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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巖松：去年的1月23日，是武漢關閉離漢通道的日子，武漢管控也是中國防疫取得相當成功的一個重要動作。關閉、管控的是城市，很長的時間里，我們防疫的重點就是城市，因為人群密集。

但是今年這個一月，似乎情況不太一樣，本周三召開的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告知：上一周全國新增本土確診病例757例，在醫學觀察的密接者數量也達到了十個月以來的最多，而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大多發生在農村地區，比如河北石家莊和黑龍江望奎縣的疫情主要發生地就在農村。

農村防疫怎么辦？怎么補短板？

黑龍江疫情“風暴眼”，被“清空”的惠七村

望奎縣惠七鎮惠七村，黑龍江本輪疫情的“風暴眼”。

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之后，白雪覆蓋下的惠七村已空無一人。

望奎縣惠七鎮黨委副書記 陳志宏：村子都封死了，整個屯正常道口都封死了，（只）留一條出口。組織上安排消殺，留些通道，就留這一個口。警車24小時在屯邊進行巡邏，防止有人走進去。

十多天前，黑龍江本輪疫情的第一名確診患者和最早的45名無癥狀感染者都出自這里，很快，整個村莊就開始分批轉移。

因為家中有親戚被確診，小陳是最早被送去隔離的村民之一，幸運的是，他和妻子孩子目前四次核酸檢測都為陰性。而在1051名被轉移村民中，除了陽性病例被送往定點醫院救治，大部分村民都轉送到了縣城的集中隔離酒店。

小陳的14天隔離即將結束，能否馬上回到村里，目前還不清楚。離開村子的這些天，他最擔心的除了家人，還有30多頭牛的照料問題，而通過家里的視頻監控，他發現，村里安排的志愿者每天都來幫忙喂養。

惠七村村民 小陳：志愿者不是我們村的，是別的村的，我們屯子這些豬、牛、羊多，現在志愿者少，雇人也雇不上來。我在這隔離完了，（要）回屯子去當志愿者，幫著整整這些豬牛。

1月20日本周三，望奎縣全域調整為高風險地區，所有村屯封閉管理。與望奎縣臨近的一些縣市，也采取了農村封閉管控措施。在綏化市經開區寶山鎮的各個村莊，村社區門口24小時有志愿者把守，7天內禁止人員進出。

綏化市寶山鎮寶山村志愿者 蒲文江：防止外來人員，看住咱們家里人不要出去。真害怕這個新冠病毒，這是一場戰役。

綏化市寶山鎮寶山村支部書記 張士國：冬天的時候，大家封閉得很嚴，我們用手持的大喇叭隨時隨地在小區里巡邏。都居住在一個屯里頭，大伙兒都相處非常熟悉，你到我家我到你家，坐一會兒嘮會兒嗑，這是一個風俗，所以我們村里頭用廣播用宣傳的方式拒絕讓他串門。

因為社區封閉，村民的生活所需，目前只能由超市人員來配送。村民們想像往年一樣采購年貨，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在這些疫情波及的農村地區，村民們還能過個安心年嗎？

白巖松：本周三的新聞發布會上，交通運輸部負責人介紹，預計2021年全國春運期間發送旅客在17億人次左右，這其中有很多人要返回鄉村。同一天，衛健委表示，從1月28日開始返回農村地區，人員需持七天內核酸檢測陰性結果返鄉，返鄉后還要實行14天居家健康監測，不聚集，不流動，每七天開展一次核酸檢測。顯然，我們為農村防疫在搭建防線。

返鄉需持核酸結果，檢測點迎來小高峰

入冬以來，我國農村地區的疫情呈現出零星散發和局部聚集的特點。隨著春節步步臨近，春運期間大規模的人員流動，也將對農村地區的防疫提出新的挑戰。就在1月20日本周三，國家衛健委表示，從28日起到春運結束的40天里，返鄉人員需持有七日內核酸陰性結果。

上海市閔行區中心醫院門急診辦公室副主任 孫蝶：今天（1月21日）前來做核酸檢測人是比較多的，以往這個時間點（早8點）大概有100到200人。現在目測估計是200到300人。所以我們加開窗口，加派人員，安排了一些志愿者在這里維持秩序。

就在國家衛健委明確了返鄉人群和返鄉需攜帶核酸陰性結果之后，這幾天，多地核酸檢測點都像這樣迎來了檢測小高峰，自愿前來做核酸檢測的，大多都是準備近期與家人團聚的跨省市返鄉人員，他們也做好了返鄉后，定期接受健康監測的準備。在遼寧省新民市紅嶺村，一位從大連放假回來的大三學生，經過當地報備、核酸檢測后，正在居家隔離。

遼寧省新民市紅嶺村五組組長 唐紅帥：她是1月9日回來的，在大連做的核酸結果陰性，她回來之后咱就通知她在家自行隔離。我們每天巡視，這孩子對疫情防控工作比較支持，挺配合的。隨時隨地缺點東西，包括米面油，平時生活用品等，我就給她送來了。

紅嶺村常駐人口為1215人，通過村網格員搜集的返鄉信息顯示，在這個春節，預計有23名在外務工人員，會陸續從存在著風險區的北京、河北、遼寧等地返回。而這段時間，村網格員也和這些即將回村的務工人員逐一取得聯系，告知防疫政策。

事實上，此前全國已有至少29個省區市發出“就地過年”的倡議，并針對返鄉人員公布了具體措施要求。而在本周三，國家衛健委表示：持核酸檢測陰性證明返鄉后不需要隔離，但需要進行14天居家健康監測，并在返鄉后第7天和第14天分別做一次核酸檢測。同時還提到，各地要根據當地實際情況，結合國家政策確定農村地區范圍，制定本省的實施細則，做好相關配套服務。

