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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就說明還不夠慘

2021-05-24 18:33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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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 吳主任 吳主任

圖:Georges Seurat

這些年時不時就有讀者陰陽怪氣,大意是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整天就把生活的苦(比如這個“996”)說得輕飄飄。

那我就說得重一點吧,矯情。

我不太喜歡說自己的過去,容易被誤解是在販賣奮斗雞湯。其實什么樣的苦悶、迷茫、彷徨、絕望我都經(jīng)歷過。并且這些都是我自己的責任,自食其果。

在我再次失業(yè)的2008年,我看到有家比薩店招聘外賣員。我也就掙扎了一下下,然后每天照舊,無所事事,網(wǎng)上瞎混。內(nèi)心理直氣壯:簡歷都海投了,偶爾也面試,人家不要我有什么辦法?再說雖然家里沒啥能耐,也不會同意我去送外賣,他們覺得大學生應(yīng)該去考公務(wù)員,至少是有編制的,除此之外都不是正經(jīng)工作。上了大學去送外賣,多不像話!

只要還能逃避,還有人給口飯吃不至于餓死,人就不敢面對現(xiàn)實。永遠不要低估人的惰性。當年的我就是這樣,逃避現(xiàn)實、懦弱、矯情。

只要你逃避現(xiàn)實,現(xiàn)實遲早讓你知道什么叫沒得選。

更殘酷的真相是這樣的,富裕家庭不僅有家底讓子女啃老,而且通常也更有人脈幫他們就業(yè)。窮人家庭,雙親都是底層,賺的都是血汗錢,更不可能有像樣的關(guān)系給孩子鋪路。

09年的那份工作(打雜)我是在電視上看到的。你絕對想象不到,特別土的那種電視招聘廣告,藍底大白字,某集團公司要文案,要求大學文憑,專業(yè)不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工作,但我有什么資格挑嗎?一個畢業(yè)整整三年的廢物,能有人給錢,吃屎也得吃了。

更別提什么職業(yè)規(guī)劃、崗位前景、行業(yè)積累。天方夜譚簡直就是。

去大西北有問題嗎,是不是要跟家里商量下?沒問題!

2000一個月有問題嗎?沒問題!(我內(nèi)心充滿感激,真他媽多啊!)

一個月休息一天,有問題嗎?沒問題!

下周就出發(fā)有問題嗎?沒問題!

第四年我又主動失業(yè)了,知道那工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依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谷底了,不能更糟糕了,依然迷茫,可是竟然也沒那么急了。

我在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不是為了賣慘,也不是為了來個反差對比炫耀,我至今也沒取得任何驕人成就,更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人士,只是個中年打工仔。

況且我也不覺得自己當時有多慘,只是憋著一股悶氣,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那些好公司,為什么不給我機會試試,不行你們隨時可以不要我。有些怨氣,姿態(tài)極低。不是我放低姿態(tài),而是現(xiàn)實教訓得我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趴著。

這一年,去了北京。機緣巧合,有個叫網(wǎng)易的公司愿意給我機會試試,不行滾蛋。很幸運,我留下來了。這一年是2010年,8月份入職,我大學畢業(yè)整整4年,身上大概還有一兩千塊錢,是我全部家當。幸福無比,別說什么“996”了,當時讓我全年無休干到死我也會好好干。這一點不需要懷疑。事實上我當年就是那么拼。

“社會發(fā)展到今天,物質(zhì)這么豐富,還得每天工作10個小時才能養(yǎng)活自己,這肯定不對。”

這是一個讀者的留言。

今天的中國有幾個人會餓死?也許有,但相信是極端個例。難道大家在大城市里“996”是因為害怕被餓死?那些年入百萬的人,賺個幾年錢回老家生活,即使把通脹算進去,純儲蓄躺著全家都餓不死。但是他們依然在辛苦賺錢。

因為更好的生活沒有標準,沒有盡頭。因為多數(shù)人辛苦奮斗絕不是為了活著這么簡單。

的確,很多人年輕拼一把之后到了該考慮婚姻問題的年紀,又面臨何去何從的選擇。但沒有哪座城市承諾一定給人幸福,所謂的更多機會自然也是更強的競爭。

社會發(fā)展到今天,物質(zhì)怎么就突然豐富起來了?沒有前面幾代人的拼搏奮斗,物質(zhì)從天上掉下來嗎?人也不會因為物質(zhì)豐富了就甘心躺下,因為站在前人努力的基礎(chǔ)之上,不少人誤以為物質(zhì)豐富理所當然。人類還會馬不停蹄地往前走,走到任何人夢想不曾到達的地方。這是誰也攔不住的。

一個人每天要工作幾個小時合適,沒有答案,不存在對錯。有人選擇了輕松的活,有人要拼搏,有人要扭轉(zhuǎn)命運,有人要改變世界。每個人的實際情況完全不一樣,當年的我給錢就行,工作時長隨便,我若再不老實抓住機會積累經(jīng)驗,想不出來還有什么別的可能了。況且命運給了我那樣一個機會,我必須好好珍惜,慢慢積累到未來有得選。

從新人到多年的行業(yè)經(jīng)驗,中年打工仔看似稍稍地有了那么點選擇了,與此同時又開始面臨被淘汰的危險了。很多肩負養(yǎng)家責任的中年人也開始面臨沒得選的局面。所以人生就是很苦,得接受這件事。

“996”從頭到尾都是個人選擇,吵到現(xiàn)在,甚至有將這件事比喻成吃屎,呼吁“法律應(yīng)該禁止吃屎“。唉,文盲就是一不高興就想立法。可以,法律最好規(guī)定所有人上班時間最多一個星期一個小時,引導(dǎo)人們都好好地過日子,活出品質(zhì)人生,違規(guī)的企業(yè)重罰。果真如此,吃屎恐怕就不是段子了,將如愿成為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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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矯情就說明還不夠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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