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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仁:城里人、鄉下人為什么差距這么大

主題:讀懂城鄉中國
時間:2014年8月17日
主辦:中信出版集團、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BiMBA
【編者按】
中國雖然大,可以說只有兩塊地方:一是城市,一是鄉村。中國的人口十幾億,也可以說只有兩部分人:一部分叫城里人,另外一部分叫鄉下人。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周其仁及其同仁歷時5年,陸續以實地調研的形式,深入調查了中國很多地方城鄉的情況,創作了《城鄉中國》,尋找城鄉之間這些差異形成的原因、后果以及可能的解決辦法,試圖找出城鎮化改革的癥結,消除城鄉之間的巨大分隔,找到新的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契機。
今年8月,《城鄉中國》(下)出版。8月17日,應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BiMBA、中信出版集團的邀請,周其仁在“朗潤?中信書院”第八期上就最新作品發表演講。
以下是澎湃新聞(www.usamodel.cn)整理的部分發言實錄及精彩提問:
城里人、鄉下人怎么差距這么大
為什么同樣是中國人,城里人、鄉下人怎么差距這么大?我們從小生活在城市,不理解,我們覺得我們從小有的東西天下人都會有,去了農村才知道,我們與生就有的東西,很多農村人一輩子都不會有。為什么形成了這么一個制度?這跟我們講的社會主義的理想、平等、縮小城鄉差距對不上啊,形成很大的反差,你問這套東西怎么來的,你就發現我們建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1949年建國,三年恢復,1952年第一個五年計劃,到1957年是第一五,一五期間大量農民可以進城,大量可以招工,你看北京有很多外地來的人,怎么來的?就是那個時代來的。
可是后來為什么變化了呢?現在看來有兩個因素非常關鍵,第一,工業化一起來,城市大量招工,農民轉到城市收入提高了,但是糧食基礎不可靠,我們選擇了一個大鍋飯的人民公社體制,生產積極性沒有充分發揮,經常下錯誤的命令,瞎指揮,糧食供不上來,那時候沒有多少外匯,又不跟國際市場打交道,又不進口糧食,那你這個工業化城市化就不能夠持續。
所以到了1957年以后,1958年大躍進,好幾百萬人進城,到了1959年、1960年、1961年,就發現無以為繼,發生了饑荒,很多人口非正常死亡。那怎么辦呢?在當時的局面下只有一個辦法,這也是當時中央做的決定,以1961年為算,前三年新進城的人口全部回去,加到一起是2100萬人,中共中央國務院一個通知,那時候政府的權威性還真是蠻高的,一個通知就回去了,拖家帶口,只要是前三年新進來的,全部遷出城市回到農村,種地,生產糧食。
然后就從制度上完善,你回去了不能再隨便來,我們就有非常完備的戶籍制度,糧食制度,農副產品供應制度,就業制度,同時城鄉之間,1961年以后才形成這個完備的城鄉壁壘,《憲法》是1954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部憲法,遷徙自由還是公民的權利之一,但是實際情況已經做不到了,遷徙自由就是你覺得哪里好就可以到哪里去,你覺得哪里收入高,你就可以往那里走。
但是由于大躍進,由于一些錯誤的政策,帶來的經濟的實際負荷和壓力,讓這個體制發生了很大變化,這一變化就持續了多少年。所以1978年的改革經濟上很大的一個問題,工業化超前,城市化滯后。
土地入市難題
