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丨美聲歌手蔡程昱：去了解，然后去熱愛

2020-12-18 17:46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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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兩年時間，從學校走向更大的舞臺，蔡程昱確實越來越習慣于將更多面向的自己展現在大眾面前。然而當聊天的話題一旦回到美聲和歌劇，我們發現，他對于心中所愛的那份執著和堅持，始終都未曾改變。

我們與蔡程昱的見面地點在北京環球音樂總部。一個多月前，蔡程昱的首張個人EP先導曲《自己的明天》上線，收獲了不少來自專業樂評人與歌迷的積極評價。不久后發布的歌曲MV，更是讓所有人對這張即將面世的流行美聲EP十分期待。兩年前參加《聲入人心》并獲得最終首席至今，蔡程昱登上過大大小小的舞臺，而現在，我們終于即將聽到一張完全屬于蔡程昱自己的音樂作品。

11月末的北京已進入冬天。蔡程昱穿了一件厚實的格子拼色高領毛衣，“溫暖”，是我見到他本人之后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詞。采訪間里，攝影師還在為視頻拍攝做最后的準備，我們便找了一個舒服的角落面對面坐下，開始了這次對話。舞臺上聲音極具穿透力的金色男高音，認真回答起問題來的語氣反而是溫柔而舒緩的，聊到專業的話題時，細致地解釋娓娓道來。只是當聊天漸入佳境，在越來越放松的狀態下，他會偶爾開個玩笑，然后自己先笑到見牙不見眼。這時我才會意識到，眼前坐著的，也只是一個今年剛剛22歲的普通男大學生。

我們的對話從已經發布的新歌《自己的明天》和即將面世的EP開始。

“想要完成一張怎樣的音樂作品？”

在蔡程昱的認知里，一首好的流行美聲作品一定不是單純的用美聲唱法去演唱流行歌。在前期為這張EP選擇demo時，學習古典音樂出身的蔡程昱就希望能夠挑選一些更偏重古典風格的作品。“我希望的是作品本身能夠給流行美聲提供一個非常大的空間。編曲時，在不斷和制作人老師磨合的過程中，在樂曲中加入更強的旋律性鋪底，加入許多古典音樂中用到的樂器音色，甚至改掉一些沒那么合適的歌詞，讓古典音樂和流行美聲產生不一樣的碰撞。”

作為《自己的明天》的配唱制作人，音樂人彭海桐曾經在微博上分享過錄音棚中的小花絮，她寫到蔡程昱“今天同一首歌錄了好幾個版本給我們選擇”。而對于蔡程昱來說，這是他在歌曲的詮釋和演唱上不斷嘗試摸索的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我的專業是聲樂歌劇表演，并沒有學過流行美聲。萬事開頭難，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只能靠不斷嘗試不同的風格和唱法，和老師們溝通交流，尋找一個平衡點，一個舒適的演唱狀態。”對于音樂作品，蔡程昱一直有著自己的堅持，而在這個平衡點找到之后，整張EP的作品基調便定下來了。

完成一張屬于自己的流行美聲作品，做出不一樣的新嘗試，專業上得到全方位的提升，讓大家看到一個更新的自己，是蔡程昱希望在自己的首張EP中得到的收獲。同時，他也希望更多人能夠因為他，因為這樣的方式，去了解和傾聽不一樣的音樂。

《自己的明天》歌曲MV上線當天，蔡程昱發了一條微博，寫下了對歌詞的理解。最初看到歌詞，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大二、大三時的一段時光。那段時間他突然進入了一個對自己專業和未來的迷茫期，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奮斗的目標應該是什么。“‘沒有人還留戀，沒有人來探險’，看到這兩句歌詞，我覺得這簡直是美聲的寫照。當時周圍也有一些人慢慢就放棄了，去尋找其他的出路，但即便是在這種狀態下，我還是覺得應該有一個決心，心里抱有一份期待。”

面對這樣的狀態，蔡程昱的解決方式是首先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每天堅持去上專業課，不斷地打磨唱功，學好最基礎的專業內容，然后等待一個機會。“成長，就是需要孤身一人承擔所有。”這是他有感而發寫下的一句話。直到現在，他依然能夠深刻地感受到，很多事情是誰都幫不了的，注定需要一個人去面對。“最明顯的感受就是在專業上，如果自己不練習，不思考，不開竅，老師教的再好也是沒有用的。”

回顧即將過去的2020年，對蔡程昱來說最有意義的是完成了兩件事：一件是即將要和大家見面的自己的首張EP，另一件便是在今年7月，他第一次作為主演之一參與了上海歌劇院制作排演的音樂會版歌劇《唐璜》，飾演“深情王子”奧塔維奧。

《唐璜》對于蔡程昱來說，是一部具有成長意義的歌劇。大二時學校里也曾經排演過《唐璜》，作為學校合唱隊的成員，他參加了演出，是群演中的一員。而如今，能夠在《唐璜》中飾演奧塔維奧，并和多位歌劇界的大咖合作，蔡程昱自己也十分感慨。“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特別難得的學習和歷練機會，獨唱與合唱相比，可以有機會接觸到關于這部歌劇的更多更深度的內容，對整個音樂、指揮等方方面面都會都更加熟悉。”

