿梭,花兒在身邊綻放,當觀眾置身其中時,這一切是虛幻和不真實的,而當大屏幕投放出觀眾在藝術家用紙營造的世界中穿梭的場景時,虛幻的場景卻實在了起來。
感謝有那么一刻,藝術把人類帶進美妙的夢中。
《擦除》是一件融合了多種形式的裝置作品,作品包括一艘擱淺的漁船、散落在地上的各種紙片和一段正在燃燒的19世紀歐洲商船的影像。當觀眾伏下身子,去翻開散落的紙片時,會發現紙片是各種背面向上的照片和家庭信箋,而觀者的這一個動作恰好是一個翻開塵封歷史的過程。
《擦除》的展廳,觀眾拿起地上的照片,如同翻開歷史。
了解歷史的人也許會知道,這件作品述說的是一個有關越南和南越戰爭的故事?!澳显健笔窃綉鸨l前夕,美國在越南南部扶植的政權,而后胡志明在北部建立越南民主共和國。越南的這段歷史和當年國民黨“撤退”臺灣有相似之處。
作者1968年出生在越南河仙市,恰逢變革的歷史時期,在他的作品中有自己經歷過的絕望和創傷。同時,通過觀者翻看散落的資料,也引起對當代移民問題的關注。
黑珍珠II?Aspinwall小屋是藝術家尼基爾?喬普拉的一件長達50個小時的現場行為藝術作品?!昂谡渲椤笔侵趁袷飞弦粋€黑人奴隸的名字。藝術家通過這個名字討論印度的殖民史以及由此產生的復雜的身份問題。對于藝術家來說,黑珍珠是統治者與被統治者、魔鬼與天使的結合體。
看了這些作品,再次讓我們對藝術的價值發生思考,藝術早已走出單純審美的范疇,成為了基于時間和空間的感觸,而藝術作品讓人激動的同時,也帶來幽默和哲思。
其實在科欽雙年展上,也許最大的作品是城市本身,當代的藝術作品和原始的生活方式互動產生出奇怪的化學反應。
比如,在雙年展上,從開幕酒會到展覽場館,充斥著的是西方人,入口處的鐵門把展覽和當地人區隔了開來。
在一個無人看守的小型的展館,當地TukTuk的司機和我們一同進入了展館,當看到一件作品時,發生了這樣的對話:
——What’s this?
——Art.
——Okey!
其實,這樣的對話應該也會出現在上海雙年展上,當地人并不知道藝術家在做什么,藝術家卻說,他們的作品就是來自當下的生活,提示當下出現的問題。在藝術全球化策略的今天,藝術能給城市人帶來什么,也許是一個需要探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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