解決的辦法是什么?就是面對現實,嘗試解決,因為我們習慣用的詞就是把城鄉之間的壁壘慢慢拱開,怎么拱開?第一步,農民先把飯吃了。第二步,你生產的糧食也好,農副產品也好,可以自由地往城市銷售,按市場價格來結算,過去都是低價,必須交給國家。第三步,農民這么多勞動力,體制對了,不需要那么多勞動力窩在農村。
2005年廣東通過了《廣東省集體建設用地使用權流轉管理辦法》,廣東省農村建設用地使用權將直接進入市場流轉,結束了以往必須經由政府征收、出讓的局面。但這方面今天為止還沒有全國的法律。所以我老管它叫改革的半拉子工程,人動了地要動,不然人怎么配合,到哪落腳,到哪辦工廠,這是非常實際的經濟問題。
包括上海,今天的上??刹皇?980年代的上海,建了多少東西,哪來這么多錢,一個籌資來源就是土地,而且你越建得好,大家對它的未來越有信心,地價就越貴。
這個半拉子的改革也帶來了很多負面東西,第一個負面的東西,政府一手征,一手賣,政府就變成土地市場的一個玩家,不是裁判了,它直接上手了,好處就是如果這個決定對,它非???,比市場做決定還要快。有很多外國人說中國基礎建設搞得好,你們只要劃一條線,第二天就建成了。
政府在土地上,一手征,一手賣,如果我們的民主法治建設是非常完備的還好一點,現在中紀委反腐敗,重點領域有一個土地,為什么有土地?土地怎么了?土地這種半拉子改革非常容易發生腐敗問題,這塊地怎么用,給誰不給誰,高度稀缺的東西到底分配給誰,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也把很多官員給害了。這些問題都是隨著積累,越來越嚴重。更大的問題是,你一手征一手賣,農民和他們的集體也不是傻子,他就是比你慢一點,你看懂了他們也看懂了,他不干了,往地上躺,可以吧?跟你鬧,可以吧?群體沖突事件就有這個問題,你就好好過日子不好嗎?動不動就群體事件,這是背后制度安排有問題,才會連串發生這些現象。
資源配置效率有有效的一面,但是無效的一面也在增長,土地進城以后增值分配不公正,希望能夠讓背后的利益集團平衡,這就是半拉子改革工程。
你改還是不改?怎么改?這是難度很大的事情,農民的房、農民的地、集體的產業、集體的廠房,大量已經卷進了市場活動,法律上沒有空間,把相當數量的活動放到非法空間,非法帽子滿天飛,你拿著一個什么條款,下去執法,小產權,全世界哪有這么個詞?什么叫小產權?誰大誰???政府賣就是大產權,農民賣就是小產權,這怎么講得通?回到費老先生(費孝通)的《鄉土中國》,先有農民,先有農村,城市是后來的,搞清楚,然后你說它非法。
有沒有辦法把后面問題的解決?反正最基本的經濟問題很簡單,幾億人換地方住,你要有地方給他們住啊。全部變成政府的地,政府來搞社會保障房,現在的問題,城市政府解決城市居民的住宅問題還一頭霧水,房價問題怎么調,調了多少年,你再解決幾億農民的居住問題,我看這個要求太高。還是現實一點,把有些口子開一開,維持我們的規劃,維持我們的用途管制,不能隨便侵占耕地,嘗試一下讓農民的土地進入市場。城市化,土地問題變成一個高壓線,變成一個難題的時候,權衡左右,辦法就兩條,一條是逐步收縮耕地范圍。第二,你收斂以后,城市農民工業用地怎么辦,探索農村階梯土地進入市場的辦法,我認為這個是對的,問題是貫徹不利。
土地改革的各地實踐
我是個經驗主義者,從來不認為我們寫幾句話,中國就會怎么樣,從來不做思想,當時在杜老(杜潤生)的領導下就不做思想,這么大的國家,這么復雜的問題,你以為我們靈機一動,抖個機靈,抖個聰明,有國外學位就能解決問題?做不到。
只能從中國的經濟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好處就是大,就是多樣性,就是不平衡,各地什么人都有,只要有難題,就有人難受,只要有人難受,就有人行動,只要行動,我們就有活干,你可以去觀察,哪些行動有助于解決問題,哪些行動無助于解決問題。這一圈看下來,基本發現這么幾條:
跟勞動力市場化、農產品市場化不同,土地市場化是從城市開始的,不是農村包圍城市,為什么?城市讓地租地價先起來,沒有這個力量,什么文章也做不了,所以你看我們查這一步改革是從哪里開始,如果說當年是從深圳拍賣土地開始的,這一波農地進入市場,梳理這個路線圖,是從大城市開始的,為什么?大城市的地價先漲上去,城市土地和農村土地的差,最早在大城市發現。
很多制度變遷怎么發生的?它是由相對價格的編隊引起的,15世紀為什么歐洲有一些國家在工業革命之前就有一場農業革命,對土地進行整理,搞水利呢?后來研究發現,就是黑死病消失以后,人口回升,對食物的需求上升,我們現在這個邏輯,城市化急劇導致一些土地上升,這一上升就讓相關各方都不可能停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維持改變,一手正,一手慢,這種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在某些條件下,它會產生一些新的動力來解決這個問題。
比如說,最早就是2002、2003年上海先提出三個集中。當時,地方要地,土地饑渴,中央考慮到農民利益和耕地,控制土地的供應指標,把國土部夾在中間,不知道怎么對付,辦法就是基于三個集中的實踐,逼出一個2004年經國務院批發的一個政策,就是掛鉤,全稱就是城鎮建設用地增加與農村建設用地減少相掛鉤,中國人真是很聰明,你不是要地嗎,我沒地,你那里有地,農村啊,你只要減少一塊農村的建設用地,我就增加你一塊城市的建設用地,最早的政策就是這么來的。
這個政策在全國很受歡迎,天津12個行政村住到一起,離天津不遠的一個地方,叫華明鎮, 12個村的農民,最遠的離地15公里,開班車去種。后來就做了個調整,允許一些人住在工棚里,靠近土地種,說明這個集中一下子搞大了。
天津干了,上海也干了,最感興趣的是成都,成都是一個急速發展的西部中心城市,缺土地,到上海來學習,回去說這個是好辦法,但是在西部搞的時候遇到一些麻煩,因為你行政主導集中,很容易在集中過程中導致跟農民的沖突,逼來逼去,在2008年逼出一個東西,為了搞三個集中,先要改革農村產權制度,產權制度改革的第一環就是確權,集中之前先要問這是誰的地,補給誰了,誰有權來談判,這個工作不做,貿然搞三個集中,搞不好就變成又一次折騰。
2008年加這一環,搞確權,開始規劃一年完成,最后三年才完成,農村的確權不容易,建國60年,很多歷史問題沒有搞清楚,老的干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為了搞確權,產生了一個新的鄉村治理模式,除了我們的村莊支部以外,專門組織了一批熟悉村莊過去情況的一些老人家,就叫長老會,后來正式起名叫村莊議事會,確權當中遇到麻煩,有糾紛怎么辦,議事會來議,沒意見,再交給土地部門,進行法定公示,再沒有意見,就確權。如果資源可以更加集中,又可以把一些資源賣給城市,農民可以受益為什么不干呢?
城鄉統籌首先要全力統籌,你有了確權再搞流轉,你就加上一個安全閥了,加上農民參與,農民解決,正好遇到2008年的地震,地震以后很多房子垮了,中央補6萬塊錢要求恢復到永久性建筑,所以就逼出一個辦法,災后重建的聯建房,農民出地,城里人愿意到農村蓋房的就去,農村再把這塊地讓給城里人去建城里人喜歡的東西,所以一對一連接,變成一對多,一個村莊、兩個村莊,連片規劃一起,我們后來看了蠻受啟發,農民也很得意。有鄉村度假價值的,變成很好的旅游度假區,投資都是財政投的,成立一些公司,包括一些央企參與進去。
這是一個重要的支點,下一個支點是重慶,你把地騰出來,到哪里發現價格呢?在市中心解放碑附近建立了一個農村產權交易所,重慶是非常大的,8萬多平方公里,比歐洲很多國家都大,差不多等于兩個荷蘭,你從邊遠山區的房子騰出來,你的指標可以飛到市中心來交易,讓全市的需求形成你的價格,在競爭當中形成價格。股票、土地就是地票,不就是個權益轉讓嗎?于是就設計了一個地票交易辦法,你把這塊地騰出來,就是一塊地票,驗收合格,剩下部分85%為農民,直接劃到賬上,15%給所在的集體,現在已經十幾萬畝的地票完成了成交,你買到地票的無論是私營企業,想搞加油站,你只要買到這個票,就有權在規劃范圍內去找土地去落實。
