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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小說家》的酷炫世界,最初來自他的想象力

2021-02-26 10:03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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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蘇楓 新周刊

首先人應該誠實,其次是善良,而且人不應該互相遺忘。

接受《新周刊》采訪這天,2021年1月22日,雙雪濤看了一眼時鐘,打從決定以寫小說為生這件事算起,已經過去了將近10年。作為幼兒他度過了7年,作為學生的時間較長,17年,作為銀行職員,5年,作為寫小說的人,10年。

27歲之前,他的生活與寫作幾乎毫無關聯,他是沈陽一個國有銀行職員,負責信貸,每天與鈔票打交道,是體系中的一顆螺絲釘,嚴格執行任務。

在創作談中,雙雪濤寫到,自己下定決心辭職是在一個夏天的深夜,白天沒有發生什么特別不愉快的事情,晚上也很正常,坐公車到家,吃飯,看書,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于是又起來看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雙雪濤把枕頭墊在屁股底下,盤腿坐在上面,想,這是怎么了呢,失眠對于我來說可是件大事。想來想去想出了一點頭緒,是想不干了,寫小說去,就是因為這個。

雙雪濤曾受邀參加《朗讀者》,分享自己的寫作生活。/@朗讀者小朗兒

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換了一件新襯衫,走進領導的辦公室,工作5年來,主動去找領導交談還是第一次,雙雪濤說,領導,我不干了。什么?辭職。

從體制內離開有些困難,他是這家銀行數年來唯一主動裸辭的人。雙雪濤辦了手續,做了交接,回到家開始寫小說。這么做不是沒有來由。“我那會兒在沈陽就是生活很平靜,天天工作……到了一個我有點要窒息,就是那種平靜和那種安全已經到了讓人不太舒服的時候了。”

他從銀行辭職,又從沈陽來到北京,于是,從2016年至今,文學圈都在談論這個橫空出世的東北男人——獎項也紛至沓來:首位入圍臺北文學獎的大陸作家、首屆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得主、華語青年作家獎、中國新銳文學獎、人民文學之星、華語文學傳媒大獎……2020年,他的最新作品《獵人》獲得了第三屆寶珀理想國文學獎首獎。

雙雪濤,出生于八〇年代,沈陽人,小說家。已出版作品包括《翅鬼》、《天吾手記》、《聾啞時代》、《平原上的摩西》、《飛行家》、《獵人》。“遲來的大師”這個評價被印在了《平原上的摩西》的腰封上。像許多作家前輩一樣,這本書已成為經典作品,即將再版,被讀者追隨。

雙雪濤在節目上與董卿對談。/@朗讀者小朗兒

刺殺小說家

《刺殺小說家》是雙雪濤2013年寫的短篇小說,那時候他剛剛從銀行辭職,決定專心寫小說。在這篇小說里,他塑造了一位小說家,寫出的東西能改變現實,“想到市面上的小說家,寫出的另一個,自己是佩服的,也希望能向他學習。”因此,這篇小說恰好能連結起雙雪濤作為職業小說家的生涯、他對于小說家這個職業、這門手藝的理解、小說人物代表了他內心的某種期許。

辭職后的整整一年,寫的東西都無人出版,也沒能發表,就一直放在電腦的D盤里。《刺殺小說家》也寫于此時。專訪中雙雪濤對《新周刊》坦言:“當時發表作品比較困難,寫這個小說等于是給自己鼓勁兒吧。”當時的他還住在東北,也并不敢想象,這個小說會被拍成電影,主演是雷佳音和楊冪,將在2021年的大年初一與諸多中國人見面。

當時的他還住在東北,也并不敢想象,這個小說會被拍成電影,主演是雷佳音和楊冪。/《刺殺小說家》

故事是一個前銀行職員被雇傭去殺一個小說家——雙雪濤表示這是 “故意的”,仿佛他的兩個分身在搏斗。故事里的小說家愛去大學足球場散步,小說外的雙雪濤則是去踢球。那是極大的一片土場,冬天空氣太冷就成了溜冰場。寫《刺殺小說家》的時候是他在此踢球生涯的尾聲,那時他總是從傍晚踢到天黑,踢到工作人員點燈,踢到整個場子只剩他一人。