至今蔡程昱依然對《唐璜》排練期間的生活印象深刻。為了歌劇的排練，演出前他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安排其他工作，沒有離開上海，每天到上海歌劇院“打卡”，在其他人都下班后繼續加練，甚至回家后有時還要做功課到半夜。面對厚厚的劇本和多首獨唱與重唱曲目，他用的方法是“死磕”，通過不斷地重復練習最后達成肌肉記憶。長久以來蔡程昱一直保持著一個習慣：如果這天有舞臺演出，他便不會回復任何消息，屏蔽掉一切干擾因素，一直在聽在練。《唐璜》首演當天，當他終于以奧塔維奧的身份站上舞臺時，他并沒有因為這是自己的第一部歌劇作品而感到緊張，“我的練習給我帶來了信心，讓我知道我一開口不會是錯的。”

與單純的演唱一首歌曲相比，即便是音樂會版本的歌劇，舞臺上的表演也是整場演出的重要組成因素。蔡程昱說，在學校他最喜歡上的就是專業課，老師會針對唱的部分和表演的部分進行一對一的指導。“當你在舞臺上成為一名演員，融入了角色之中，整個情緒是會被帶動的。你會跟著劇情的變化或是其他演員的動作進行反應，做出動作，而這些又會影響唱的部分。邊唱邊演，這種感覺真的很爽。”當被問及出演《唐璜》這部歌劇的整體感受，蔡程昱用了“爽”這樣一個形容詞。

回到故事的開始，蔡程昱真正了解歌劇的開端也是在大一進入專業學習之后，在此之前他幾乎沒有接觸過古典音樂。大一的課堂上學習了莫扎特歌劇《女人心》中的詠嘆調，為了更好地理解情節和故事背景，他找來了完整版歌劇看，這是他人生中看的第一部歌劇。“一部歌劇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包括整個的音樂風格、語言、歷史時期、派別……如果真的想要把一首曲目詮釋好，需要做許多功課，查很多資料。”對蔡程昱來說，正是在這樣環境的熏陶中，他慢慢開始覺得古典音樂和歌劇是他真正熱愛的事。“每天學習和練習演唱歌劇的曲目，了解不同時期的作曲家，你會感受到古典音樂能夠經過漫長的歲月流傳下來是有道理的，慢慢地你就會被它的魅力所折服。”

除去以歌劇演員的身份站在舞臺上表演，蔡程昱一直想做的另一件事情是歌劇科普。“我更多的希望把自己看做一個媒介，大家通過我可以了解歌劇這門藝術形式，發現它的獨特魅力。古典音樂確實很美，但首先需要做的是去了解。比如大家都說莫扎特是天才，但他為什么是天才呢？你需要去聽他的作品，去融入他的音樂他的世界，甚至進行橫向對比。只有了解之后，才能去熱愛。”

《唐璜》排練演出期間，蔡程昱錄制剪輯了兩條歌劇知識分享視頻發布在了自己的短視頻賬號中。視頻里，他講解了《唐璜》的故事背景，音樂會版與全舞臺版的區別，宣敘調與詠嘆調的概念，以及自己總結的莫扎特版《唐璜》中的小彩蛋。“最初我的計劃是在《唐璜》演出結束后，繼續用這樣的方式向大家介紹更多的歌劇作品。但后來發現，對于自己沒有演出過，沒有深入了解過的劇目，我所講出的也只是大家在其他地方都能查到的信息。”對于歌劇這件事，蔡程昱一直保持著敬畏心，他更希望的是能夠在自己參與了歌劇的排練過程后，在對作品有自己的理解和見解的前提下，在講述中加入自己的視角。

對于舞臺演出，尤其是正式的歌劇舞臺，蔡程昱心中一直有自己的規劃和節奏。無論是挑選適合自己的劇目，還是提升自身技能以隨時迎接挑戰，在專業方面，他一直走的很踏實，畢竟在他的規劃中，“歌劇演員”的身份是要陪伴自己很久很久的。

出道兩年的時間，我們看到的蔡程昱更加放松了，他也越來越愿意把更多面向的自己展現在大眾的面前。“工作時間久了，慢慢地發現其實很多時候工作和生活很難徹底分開，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了。但好在本質上我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我愿意去發現和記錄生活中有意思的事情，也愿意做出新的嘗試。”

做完兩期《唐璜》的歌劇科普視頻，蔡程昱突然發現拍vlog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兒。因為自己的工作也時常需要面對鏡頭，他覺得這剛好是一個同時鍛煉自己語言表達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的好機會，也可以在工作之外堅持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雖然立下的“周更flag”真正操作起來才發現有多么難，但他也樂在其中。在vlog記錄下開發的各種新技能中，目前他最感興趣也最想繼續的是做飯，“自己能給自己做飯吃是特別幸福的事，生活還是需要點煙火氣。”

得益于歌手的職業屬性，以及不斷豐富的工作內容，蔡程昱經常去到陌生的地方，看到許多超越自己日常生活維度的風景。之前他總說自己不喜歡旅行，對于被電子產品包圍的年輕人來說，一切可以通過電子屏幕得到的體驗似乎都沒有親臨現場的必要。但最近的幾次工作旅行讓他的想法有了些轉變。“我去到內蒙，去到西藏，去到那些特別接近原始自然的地方，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雅魯藏布江，我們去的時候還是枯水期，但依然足夠震撼，那種震撼是必須要親眼所見，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照片也無論如何都拍不出來的。”

而如果要讓他為自己的旅行挑選一個目的地，他的答案會是博物館。大三的暑假，蔡程昱參加了一個游學夏令營，去了意大利的羅馬、佛羅倫薩、維羅納、米蘭四座城市。“我喜歡歷史。在意大利，我看了許多古代的建筑，也去到當地的博物館中，看到了館藏的一些很有意思的文物。”不久前剛剛結束的故宮建成六百周年大展，本來也在蔡程昱的觀展計劃之中，最后卻因為時間關系遺憾沒能成行。