這個收入分配也合理,我們連續看了五六年,當然這中間有沒有干部可能上下其手,可能是有的,我們的干部可厲害了,你很小心都要鬧事,不小心更要出問題。所以所有的改革一定要與輿論監督、司法介入結合起來,保證改革中的東西不要走歪。
我們又去看了深圳,深圳是我們國家全部土地國有化的城市,可是全部國有化以后,農民世世代代的原住民不接受,那他們就蓋房。你說違建,拆啊,拆了不少,后來還有些拆不動。運用這個思路,你有歷史上的集體土地,能不能找一個合作的辦法,2013年12月20日,它第一筆拍賣,這塊地很有意思,法律上是國有土地,事實上是原住民控制,僵局,誰也不能夠用,然后達成一個協定,深圳出了一個地方性的“1+6”的政策文件,我們是很欣賞。
這塊地拿出去賣,賣出去的錢三七開,市政府拿七成,原住民集體拿三成。原住民說這個地怎么是三七開呢?后來拍出1.1個億,三七開,開完以后20%開發的物業歸原集體所有,原住民很聰明,三成3000多萬現金不要拿在手里,要求跟開發企業換股,買開發商的股權,三方同意,市政府同意,再加上進去的工業企業,還要用地,還要蓋廠房,要做開發,同意,原住民同意,這個社區叫“鳳凰社區”。
你講什么都不行,就是分析利益。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里有一句話,城市化中土地是會增值的。根據經驗,我們可能把這個半拉子工程往前推進,該封頂的封頂,該完善的完善,形成一個三中全會講的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讓資源更好地在這個統一的市場里配置,讓收入更好地在相關利益方之間分配,減少社會沖突,防止這種不當的利益固化,變成一個不能碰、不能動的模式。
1978年工業附加價值44%,城市化率19%,跟世界整個潮流完全是不一樣,現在我們的城市化率是52%,我們的工業化指數47%。美國、德國、法國都是4倍,德國是2.6幾倍,金磚五國,中國的比例,我們的城市化相對工業化相對發展得不夠,我們的服務業發展不起來,、整個經濟就有問題,更不要說我們的生態。
所以,應該在地方實踐的基礎上,進一步把這個半拉子改革的工程繼續往前推,適應我們城市發展的大潮。
【現場提問】
從制度安排來說,產權不能只管70年
問:美國城鄉差距也不是很大,我參觀過他們一些城市的發展情況,制度也相對來說比較能夠融合,有一個兼容性,我們好像走得比較極端。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周其仁:所謂城鄉差別不那么大,你講到非常重要的一個標準,怎么做到城鄉差別不太大呢?邏輯上就是流動非常自由,落差很小,流動自由以后,人均收入接近,我們有差別不怕,但你妨礙社會要素對差別做反應,這個問題就比較大了,我們的難點就是要素流動當中類似的摩擦,雖然比過去改進了很多,但是還是蠻大。
涉及到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社會福利,跟戶口有關的含金量的那些東西,可以在全國很大范圍內打通,幫助而不是阻礙人的充分流動,這是我們下一步的目的。所以就是要做到城鄉人均收入之間有差距,但不是像現在這么大的差距,你還要有很強的問題要解決,邏輯上有差別,如果有差別不讓人流動,這個差別就會固化,就會持久了,你增加了互相流動,不光是人的流動,包括產業元素,包括土地,包括其他配套的元素,價格流動,我相信我們也可以,城鄉之間從人均所得來看,差距不會像今天這么夸張。
問:關于70年產權最終的解決辦法,您在這方面有怎樣的研究?