他說自己那時像是喬伊斯小說《阿拉比》中的少年,站在如叢林一樣的成人世界之前,緊緊攥著一枚冰冷的銀幣在手心,感到孤獨和戰栗。

雙雪濤說:“小說里,小說家的名字就叫小說家,他就是一個認真的把寫小說當做自己志業的小說作者。在我眼里他跟市面上的小說家不同之處就是他可能更認真一點。小說改變現實的機制是很復雜的,不能簡單說能否改變,在這篇小說里小說家被賦予了這種能力,在現實中好的小說會給世界帶來一些好的東西,就是這個層面的改變。”

“小說家的名字就叫小說家,他就是一個認真的把寫小說當做自己志業的小說作者。”/《刺殺小說家》

“《刺殺小說家》故事有點繞,賣弄吧,這么說準確點,不是想證明自己聰明,這個證明不了,因為事實不是如此,只是想試試這種寫法,而對于里面的小說家,是想到市面上的小說家,寫出的另一個,自己是佩服的,也希望能向他學習。”

除了書中收入的《刺殺小說家》,《飛行家》共收錄了雙雪濤的九篇小說。故事的背景大多設置在沒落的北方城市,廢棄的工廠、敗落的街道,這是作家的現實關照;同時,他用充滿魔幻色彩的超現實筆法,在寫實之中穿插了傳奇、童話、寓言,呈現個體生命在荒誕、殘酷的大歷史之中的悲欣與沉浮。

雙雪濤的多部作品已經授權影視改編,《北方化為烏有》、《光明堂》也均有影視拍攝計劃。雙雪濤認為:“小說和電影,兩個媒介,所以質地是完全不同的。電影是當代藝術,小說是古老的藝術,電影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由一群人完成,小說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由一個人完成。”

小說家最好像時間一樣真誠

“大雪覆蓋不了凡人的熱血,尊嚴和自由在絕境里逢生。”《飛行家》封面上的這句話,暗合了雙雪濤的命運轉向。

雙雪濤覺得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才是作家,自己則是小說家:“單純的身份在現代社會好像有點不合時宜,但這恐怕是我唯一能向往的虛榮。”

雙雪濤筆下的人物大多是邊緣人,是特立獨行者,是與“正軌”脫節的異類;是失意者,是底層小人物,是被歷史大潮拍在岸邊的魚……通過故事,通過寫作,雙雪濤給一群籍籍無名的人以生命的尊嚴,和不被遺忘的權利。

雙雪濤給一群籍籍無名的人以生命的尊嚴,和不被遺忘的權利。/《刺殺小說家》

2019年出版的小說集《獵人》是雙雪濤“個人寫作風格與品質的最新成果”,是寫作的全新探索。不同于《飛行家》有比較強烈的地域氣息,這一本在創作題材、敘事方式上都更為開闊、自由。

雙雪濤想通過小說,為那些被侮辱被損害的人,為我們人性中珍貴的瞬間,留下一些虛構的記錄。

小說到底是什么東西呢?有許多聰明人,給小說下過定義,雙雪濤看過一些深以為然,回頭還是有些迷糊,但是這不耽誤他寫小說,就好像世界上有聰明人給吃飯下了定義,可能十分精妙,他不能理解,不過他還是每天吃飯,吃得很香。好小說是什么東西呢?這個更難講,記得曾有一個朋友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搞不清楚。

“世界變得很快,一百年前我的同行,可能在這個夜晚正用毛筆寫信,寫好了放進信封,猴年馬月才能寄到編輯部。一部長篇小說,可能光寫下來就要一年半載,還不許你思考,如果邊琢磨邊寫,要兩三年。現在的時間被切碎了,作家們都很著急,可能剛寫了個開頭,就要去微博看一眼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忘記了。

電影里,女仆打斷了伍爾芙的寫作思路,那種無奈是顯而易見的。/《時時刻刻》

作家們不知道從何時起,不但要造汽車,還得做車模,站在作品前面供人觀賞,真是夠累人的事兒。我時常冒出奇怪的想法,可能幾十年之后,一些文學史書里會出現很多這樣的條目,作家某某,生卒年月,一張清晰的照片,沒了。”