遼寧省新民市紅嶺村村委會主任 高岺：回來的第一條件，必須得有核酸陰性結果，到咱村上報備。現在咱村的核酸檢測是在新民市人民醫院統一去做的，隨時跟村上報備。如果從中高風險區回來，主動上報。上報之后由市里統一安排集中隔離，隔離到期，村里現在派專車給接回來。

白巖松：農村防疫的短板有時從流調的結果當中就能感受出來，比如，河北當地在疫情防控發布會上曾提到：零號病例可能早于去年12月15日，但此次河北首例確診病例是到1月2日才被通報，中間的時間差就是短板，就是沒能夠早發現、早隔離，那么之后各地又是怎么做的呢？

“鄉采樣、縣檢測”，衛生基礎薄弱的鄉鎮能做到嗎？

本月，發生在河北石家莊、邢臺等地的疫情，頗受社會關注。從較早通報的病例中不難看出，此次疫情的發生地主要集中在農村地區。農村防控究竟該怎么防，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焦點。

河北當地曾在新聞發布會上介紹，零號病人早于12月15日，但是，河北此次疫情的首例確診病例在1月2日才被通報。這場發生在農村地區的疫情中，感染者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給后續的防控工作帶來了困難。

河北疾控中心疫情防控專家組成員 杜永貴：一個是農村對疫情的認識程度不夠，很可能一部分人認為，既然出現發熱咳嗽了。一般粗略認為就是認為普通感冒，就診可能就到村里的村醫，更高一點也可能到鄉里衛生院，像衛生院都沒有核酸的初次篩查能力，往往是給他普通的退燒、消炎藥，很可能短期就把癥狀壓下去了。

在早期通報的確診病例流調信息中不難看出，多人曾在確診前就已經出現不適癥狀，有病例曾在去年就到村診所治療多日。

河北疾控中心疫情防控專家組成員 杜永貴：這方面應該形成完整的一套程序，把規章制度落實到位，不能光紙面上、形式上，這個肯定不行。

河北疫情發生后，山西藥監局曾發出通知，要求藥品零售企業暫停向公眾銷售退熱藥品，退燒消炎藥的貨架陸續被清空。

山西某藥店負責人 張富蘭：我們接到了通知，就把43種退燒藥品趕緊第一時間下架封存，如果有發熱癥狀的，我們就引導顧客，去就近的醫療機構去就醫。

事實上，各地都從河北抗疫的關鍵信息中累積了經驗，相繼加強了對基層藥店、醫療機構的管理，本周二，國務院印發的《冬春季農村地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方案》中就指出，農村藥店發現購買退燒藥、抗感染等藥物的患者后，2小時內需向上報告。但為了盡早篩查疑似人員，就離不開基層核酸采樣和檢測能力的進一步提升。《方案》同樣提到，農村地區將實行“鄉采樣、縣檢測”，即鄉鎮衛生院負責樣本采集和送檢、縣一級負責檢測，擴大“應檢盡檢”范圍。

在浙江建德，已經完成核酸采集培訓的基層醫生，正在為鄉鎮居民進行采樣，事實上，該鄉鎮采樣點投入使用僅十余天，近期，當地一共要部署五個采樣點來完成“鄉采樣”的要求，但實現這一目標并不容易。

浙江省建德衛健局局長 王田：我們鄉鎮衛生院都是幾十年前的房子，要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改造，有些情況比較困難。

浙江建德衛健局基建負責人 何源：因為我們這邊是要三區兩通道，當時是以發熱篩查室的布局去設計的，現在做為核酸采樣點，功能還要再調整。

位于浙江建德的下涯鎮衛生院內，過去臨時搭建的發熱留觀室，正準備在本周改建成核酸采樣點。由于任務急、時間緊，板房和帳篷往往是鄉鎮采樣場所的優先選項，解決了場地和設施，還需要盡快培訓具備采樣資質的基層醫護人員。

浙江建德下涯鎮衛生院院長 戴文：每個人最基本的都要會，畢竟我們的實戰操作比較少，主要以護士和檢驗的人員為主，但是我們培訓目的是全員，包括后勤人員，只要你懂的，盡量都要會。我要抽調他的時候，那也是一份力量。

去年八月，國務院就要求二級醫院要具備核酸檢測能力，當“縣檢測”能夠基本實現后，把“鄉采集”的工作下沉和落實，有助于基層核酸檢測能力進一步提升，接下來，基層“應檢盡檢”的鋪開，將讓農村防控盡可能做到“早發現”。

河北疾控中心疫情防控專家組成員 杜永貴：建議村民有發熱咳嗽，最起碼應該到鄉里頭去做一個初步診斷。前一段時間到醫院去采集還是要付費的，很可能有一部分人，還是有一點考慮到費用的。咱們現在全面核酸檢測，不存在這個。用鄉采集樣本，到縣里頭檢測，這是一個很好的途徑，投入也不是特別大，能夠保證檢測的質量，也能及時發現可疑的病例，采取進一步的防控措施。

白巖松：本周受到社會廣泛關注的《冬春季農村地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方案》，讓很多人都感慨，今年過年返鄉變嚴格了，但其實也應該感到農村防疫的方方面面得到了更大的重視，病毒才不管城市或者農村，公職人員又或者農民，短板被補齊，才可能更少些防疫的漏洞，社會總體的健康與安全才能得到更大的保障。

（原題為《新聞周刊丨農村疫情多發，還能順利返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