周其仁:從制度安排來說,不能只管70年,修訂我們國家第一部《物權法》的時候,已經對這個環節做了重要的規定,這個規定是說,在我們這種土地制度、房屋制度下,這個土地使用權到期以后,買房的人有優先的續約權,這條已經寫進法律了,你不說走,沒有人可以說因為土地到期讓你走。
但跟它相關的第二個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因為你原來付了70年的使用費,房價里面含了,你現在要續約,土地價怎么定,土地價定得很高也很尷尬,所以怎么制定一個合理的土地價機制,這個也可以參考過去的經驗,因為香港也發生過到期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起草時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所以就沒有寫進2007年《物權法》,可能要進一步完成這個環節,其以后怎么補地價。還有現在提出一個思路,房產稅,房產稅可以跟這個結合起來,到期以后,是不是還要一下子付70年的錢,還是你住一年就付一年的房產稅,這個現在也是一個思路,但是非常寬,要有一個過程,涉及到所有人利益的事情是很麻煩的,法制是一個程序合理性,來解決這些問題。不大會發生到期把房子一拆搬走,這個可能性很小,總會找到合理的兼顧各方利益的辦法。
在改革當中,確實要有一些頂層設計,對于土地能不能轉,觀念上的分歧很大,所以當時可能是一個權宜之計,這也給我們一個教訓,權宜之計當時很容易通過,但是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或者留下更大的麻煩給未來。
在新一波的改革當中,應該更多注意這些變量,1980年代確實對過去沒什么了解,事情趕到點了,過不去了,然后再改一下,這是當時的特點,希望以后的改革長遠和現實能夠兼顧得更好。
問:如果外來人口到上海來定居,肯定有很多配套,比如教育、社保、衛生或住房權,這些權利肯定是地方政府給的,地方財政哪里來?地方財政是國有土地征收,靠國有土地的這些錢來的,如果以后集體所有權,假如每個農戶都可以自己有一塊土地了,都用市場的方法去買賣,誰還會來買國有土地?國有土地的錢怎么來幫助進城農民呢?
周其仁:集體土地入市,剛才我介紹深圳的分成制,賣的土地政府一定要抽一部分稅,城市居民去買那個地有很高的物業稅的,特別是增值部分,因為增值部分有很多社會投資改進,不能完全歸你,這個都要參照。
政府抽的稅就可以用來幫助其他地方的人民進這個城市,不是說農地入市就不要承擔社會稅收義務,沒有這事。三七開,你看深圳蛇口的原住民,這塊地賣出來1億都是你們家的嗎?說不通的,修了那么多地鐵,所以最后我主張,不要土地漲價都歸政府,或都歸土地所有者,我的觀點是要分成,找到大家都能接受的比例。
現在教育權、福利、養老確實是高度地方的,我們財政分灶吃飯,哪些責任是地方政府的,哪些是中央政府的,現在中央的事權跟它的財權不匹配,財權收入得多,事權是地方政府的,現在一個思路是中央把收來的錢通過財稅返還,回到地方政府去,這是一個思路。
還有一個思路,現任財政部長樓繼偉的思路,加大中央事權的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孩子上學為什么要地方政府去負擔?中央政府負擔,到哪里都是中央政府負擔,這樣流動就沒有障礙了,這個思路至少已經提出來了,操作的時候問題很大。
所以財稅體制改革難度很大,那個沒改完之前,我們城鄉的鴻溝就永遠都在,這是一個順序問題,鴻溝先破除,你可以說各地的福利水平、養老教育補貼、低保水平不同,但是不能有鴻溝,把城鄉戶籍這個鴻溝先去掉,無非就是保障你交了多少錢就領多少,確實在這個問題上,各地居民,各個集團都是不同的,要承認這個現實,你也不能一天抹平了,誰也不能許這個愿,你只能漸進,先承認不同的城市。
我們在成都看當地做得不錯,有給付之差,沒有身份之別,不能說我是農村人,我交了錢也買不了你城里人的東西,我如果把家里的房子盤了,我交了錢就可以到上海港去,先能出來一批是一批,然后中央財力、地方財力從底下開始一塊一塊地調,很多已經在城里工作很多年了,他也交得起城市的社保,讓他交,交了他就是城市人,就是城市戶口。
這個事情不是小事,當年為了搞一個財稅體制改革,費多大勁,把稅制從原來的地方包干制變成全國大體統一的稅制,這是現實,所以方向性的問題非常清楚,不能動搖。但是走的時候要從實際出發,有的時候欲速則不達。
還有一條,就是我最相信的一條,高度依賴經驗,任何想法試試看,試的東西看仔細,各種力量做深入調查研究,然后確認利弊,再做決定。
(本文根據中信出版社提供速記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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