在題為《小說家的時鐘》的文章里,雙雪濤認為,小說家的時間觀應該不同:“世界上有各種地區的時間,東京的,紐約的,莫斯科的,上海的,也應該單給小說家一個時鐘,如果沒人給,就得想辦法自己做一個。

小說是笨人之學,小說家首先應該是個老實人。這么說可能有些武斷,馬上會有人反駁,小說本身就是謊言啊,小說家都是撒謊大王,怎么會是老實人呢?那就換一種說法來,小說家要足夠老實,謊才能撒得精妙,撒得長久。時間是真誠的,小說家最好像時間一樣真誠。”

寫作者寫作,閱讀者閱讀

雙雪濤的恩師是高中語文老師:“第一次命題作文題目很怪,沒有限定,但是必須是兩個字。彼時外公剛剛去世,我便寫了篇文章叫作《生死》,寫外公去世前,給我買一個大西瓜,翠綠非常,我看見他從遠處懷抱西瓜走來,面帶微笑,似乎西瓜的根蒂就長在他身上。”

作文滿分六十,王老師給了他六十四分。

“那是一只溫柔有力的手,把我救起,我努力想寫得更好,仔細讀了張愛玲,汪曾祺,白先勇,阿城,看他們怎么揉捏語言,結構意境,仔細讀了余華,蘇童,王朔,馬原,看他們怎么上接傳統,外學西人,自明道路。命運奇詭,把我推到寫作的道路上,或者是推回到這條道路上,讓我拾起早已零落的記憶,忘記自己曾是逃兵的事實。”

雙雪濤曾經在節目中朗讀了一小段《卡拉馬佐夫兄弟》。/《朗讀者》

“對于小說的做法,我被余華啟迪,他從未停止探索敘述的奧秘,尖利冷峻,不折不從。對于文學的智識,我是王小波的擁躉,他拒絕無聊,面向智慧而行,匹馬孤征。對于小說家的操守,我是村上春樹的追隨者,即使不用每次寫作時打上領帶,向書桌鞠躬,也應將時間放長,給自己一個幾十年的計劃,每天做事不休。

對于文學之愛,我是那兩個語文老師的徒弟,文學即是生活,無關身份,只是自潔和精神跋涉。對于文學中之正直和寬忍,我是我父母的兒子,寫下一行字,便對其負責,下了一盤棋炒了一盤菜,便對其珍視,感念生活厚愛,請大家嘗嘗。”

從《平原上的摩西》里的《長眠》,到《飛行家》里的《刺殺小說家》,《獵人》里的《預感》,再到新的中篇《不間斷的人》,雙雪濤小說里有靈光一閃的魔幻元素,這種未來感會是今后寫作的一種方向嗎?

“小說能承載的東西很多,所以什么都可以在小說中試試,將來寫什么真說不準,無論是寫過去還是未來,小說都涉及到人類的處境問題,根是相連的,果子什么形狀不好說。”

在一次演講中,雙雪濤表示:“一個作家應該是躲在作品后面,去源源不斷地制造夢和幻覺,而不是出來講演。”/一席《冬天的骨頭》

寫作者寫作,閱讀者閱讀。雙雪濤說:“人這一生最后肯定是塵歸塵、土歸土的,但是唯有文字,唯有踏實的創作這個東西是可以一直存續下去,相當于人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痕跡,所以我想把這件事全心全意地做好。”

在各種不同的場合,央視的《朗讀者》、“一席”的演講,還有接受采訪,在雙雪濤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就會把那個“老靈魂”陀思妥耶夫斯基搬出來救場:“首先人應該誠實,其次是善良,而且人不應該互相遺忘。”

“文學不可能站在愛的反面,即使站過去,也是因為愛的緣故”,所以對于雙雪濤來說,選擇這個孤獨的行當就是反抗孤獨的方式,作為一個寫作者、閱讀者,一個胡思亂想的賦閑者,與世界的所有聯系就是在獨自一人坐下的時候,寫小說。

?作者 | 蘇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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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刺殺小說家》的酷炫世界,最初來自他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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