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檔101模式的男團選秀《創造營2021》（下文簡稱《創4》）、《青春有你3》（下文簡稱《青3》）幾乎是同時開播，火藥味很濃。一開始不少人摩拳擦掌期待兩檔節目是強強對決，但分別看了之后才發現是菜雞互啄，主題就四個字“內娛要完”。我覺得說“要完”還是有點太重了，個人的觀感是，節目更像“歡樂喜劇人”。

《青春有你3》、《創造營2021》

在導師團隊上，《創4》還是以往的一貫做法，專業+話題度。節目由鄧超擔任發起人團長，寧靜擔任創始人代表，周深、R1SE成員周震南、韓國女團f(x)成員Amber擔任發起團成員，硬糖少女303成員鄭乃馨擔任國際學員助教。

鄧超、寧靜壓根就跟男團沾不上邊，也談不上有什么唱跳經驗，節目相中的還是他倆的話題度。從播出的節目看，他倆也很好地完成了角色。鄧超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幾乎也是觀眾看了不少表演后的表情；寧靜的直言敢說，剛好可以對付某些“牛鬼神蛇”。

鄧超詮釋了什么叫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這不是靜止圖

還貢獻了一個表情包

《青3》的導師團隊，由頂流+專業導師組成。由中國初代選秀節目冠軍出身的李宇春擔任PD。李榮浩擔任Vocal導師，潘瑋柏擔任Rap導師，Lisa擔任Dance導師。

李宇春擔任《青3》PD

賽制上，《創4》的創新力度更大。一則，初舞臺評級不再像以前那樣由導師打分，而是5名導師與90名選手，都有打分（節目中叫“撐腰”）的權利，選手的撐腰值決定他們各自的等級。

二則，這也是《創4》最大的變化——這一回它主打的是國際化，選手陣容里有不少國際友人。90個選手，67個中國人，23個外國人。外國的選手來自日本、美國、泰國、俄羅斯，其中日本選手最多。

《青3》總體上延續的是以前的賽制：初舞臺評級，一輪又一輪的舞臺公演，層層篩選。只不過以前評級的“F”，這一次改成“N”，美其名為“新人班”，實際還是換湯不換藥。

《青3》真正稱得上變化的，是初舞臺評級之前，新增了一個媒體見面會環節，讓練習生們接受30家媒體的訪問，以呈現出練習生的應變能力、邏輯思維能力和表達能力；在展現實力之前，爭取先立一個人設。

不過據參與此環節的媒體朋友透露，媒體見面會錄制了一個大通宵，但最終剪輯后就一個小時。有的練習生媒體問得很多，但剪得一點不剩；有的則比較“幸運”，逃過了剪輯師的剪刀。

媒體見面會上的提問

對于觀眾來說，這個經過剪輯后的環節，與其說真的呈現出練習生的個性，毋寧說，節目向觀眾“灌輸”了某幾個練習生的人設。

偶像選秀最根本還是看練習生的唱跳實力。內娛練習生的整體實力有多糟糕，完全是可以預見的事。

閑話不多說，直接看動圖。

有這樣的，大齡幼稚園表演水平↓

有這樣的，又浮夸又搞笑↓

還有這樣的，恨不得進去高喊“stop”↓

《青3》主要是內娛“內卷”，相互比爛。《創4》這一回主打國際化男團，全方面呈現外國練習生對內娛練習生的碾壓。本來是一次國際交流大會，硬生生變成一檔“長他國志氣，滅自己威風”的節目。

國際友人的實力，已經讓觀眾直呼請讓他們當導師

直接上日本選手贊多和力丸跳舞的動圖↓

贊多在17歲就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世界級街舞大賽冠軍，還在這項比賽中拿到三次冠軍。力丸從10歲開始學舞，19歲就能為藝人編舞，是不少韓團的編舞師。

同臺競技，讓觀眾直觀看到什么叫“降維打擊”，也讓人再一次感嘆，“內娛偶像的門檻怎么這么低？”

“無顏以對”這個新興的網絡成語不脛而走，舞臺上大多數內娛的愛豆們，的確無顏面對粉絲，無顏面對外國友人。

我們沒有實力派嗎？也不是。古早的選秀就不說了，現在看來，以前我們對《偶像練習生》《創造101》《青春有你》是有些嚴苛了，至少成團出道的幾個選手跟《創4》《青3》的內娛練習生比，還是秒殺。現在兩檔節目里，也可以找出幾個出挑的，只是比例太少了。

癥結之一，是練習生培養機制出了問題。雖然涉足練習生市場的經紀公司也有百余家，但除了一些大廠外，很大一部分屬于小打小鬧，缺乏完整系統的培訓機制，練習生的成長空間有限，很多人號稱練習了兩三年，但唱跳能力像是剛去健身房街舞班兩三個月。至于經紀公司為何不愿意投入，也是因為練習生回報率太低，而這又牽涉到國內愛豆舞臺少、出路少等弊病。

可與此同時，資本市場又都忙著拔苗助長。從2018年《偶像練習生》以來，形形色色的偶像選秀還少嗎？韭菜還沒長好，視頻網站平臺就忙著推出節目收割——反正穩賺不賠。最后只能是寅吃卯糧、竭澤而漁。

之前每每選秀，我們都會說到“回鍋肉”選手。以前的“回鍋肉”，多數是其他節目里出道，這兩年，連“回鍋肉”選手也“內卷”了。騰訊、愛奇藝、優酷這三家平臺推出的男團選秀相互“消化”，這個平臺刷下來，去另外一個平臺；或者這個平臺跌倒了，從這個平臺重新出發。我們一點也沒有瞧不起“回鍋肉”的意思，甚至有時節目需要靠他們“挽尊”——少了有經驗的他們，純新人練習生，有幾個實力是能看的？

癥結之二，沒實力也就算了，很可怕的是，沒態度，對舞臺缺乏野心與渴望。

《創4》瞄向國際選手解決人才困境，客觀上也將內娛的問題暴露得更徹底。節目來的幾個國際選手，觀眾可以直觀感受到他們滿滿的誠意。比如有人在很短的時間里，學習中國語言，學習中國歌曲；特意在舞臺上演唱中國歌曲，表演中國曲風的舞蹈……

國際友人的漢字像模像樣

他們不僅僅是享受這個舞臺，他們對舞臺更是有一種燃燒的渴望。所以贊多回看自己和力丸的初舞臺時哭了，因為與朝夕相伴的隊友一起在舞臺上表演太幸福了，不禁哭了出來。

一個愛豆如果不熱愛舞臺，如果對舞臺缺乏渴望，他也很難有什么舞臺表現力和感染力。我們由此可以理解贊多們的表演精彩在哪里，不僅有技術，還有熱愛。

相形之下，《創4》《青3》來了不少跨界的練習生。演員、rapper、網紅、學霸、店員、電競選手，甚至有人頂著“最帥鬼屋npc”的頭銜也來了。他們的練習時間普遍也就兩三個月時間。他們是真的熱愛舞臺嗎？答案顯然不是。我也不想說什么誅心之言，觀眾都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你也不難理解他們在舞臺上的生澀、膽怯、扭捏、畏縮，而不是霸氣、自信、釋放、燃燒。所以當贊多重回舞臺哭泣時，他們還在為站在這個舞臺上懷疑，甚至要反問導師，“老師們，你們覺得我適合還是不適合？”

你連站在舞臺上向世界宣示你的存在的自信和底氣都沒有，怎么讓別人相信你對這個舞臺有渴望？是因為熱愛舞臺，所以成為愛豆，而不是為了成為愛豆，所以找個舞臺當捷徑。

李宇春在《青3》有這么一個說法：歌手、演員是一份職業，偶像不該是職業。它是因為你從事一份職業，從而被一些人喜愛，于是你才成為了他們的偶像。偶像是別人賦予你的。

換言之，對于偶像來說，舞臺是你的職業，唱跳是你的職業，你從事這一職業，并且做好這一職業，你贏得別人喜愛和欽佩，你才成為了偶像；而不是啥也不會，就來“當偶像”。

周深在《創4》的一個說法也與之類似，但卻被一些營銷號誤解了。周深說，一些30歲、40歲的歌手或演員，經常一下子就爆紅了，但唯獨男團成員這種事不會發生，“做這一行，真的必須把自己的節奏加快，你要讓人看見”。

有些粉絲就以此為愛豆訴苦，說當偶像多么累云云。但實際上，周深想說的是，30歲、40歲的那些演員和歌手，他們的身份是“演員”“歌手”，他們有實力基礎，所以一旦把握住某個機會，他們就爆紅了。可很多愛豆，有的只是一張臉蛋，你不加快節奏讓自己的實力被看見，當市場上有更年輕、更漂亮的臉出來，他自然就被淘汰了。

看了《創4》《青3》一些半路來當愛豆的內娛練習生的糟糕表現（有的連帥氣的長相也沒有），很希望節目組在選人環節上把把關，別把這群口頭上說熱愛、心里面全是生意的人放進來了，按快進都嫌累。當然，兩個節目都有一些好苗子，他們對舞臺有敬畏和渴望，也祝愿他們走得長遠。

【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